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斯莱特林而言,换掉神奇生物课老师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那位收到邓布利多青睐的海格竟然有着肮脏的巨人血统,恐怕家长们的吼叫信要把校长的办公室给淹了。
德拉科望向礼堂最前方的校长宝座,那里一如既往的空着,他们的校长似乎越来越不喜欢待在学校里了。
真是活该他的名声一落千丈。德拉科对于邓布利多屡次滥用校长权限为格兰芬多突击加分很不爽,何况巨人这种头脑简单、脾气暴躁但又四肢发达的生物,它们毁灭与嗜血的基因是刻在灵魂里的,万一那头半巨人激活血脉,那些魔咒都放不出几个的学生岂不是要遭殃了?
“想什么呢,德拉科?”布雷司端着一只盛有南瓜汁的高脚杯凑到他耳边,做贼似的问道,“这么如痴如醉地盯着我们‘亲爱的’校长的坐席?”
德拉科拿刀叉的手抖了一下,瞪了布雷司一眼:“我建议你重修一下你一言难尽的修辞——”
“是富有创造力的修辞。”布雷司强调着,又转而问他,“你这回真不去霍格莫德了?”
“不去。”德拉科坚决地说。
在这么冷的天,不管是缤纷的魔法糖果,还是甜滋滋的蜂蜜啤酒,都不如温暖的公共休息室来得有吸引力。
“好吧,”布雷司放下了南瓜汁,“本来我想在‘三把扫帚’请你喝一杯的。”
“什么?”德拉科立刻警惕地看着他。
“喂喂,见鬼的你这是什么反应?”见状布雷司不满地嚷嚷起来了,“什么什么?可怜我一片的真心……”
“说人话,布雷司。”德拉科端起橙汁抿了一口。
“哦……我只是……”布雷司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乱瞟,“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问克鲁姆……要一本签名来着……”
“不好意思,我和他不熟。”
“怎么会,你上次给他的那本相册他签得可用心了!”布雷司连忙说,“你不能因为他圣诞舞会邀请了救世主的格兰杰,就杜绝和他来往吧,再说他们也不一定在一起了……”
“这是我的事。”德拉科冷漠地拒绝道,“你如果想用克鲁姆的签名打动那位赫奇帕奇的击球手,不假他人之手会显得更有诚意一些——哦,顺便提醒你,她今年就毕业了,你既然想谈一场‘黄昏恋’,可得抓紧时间。”
德拉科讽刺地补充了一句,布雷司偏过头去,苦恼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克鲁姆最近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泡在湖里……梅林啊,难道我也要跳到湖里和他‘坦诚相见’——哈喽,德姆斯特朗的勇士,这么巧啊我也喜欢冬泳,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签一本相册?”
“很精彩,”德拉科扯出一个笑容,“不过我还是我建议你加一个‘请’字……”
霍格莫德开放日城堡里冷冷清清的,没资格去霍格莫德的低年级小鬼和去腻了的高年级老油条围着公共休息室内暖洋洋的炉火打哈欠,而德拉科由于不小心多喝了一杯热可可,不得不开始在城堡附近乱逛,以期尽快消化。
雪化时的傍晚,城堡里漫步的人简直比飘在天花板上的幽灵还少,德拉科不是很开心,尤其是一路上见到他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绕着他走,更加重了他的步伐。
这让德拉科很困惑,明明他最近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连恶作剧都没来得及部署——除了嘲笑波特之外——这几天他“和蔼可亲”得完全可以进圣芒戈了好吧?
天空中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他抄近道转入一条隐秘的走廊,一眼就看到昏暗的走廊内索莉娅正把迈尔斯摁在墙上,两个人贴得很近。
他尴尬地退出走廊,迈上另一边的台阶,没走多远又撞上了一个人。
“维克多?”德拉科惊讶地挑起眉毛。
“呃……唔……”维克多·玻利阿科也很意外,支支吾吾地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德拉科。”
“倒也不是很久,怎么,你一个人?”
“城堡太大了,我和我的同学走散了。”维克多揉了揉脑袋,面色忧虑。
德拉科打量了他两眼,觉得逗装傻充愣的维克多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站在走廊上目送维克多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出神地想了一会儿,转身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出了城堡。
纷飞的雪花越发密集了,洋洋洒洒地铺在城堡前的空地上,不知不觉中,他漫步到了禁林边缘。
他还记得秋天的时候,自己就是由这里进入禁林吸引到那头独角兽的,如今洁白的积雪已将原本就十分稀疏的草木完全覆盖掉了,只剩几棵不合群的树木孤零零地立在原地。
林边徘徊了一阵子,正当他犹豫是不是回休息室时,眼角突然瞥到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黑影:斯内普教授为什么会在这?
