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扫帚?那是什么?”画像又问了一遍。
傻眼的德拉科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尖叫道:“你居然不知道飞天扫帚!那可是巫师最方便的交通工具——除了门钥匙——你不会连门钥匙都不知道吧?”
“那我大概知道了,”画像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至于吗,骑着扫帚飞?我们那会儿都是自己飞的,要么就抓头狮鹫,就是蠢了点……”
“那还真是——”德拉科拖着嫌弃的腔调,“忘记你是个埋进土里的化石,满脑子落后的东西没有丝毫参考价值——”
“落后?”画像也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高高地扬起了眉毛,“难道不是现在的巫师太没用了?”
“不然还是退步吗?”德拉科理直气壮地说,“飞天扫帚多方便啊,难道你那会儿是个巫师就能自己飞?还狮鹫?那种愚蠢的畜生怎么比得上飞天扫帚?”
“有点道理。”画像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非得是扫帚?”
“什么?”
“你就不觉得,骑在一把扫帚上,嗯,”他斟酌着措辞,显得自己不是在刻意挑刺,“不管怎么坐……怎么坐能避免产生那种怪异的感觉?”
“呃……”德拉科一时被问住了。
自从飞天扫帚问世以来,好像从来没有巫师讨论过这个问题,尤其在飞天魔毯、飞天斗篷和浮空幽灵船相继被淘汰之后,飞天扫帚似乎就成为了魔法界飞行方式的唯一选择。
“我就说嘛,”画像伸了个懒腰,动作轻巧得让德拉科觉得他身上的盔甲大概是纸糊的,“左右不过是个炼金物品,吹得跟什么神器一样。”
“炼金物?”德拉科也好奇了,“是我们魔药课本上提到的那个‘炼金’吗?”
“炼金——赋予物质魔法的魔法——如果炼它没有失传过的话,”画像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没失传过吧?”
“我怎么知道?”
“你竟然不知道?”
觉察他话语中有那么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德拉科狐疑地眯起了眼睛:“所有魔法学校都不开的课程,我为什么要知道?”
“那你也未免太不学无术了,”画像介于银灰之间的眼珠转了转,“有学校这么好的条件不珍惜,我们那会儿多难啊,学点儿知识都要拿命换,想当初……”
"那敢问您多大岁数了?”瞧着他比卢修斯还年轻的脸庞上作出一副垂暮的神情,德拉科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嘿,小德拉科”画像不乐意了,“好歹放尊重些——”
“所以你到底会不会?”
“修扫帚么?没问题。”
“真的假的?”
见他一口应承下来,德拉科反倒不信了。
“那个简单。”画像一手扶着剑,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换上了严肃的口吻,俨然一位高高在上的将领,“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德拉科?”
他锐利的目光投射下来,表情庄严得像是在征询某个关乎战争成败的关键,“我的确了解炼金术的奥秘,但问题是,”他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是你的家庭教师,卢修斯也没聘请我指导你。”
“那你就是要讲条件了?”德拉科并不惊讶,毕竟他和卢修斯也经常这样。
“不错,”画像点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解答你的困惑——等价交换——完美契合炼金术根本法则。”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瞧瞧,家里这群画像净养成了些什么坏习惯?他爷爷的画像没个正经不说,其他的也全是一问三不知,除了万年不变的问候语之外,半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无聊。”他转身就走。
“你不想赢吗,德拉科?”画像在他身后说道,“战争就要来了,而你还没长大……”
果然,德拉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把他当小孩看待,画像的激将法轻而易举地留住了他——以及那双灰眼睛怒气盎然的瞪视。
“哎呀,这就生气啦?”他假惺惺地关怀道,“那你走吧,我可不至于无聊到随随便便拉个人来聊天。”
画像又恢复了散漫的模样,他往画布边缘一靠,看上去既傲慢又轻佻,与那身严丝合缝的甲胄格格不入。
“——随随便便?”德拉科更生气了,“你居然——”
“卢修斯的书房在我背后,藏书室的方向在你背后,你气什么?”画像悠悠地说,“选择权总归在你手里,大不了就像去年那样,学守护神咒学个一半就开溜咯,你怕什么?”
“等等,”德拉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守护神咒——我爸都不让我告诉别人。”
“毕竟摄魂怪不会出现在阿兹卡班以外的地方。”他眨了眨眼睛,颇具暗示意味,“而且性格不好的人也没什么学习的必要,你说要是守护神召唤出来是只老鼠什么的,那得多丢人啊?”
“够了,”德拉科不想继续和他打哑谜了,“你故意激怒我不就是想让我听你的,现在又东拉西扯一大堆,你到底几个意思?”
“咦,”画像奇道,“既然你心底清楚,怎么还吃我这一套?”
“我乐意,关你屁事?”
“那我就难办了,”他用一种古怪的幽怨口吻说道,“我该怎么对卢修斯解释,咱们马尔福家族的未来是朵经不起折腾的娇花……”
德拉科被他的无耻惊呆了:“你——你竟然告密——还是诬告!”
“我说错什么了吗?哎呀,可我只是一副画呀,早就不熟悉你们活人的世界了……”
他摊了摊手,无辜的眼神望下来,像极了藏在莲花池里的小仙子,最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骗人。
德拉科恨得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只好妥协了:“……说,你什么条件?”
“那不急,”画像摆摆手,“你先修好了扫帚再找我也不迟——你先去找找,藏书室N区六排57中……”
他报出了一连串图书编号,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按照他的法子,世界上没有修不好的炼金物。
德拉科将信将疑地去到藏书室,然而翻出的第一本书就差点让他破口大骂——《枪炮与钢铁:异化的世界》——怎么,这是嫌他历史课上的还不够多?
