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于德拉科而言匆匆来临的宴会又匆匆结束了。
但德拉科对此一无所知,他是处于昏睡的状态,被卢修斯带回马尔福庄园的。为此纳西莎整整和他吵了一个晚上,她明白丈夫的选择,可她无法接受。她仍旧希望将一切黑暗挡在儿子视线之外,盼望他有一个完美少年时光。
卢修斯也罕见地犹豫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妻子,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德拉科会不会接受一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因为纯血巫师几乎都是黑巫师的后裔,没有赖以生存的黑魔法,他们根本无法从弱肉强食的规则中走到今天。
而黑魔法从来不是和蔼可亲的,它以黑暗偏向的魔法磁场为土壤,以负面的情绪为根基,神秘强大仅是它万千形态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方面,黑魔法更多的是淋漓鲜血、扭曲诡异、面目可憎。即便这样,黑魔法也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烈马,它的表象错综复杂,内容晦涩隐秘,性质复杂多变……
倘若面对这样的真实,德拉科退却了,那造成的心里阴影恐怕会影响他一辈子——叫他怎么敢草率决定?
卢修斯守在德拉科床边,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闪着微光的水晶球。水晶球表面铭刻着繁复的魔文,在靠近德拉科的那一瞬间,水晶球的光芒更明显了。
他出神地盯了一会儿水晶球,忽而叹了口气,水晶球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在他手中碎裂了……也许重要的不是未来的面貌如何,而在于德拉科能否把握住属于他的命运。
他缓缓抽出了魔杖……
……
这天,德拉科躺在贝斯特身上晒太阳,美美地睡了一觉。
但他醒来之后,发现不仅卢修斯没在,连纳西莎都不见了踪影,一时间不由有些茫然。
傻乎乎的邹吾追着他跑到了木屋边上,触发了一阵尖锐的警报,德拉科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把它训斥了一顿。
贝斯特委屈巴巴地垂下了脑袋,一串红灿灿的醋栗掉在了洁白的雪地里。
德拉科顿时哑火了。
“算了,”他苦恼地挥了挥手,“其实你不用老给我送礼物,要是撞坏了这里的防护魔法,你爱吃的醋栗田也得玩完……”
贝斯特疑惑地抬起头,呼噜呼噜地叫唤着。
“嘿,我在干什么,好像你真的能听懂似的?”德拉科面色古怪地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它毛茸茸的大脑袋,“走吧,我带你去抓兔子玩儿,噢,你等我拿上猎`枪,说不定今天晚上还有鹿肉加餐。”
贝斯特快乐地在雪地上蹦跶两下,乖巧地趴在一旁等他。
他们一起其乐融融地相处了十几天,快开学的时候,德拉科搂着贝斯特温暖的脖子,恋恋不舍同它告别。
他当然可以随时用门钥匙返回这里,但霍格沃茨无法任由他出入——除非那间校长室属于斯莱特林。
马尔福庄园的壁炉前,纳西莎给了德拉科一个长时间的拥抱,这令他感到稍许困惑。但纳西莎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叮嘱道:“到学校里记得和斯内普教授问好,记得在城堡里给自己补保暖咒,霍格沃茨的冬天太冷了——我放了一大盒点心在你口袋了,千万别一口气全分掉了,自己多吃几个,你太瘦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都念叨了你早上了……”
德拉科不耐烦地打断了纳西莎,拿起一小撮飞路粉抛进炉火里,炉火腾的一下转为绿色。他回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的纳西莎,对她眨了眨眼睛,念出要去往的壁炉:“霍格沃茨魔药办公室。”
飞旋而出的绿焰包裹住了德拉科,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带着他一刻不停地旋转着,火焰外隐约能看见一连串炉门模糊地闪过,德拉科努力调整着身体的平衡,最后被一股推力推出了出去。
德拉科踉跄着跌出了壁炉,进到了一间昏暗的屋子内。黑色的巨石磨成的地面冷冰冰的,四面墙壁的架子上摆着成百上千的大小玻璃罐,罐里漂浮着黏糊糊的死去的青蛙和鳗鱼等动物或残缺曼德拉草等植物标本。
很斯内普教授风格的办公室,德拉科心里不止一次地评价道。他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那位冷面教授黑漆漆的身影,不知道他又忙什么去了。
也好,这能使他免于接受一场斯内普教授关于“装腔作势的纯血贵族特权”的冷嘲热讽,德拉科拧开门步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和面对面尴尬的交流相比,用猫头鹰无疑更能表达出他诚挚的谢意。
“哈喽,德拉科。”门外布雷司出其不意地同德拉科打招呼,表情热切。
“你们怎么在这儿?”德拉科诧异地看到西奥多也站在布雷司身旁,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
“这有什么难猜的,”布雷司对着德拉科挤眉弄眼,“每年寒假你不都是上课前一天晚上从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钻出来吗?”
“所以我应当开始是吗?”德拉科抱起双臂,狐疑地盯着他俩,“毕竟我的朋友们为了迎接我,特地不辞辛劳地打听我过往的行踪?”
