“诺尔文,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去伦敦也要照顾好自己——哦,烤苹果派应该要好了,我去给你端上来。要关注你的教授给你写的信,明白吗?”
里德尔太太干燥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的口腔湿润,一颗门牙微微外翻,使她的面容有些不协调。诺尔文·里德尔就站在书房门口,他倚着门框朝祖母微笑。
汤姆·里德尔站在楼梯下,他刚刚去帮自己的兄弟遛那条叫做菲尔米诺的蠢狗。菲尔米诺是一条猎犬,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诺尔文看见他,就站在二楼喊他的名字。他对汤姆说,有了他之后真是太好了,他觉得菲尔米诺完全可以有个伴。
祖母也觉得很不错,她告诉诺尔文,前一阵子出海做生意的海员带回来一只“比格犬”。听说这种狗性格温和,皮毛柔软,很适合养着给他取乐。
他们两个就这样商定要接回一条新狗。盯着正在咬链子的菲尔米诺,汤姆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去找自己的同胞兄弟,告诉他,自己不会一直留在小汉格顿——诺尔文也不会。夏天结束,他们一个人要去读愚蠢的麻瓜学校,一个人要去霍格沃茨。他们从人道主义出发,扔下两只跟磕了兴奋剂一样的狗给老人们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的兄弟却笑着问他。“你不觉得爷爷奶奶正好需要一点有活力的东西吗?”
汤姆的反对毫无效果,或者说,里德尔夫妇已经放弃了这个小学没有念完的孙子。在他们看来,汤姆只是嘴巴甜一点,会一些花哨的小把戏,未来里德尔家还是要看前途无量的诺尔文。于是,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地将小汤姆当成一个好用的新仆人,汤姆也感受到了,他们接纳他与接纳诺尔文想要的那只比格犬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诺尔文想要。
他有些嫉妒,却又觉得诺尔文确实讨人喜欢——这绝对不是因为对方长了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又同样是巫师的原因。
对比起派瑞特·奎格,汤姆想,诺尔文也不算差。
不过很快,他就推翻自己的观点,诺尔文比起奎格更加可恶。
比格犬一天要溜三遍!
“warwarwar~”
“汤姆——”里德尔太太喊,“让那条狗不要叫了,诺尔文在午睡。”
“——这是他的狗!”汤姆暴躁地从床上跳下来,“我也在午睡,奶奶!”
汤姆·里德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拿起魔杖,跑到狗舍对着比格犬泰特施了一个无声无息咒之后,气不过又冲上楼。然而——诺尔文这个王八蛋居然在看小说!
“你不应该在午睡吗?”他怨气冲天地质问,“我给你遛狗,给你安抚泰特,就为了让你好好念书,你现在居然在看小说!”
“你上大学之后跟不上其他学生被退学回家怎么办!”
他气极了,一把抢过那本《白鲸记》。但是诺尔文却问他有没有看过这本小说。
“我一直在打工、念书。”汤姆抱怨道,“我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了,哪有时间读麻瓜的东西。”
“好吧,亚哈船长,”诺尔文说,“我会好好念书的。”
“什么?”
“你是船长亚哈,我是白鲸莫比·迪克。”兄弟奇异地笑了一下,那种清高感令汤姆无比愤怒,“我们总是会在错误的时刻,遇到正确的人。”
说着,面前光景一阵颤抖,哈利惊恐地张开眼
——伤疤又痛了。
-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养了一只比格来整里德尔。醒来的时候,旁白吹了一声口哨,好像梦里那些里德尔真实的愤怒也被这一声哨音驱散了。
-人类无法与其他同类产生共鸣。
它说。
我们的夜晚无比安静,充满秩序。这种生活大约可以被人类称之为“上流”,是曾经缩在羊圈里的我们无法理解的安定。
我们从夜晚十一点入睡,早晨七点起床,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只是我们接受的人类教育认为这是正确的,对身体好的。至于为什么不早晨七点入睡,夜晚十一点起床,我懒得解释,生活的时辰太多了,我只是选择一个其中之一。
短暂的清醒之后是正常的睡眠时间,这一次,我又梦见一个人。她叫勒诺拉·戈麦斯。
透过炼金术师和女巫的双眼,我看见自己是一只软绵绵的水蛭。勒诺拉说,“最后一扇门在哪里呢?”