他吓了一跳,迅速摸出隐身徽章别上,刚打算逃回去,扭头却看到了自己一路而来留下的脚印。
逃跑肯定会被发现的,德拉科正思索对策,脑海里陡然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几棵树刚巧卡在斯内普教授的视角外,现在的大雪不光影响视线,还会很快覆盖住他来时的脚印——他绝对发现不了自己。
不过就算发现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决心冒险一试。
没准还能发现他们斯莱特林院长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德拉科小心地在树干背后坐下,也不敢太挨近树干,生怕不小心抖落了树上的积雪,而看到斯内普教授靠近这片树林,他赶紧移开视线,连余光都不敢用。
敏锐的巫师不会忽略那些投给他们的目光,他们的院长早在无数堂魔药课上证明过这一点——尽管他没有穆迪那只魔眼,仍旧可以用后脑勺“看到”开小差的学生。
德拉科用手捂住口鼻,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脚步声停住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落,德拉科想象着斯内普抱臂站在雪地里的表情,警告自己绝对不能被发现。
雪花静谧地覆盖在德拉科的身上,很快就积累了薄薄的一层。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快冻僵了,保暖咒根本无力阻止冰冷的雪花带走他身上的热量,坐在树下的德拉科后悔不迭,他怀疑自己压根不适合偷听这个辛苦的活计。
终于,雪地里又响起了一连串慌乱的脚步声,大概是斯内普教授等的人到了。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跑过来的人喘着粗气,德拉科听出了这是属于德姆斯特朗校长,伊戈尔·卡卡洛夫的声音,“我就知道……就知道……”
“我不认为你知道,伊戈尔。”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响起,“倘若你能抛下心中的懦弱胆怯用理智——像你谋夺德姆斯特朗校长时那样——冷静思考的话,就不会坚持你那个可笑的逃跑计划了。”
“我不觉得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卡卡洛夫哑着嗓子说,“我以为你是来同我讨论而非争吵的,西弗勒斯。”
“前提是某个人不是一心一意策划着逃跑行动,幻想自己带着黑魔标记躲到穷乡僻壤就能幸免于难了。”斯内普冷冷地说。
“不,你根本不理解我。”卡卡洛夫往树上锤了一拳,德拉科听到树上的积雪簌簌下落,“你得设身处地替我想想——”
“替你想想?我想即便我需要在法庭上供出了自己曾经的同伴谋求脱罪,之后也绝不会堂而皇之地担任国外魔法学校的校长——你为什么不在当庭释放后就躲起来?”
“躲起来?你以为我没有试过那样做吗?”卡卡洛夫提高了音量。
“于是东躲西藏了没两年你就又蠢蠢欲动了?既然如此,只要你能像说服德姆斯特朗的校董们那样——”
“那不一样!他——他——”卡卡洛夫声音颤抖着就要说不下去了,他回忆起了那个人的恐怖,“——就算他肯暂时原谅我,那他们呢!”
“那是你自食恶果。”
“自食恶果——哈哈,你以为我是你?你有邓布利多的庇护——世人都知道有邓布利多经营的霍格沃茨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而我呢?我背叛了食死徒,我得时刻提防着我曾经的同伴不会躲在我背后用魔杖指向我!”
卡卡洛夫异常激动,“而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们都以为他完蛋了——以那样愚蠢的方式——我不能和他一起陪葬!我只不过做了和大部分人一样的事——”
“其他人可没有选择出卖同伴。”
“是马尔福!”卡卡洛夫激动地说,“狡猾的马尔福、狡诈的马尔福!”
他踏着地上的积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是的!你们早就就暗中勾结为自己铺好了后路——邓布利多保释你,你为马尔福开脱,多么巧妙啊——夺魂咒?那些能证明他们中咒的后遗症绝对出自你的手笔——”
“这就是你逃到国外也要甘冒风险竞争德姆斯特朗校长的理由?”
“不然呢?”卡卡洛夫愤怒地喊道,“这是我的势力!这是我的筹码!你尽管待在邓布利多的羽翼之下,祈祷他回来之后不会第一个拿你杀鸡儆猴——”
“你疯了。”
“哈哈——”卡卡洛夫的声音扭曲了,“你惊讶什么,你是在怜悯吗?收起你那假惺惺的鳄鱼眼泪,在白巫师的阵营里呆久了倒是学会装模作样了啊,西弗勒斯·斯内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以前我们当中最积极的就是你了——
“是吗——”斯内普拖长了声音,德拉科觉得他们院长的声音比冰雪还要冷酷,“原来耗子胆的伊戈尔还能记得自己掌握着整个德姆斯特朗,我以为你会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远走高飞——”
“够了,西弗勒斯!够了!”卡卡洛夫声音颤抖,“如果你喊我出来就是提醒我——提醒我——呃!”
他话语卡在了喉咙里,粗重地喘息了一声,德拉科听到了踏雪的咯吱声。
“你要做什么!”他嘶哑地咆哮起来,“你在试探我,对不对?你是为邓布利多,不对,你是——”
砰——
背后猝然传来一声闷响,德拉科听到卡卡洛夫倒在了地上,这瞬间他觉得自己冻僵的五脏六腑也被狠狠地砸了一下,砸得他头晕目眩。
“灵魂出窍。”斯内普低沉的念咒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轻飘飘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德拉科模模糊糊地听见他命令道,“回到你的船上去,你今天因为……指导威克多尔感冒了,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回到船上……我感冒了……睡得很沉……”
随着卡卡洛夫浑浑噩噩的声音落下的,还有他蹒跚离去的脚步声。
德拉科缩在大树后面一动也不敢动,斯内普教授和卡卡洛夫的对话他听得似懂非懂,但不妨碍他意识到要是今天被教授发现了,绝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他肯定会像对卡卡洛夫那样先给自己来一个遗忘咒的。
飞舞的雪花逐渐变小,德拉科不知道斯内普还站在原地等什么,就猝不及防地听他开口说道:“这是你执意要求的结果——”
德拉科的心脏被重重地锤了一下,他僵硬地坐在树底下,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被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