耍我是吧?他瞪圆了眼睛,翻开目录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发现通篇文字果真与魔法毫无干系。
“我——”他扬起手,胸脯气得一上一下的,两边脸颊也涨得通红,但他强迫自己咽下了这口怒火,没真的把手里的书本摔出去。
“给我等着吧,老东西!”德拉科赌咒发誓,“我迟早叫你好看!”
谁让人家攥着自己的把柄呢?而且还是一幅画,他能拿一幅画怎么办?泼硫酸?
这个阴暗的想法把德拉科吓了一跳,他晃了晃脑袋,捏着鼻子去翻找画像列的书单了。
好在后面的书不那么离谱,或多或少都沾了点魔法内容,甚至还有一两张绘有奇怪结构图的羊皮卷。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在画像的指点下,德拉科终于磕磕绊绊地将那把被他肢解的光轮2000有模有样地装回去了——虽然他很怀疑修好以后这把枝杈凌乱的扫帚的安全性——附带了一位性格诡异行为毫无逻辑的画像版家庭教师。
为了搞清这位古怪的先祖身份,不光藏书室,他还溜进过卢修斯书房好几次,连他爷爷藏着的宝贝都找到了,却连半个字的记载都没找着。画像又时不时拿告密威胁他,逼着他回答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搞得他烦不胜烦。
幸亏卢修斯和纳西莎这几天忙于筹备宴会,没工夫管他,才没发现他的异常,不然……
突然刮起的一阵风令他打了个寒颤,德拉科发觉自己走神了,而面前这本不知哪位族长留下的炼金术研究笔记太过枯燥,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还不如阿布拉萨克斯的独角兽研究笔记来的有意思,他一边埋怨着一边伸了个懒腰,起身就往露台去了。
八月的最后一个夜晚,马尔福庄园的天空上万里无云,星辰垂得很低,仿佛踮脚一碰就碰得到。可惜这个由魔法制造的好天气是属于他们的,德拉科胳膊抵在栏杆上,撑起脑袋望着中央车道上流光溢彩的喷泉,正门中流淌出的灯光梦幻感十足。
在他的印象中,来往庄园的客人似乎从未断绝过,不是今天的圣诞酒会,就是明天的生日庆典,再不就是后天的庆功会,反正他们总有理由聚在一起,商讨那些永远也商讨不完的议题。
德拉科正思量着要不要早点睡觉,眼角忽然瞥见下方的喷泉阴影里站了个人。
“谁——谁在那儿?”
他摸出了魔杖,因为脑海里跳出了卢修斯曾经的警告:来庄园的不一定都是朋友,却很容易变成敌人。
“是我。”一个深沉的声音说道,令他感到分外熟悉。
那身影主动点亮了魔杖,明亮的光线立刻充满了这里的小花园,花园中心那座精致的喷泉反射出了洁白的光,但远不及来者那光秃秃的头顶耀眼。
“哦,是你啊,费米叔叔,”德拉科居高临下地打了声招呼,“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下方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挺阔的燕尾服,圆滚滚的肚子上,宝石蓝的丝绒马甲绷得紧紧的,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你还记得我?”
德拉科顿觉不妙,要是没有上回偷听卢修斯的书房谈话,自己肯定不记得他。
“那是当然,”他立刻装出傲慢的样子,“不过我可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你跑这来干嘛?”
弗米尔却指了指波光粼粼的水面,能看到几个不规则的黑点沉在喷泉里:“那水底下是什么?”他将魔杖挨近了水面,依稀能辨认出是几枚钱币,“维多利亚……突尼斯……还有迦太基的硬币……你扔的?这是在做什么?”
“我投着玩儿不行么?”德拉科只盼望他快些走。
“脾气倒不小。”弗米尔竟然毫不介意,手中的魔杖举得更高了。他四下扫视了一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错,金灿灿的硬币,在阳光底下飞起来应该很好看。”
“嗯?”德拉科目光闪了闪,“撒币好看吗?你是不是有……咳咳……”他瞧见手执蛇杖的卢修斯正往这边走来,迅速改口道,“要不下次喷泉开的时候你再来?要知道,它们被水柱裹挟着飞起来的时候,就像——”
德拉科语调微微扬起,弗米尔扭头一望,了然地笑了笑。
“——就能让我发现你们当中哪些是识货的穷鬼啦。”
他傲慢地哼了一声,转身进房间了。
弗米尔哈哈一笑,迎上了卢修斯,说道:“好啊你,卢修斯,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嫌弃的傻儿子?”
“弗米尔?”
隔着一道低矮的篱墙,卢修斯抬眸扫了一眼三楼连窗帘都拉上了的露台,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
“你还别说,”弗米尔打趣道,“你儿子比你可强多了,记性好,脑子活,也就你整天对人家挑三拣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炫耀。”
“你们谈过了?”卢修斯似乎有些意外。
“不然我俩干杵这儿大眼瞪小眼啊?”弗米尔笑骂了一句,转而问道,“你家喷泉怎么开?”
“简单,”卢修斯看向他,“不过我刚刚看见维克多往这里来了,你确定要杵在我儿子的房间底下看什么喷泉表演?”
“嗨呀,他怎么来了……”
“祝你好运。”
卢修斯拍了拍弗米尔的肩膀,最后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露台,就迈着仿佛国王巡视领地般的步伐远去了。
3.4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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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