银针插入我的身体,我被钉在铅制的大门上。
十三道金属齿轮开始转动,却卡在错误的那一刻。狼群在捕食羊,狮子啃食斑马,生命的链条开始运作,她化为一道血柱。
我浸泡在勒诺拉的鲜血里,重复着那个问题:
“门究竟在哪里呢?”
【伊甸究竟在哪里?】
【脱离痛苦的那扇门在哪里?】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中忽然又想起戈麦斯的那句话:“借助‘它’的力量。”
人要借助它的力量,那我呢?
透过勒诺拉的双眼,浸泡于巫师的血液里,我第一次听到我的身体里传来另一个生物的声音。
它说,“很遗憾,但是我们要死掉了——肚子好痛。”
我说,“不必担忧,我乃水蛭。”
“痛苦是真实存在的。”它说,“水蛭也逃离不了。”
于是,我们一起住在这具物质世界的房子里。我说,“我感到很孤独,我被扔在这里,我快要疯掉了。”
所以,它也没有办法,孤独和痛苦同样折磨它,折磨这个曾经我以为是希望的存在。我听着它从一遍又一遍地调侃死亡,再到歇斯底里的诅咒,最后变成对于“高级生物”的怨恨。
我倾听它的存在。
“神话是一种幻想文学。”我对它说,“实际上,我们存在的宇宙也只是一种幻想,这个世界只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那镜子后面又是什么呢?”它问我。
我们缩在干草堆上,就像鸟类栖息于同一巢穴中。湿漉漉的世界背面是破碎的银制小镜片,或者一把餐刀。
金属反射出宇宙的组成.
我们睡在太阳底下,影子比埃及人的狮身人面像还要长,却不会因此更显智慧。我们无法得出宇宙的答案,就像看着沙漏却无法理解时间,只能望着那些彩色细沙一点点落下,玻璃因无止境的摩擦损坏,沙子落在桌面上,四散而逃。
我们只是两个努力的愚人,充满痛苦的囚徒。
某日,我们行走在山丘上,毛皮擦过一颗颗蕨类植物蜷曲的身体。我们缓慢移动,脚底的泥土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一天,我遇见一名行走的士兵。
他穿着暗绿色行军服,深棕色皮靴,身上带有浓烈的气味。他看见我,突然抬起手臂,像是古老部落狂欢的姿势。我讨厌人类,躲避人类。
他用古怪的剪子般的步伐朝我跑来
——我们在貉的面具下窒息。
再某日,我们向下看去。人类的农场坍缩成深绿色与浅色的细线。黑色的树林连接在一起,延伸出去,迈过丘陵。远处的地平线上点缀城镇,河流抬起扁平的蓝色嘴巴。
泥土让一切悲伤都变得麻木、昏暗、单调,我想,我或许真的在痛苦之河中变得疯狂。
我是什么?
我的故乡在哪里?
我怎么才能回去?
梦境里的思考折射出世界之镜里自我歇斯底里的那一面。我并不恐惧我的母亲、姐妹,在我看来,她们的情绪都过于渺小,存在也过于脆弱了。
从她们身上的情绪出发,反而让我找到混乱世界的某根线头。我抓住它,一点一点拉扯,最后融入巫师的血液,就像对待勒诺拉一样。
我将再次于巫师之血中,打开那扇正确的门。
这次,借助‘它’的力量。
早晨七点,我打开窗户,看向我所知晓的最清澈、最晴朗的一天。
‘火焰杯即将选出这出戏剧的主角。’我对旁白说,‘这一次,是悲剧,还是喜剧?’
我不在乎,只要更热闹一点,哪怕漏洞百出。只要狂欢到最后,就是一场好剧目。
我的生活需要一点更加*刺激*的东西。
派瑞特、老伏和波特有时候会共享梦境......或者用一个更加容易的类比,老伏变成派派的备选妈妈,一个类似于魂器的东西,波特又是老伏的魂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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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