“咳——”布雷司用手肘捅了捅西奥多,示意由他说。
“嗯……“西奥多在德拉科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道,”主要是吧……布雷司和我们打了个赌……“
“——赚点零花钱。“布雷司摊了摊手,”我们的大少爷肯定不介意的啦。“
“很好。“德拉科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公共休息室走去,”什么时候你因此破产了,我不介意马尔福庄园多养一只不同肤色的家养小精灵——多元种族的人文关照——这听起来就像是——”
“一个能打动圣芒戈派别的白痴故事?”西奥多配合地补充道。
“嘿,西奥多,你要不仔细考虑一下自己到底站在哪边?”布雷司环住西奥多的肩膀,威胁似的笑问道。
“别这么刻薄,西奥多。”德拉科用刻薄的声音嘲弄道,“咱们伟大的学生会主席先生削尖了脑袋要往那里钻呢。”
城堡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一朵泛着珍珠白的幽灵从他们身边无知无觉地飘了过去。
新学期的第一天,德拉科囫囵地收拾好书本、羊皮纸和羽毛笔,走出温暖的魔咒课教室。他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踩过场地上覆盖的厚厚积雪,不怎么情愿地去户外上他们的神奇生物保护课。
就在他以为这又是一堂牵着炸尾螺无聊乱逛的课程时,意外地望见围场木屋旁站了一位新老师。
这位新老师穿着缀有补丁的长袍,头发花白,神态严厉。学生们一走近这里,就听到她催促的声音:“快点儿,快点儿,上课铃已经响了五分钟了。”
“你是谁?海格呢?”
这时,格兰芬多人群里传出一个德拉科讨厌的声音——是那位红头发花鼻子的罗恩·韦斯莱,他的死对头之一。
“我是格拉普兰教授。”她干脆利落地说,“是你们保护神奇生物课的临时代课教师。”
斯莱特林精神一振——在德拉科的不懈努力下,和半巨人海格作对早已成了学院中的共识。
然后韦斯莱身边的眼睛男孩紧接着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海格上哪儿去了?”
“他不舒服。”格拉普兰教授敷衍道。
德拉科轻笑出声,朝那个方向递出了恶意的一瞥。
“我们今天的课程在这边。”格拉普兰教授引着学生绕过木屋边的临时马厩,往禁林边缘走去,路过的马厩里,那些布斯巴顿的骏马在严寒中瑟瑟发抖。
几分钟之后,前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喜的抽气声。德拉科眉梢一挑,冲克拉布使了个眼色,克拉布立即会意地撞进人群,替德拉科开出了一条路来。
禁林边缘的大树下,一头漂亮的独角兽拴在那里,它的皮毛比雪更洁白。它不安地用蹄子刨土,扬起带角的脑袋。
学生们齐声赞叹,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独角兽的样子。
德拉科对格兰芬多摆出鄙夷的表情,不出所料地惹来“救世三人组”的瞪视。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听着格拉普兰教授对他们讲解道:“独角兽喜欢女性的抚摸,女生们请站在前面……男生们对可以在独角兽放下戒备后靠近,你们都是小孩子,它们喜欢和你们接触……”
“独角兽一般不排斥人类,我们吸引独角兽常用的手段就是守护神咒,它们亲近纯洁美好的东西,几百年前的偷猎者就是利用了这个捕捉独角兽的——当然他们也会利用女孩子的裙摆,因为独角兽更喜欢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学生们把独角兽围着独角兽站成一个圈,德拉科对此兴致缺缺——独角兽而已,他今年都已经见得腻味了。
正巧耳边传来哈利·波特和他朋友们的讨论声:“你认为他出了什么事?不会是一条炸尾螺……”
德拉科眼中一转,决定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们:“呵呵,波特,只要你们消息稍微灵通点儿,就会知道那个可笑的半巨人——他只是太害臊了,不敢露出他那张丑陋的大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哈利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德拉科把手伸进长袍的口袋,甩过去一张折起来的报纸:“你自己看吧,真遗憾竟然是我第一个告诉你这个消息……”
格兰芬多们把脑袋凑在一起读报纸的场面还挺滑稽,德拉科恶意地回瞪过去,鄙视他们连每天一份的《预言家日报》都订购不起。
“巨人血统的‘半巨人’,”他奚落道,“我以为只有黑魔王热衷招募巨人,没想到邓布利多校长也不能免俗。”
“你是什么意思?”哈利面色难看。
“行了,究竟我们伟大的校长会如何保护他‘柔弱’的半巨人,让我们拭目以待?”德拉科灰色的眼睛里闪闪发亮,“混血巨人,我原来以为他只是小时候喝了一瓶催生素呢……家长恐怕要担心半巨人会吃掉他们的孩子,哈哈……”
“你——”
“专心着点,男孩们!”就在怒发冲冠的格兰芬多看上去想冲上来给他一拳时,格拉普兰教授严厉地眼神看了过来。
德拉科满意地看到气到颤抖的哈利·波特无可奈何的样子,转过头去听格拉普兰教授继续列举独角兽的许多神奇属性,虽然独角兽的轮廓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但有关独角兽诅咒的种种解释也是第一次听说。
总的来说,这应当是本学期最成功的一堂神奇生物保护课,所有人都被代课老师格拉普兰教授渊博的知识折服了——自然地,心系半巨人的“救世主三人组”不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