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们的手腕动作,先一挥再一抖,然后清晰地念出咒语——”
“Wingardium Leviosa”
...
“Wingardium Leviosa!”
确保那只脏老鼠在距离格雷戈里·高尔胖乎乎的手指一英寸处停下、又悬浮升空后,我才把魔杖收进袍子口袋,抬腿走进车厢。
“非常抱歉对你的...”我瞥了眼漂浮在半空中挣扎的棕毛老鼠,暗暗地挑了下眉,很快接上,“宠物,施咒。但我猜你应该能够体谅作为妹妹维护哥哥的心情?我是说,尽管我总是抱怨着我的哥哥实在不够聪明,可亲眼目睹他被袭击又是另一回事了...我认为你应该可以想象,毕竟你也有位妹妹不是吗。”
红头发,旧袍子,雀斑作着穷酸。
“韦斯莱。”
我脆生生地叫出他的姓氏,然后扬起笑脸。
要我说见人三分笑永远是正确的。做朋友时没人会拒绝一个总是带着阳光与快乐的家伙,而做敌人时,这种看起来越和平友善的模样在对方眼里就越面目可憎,这远比一脸尖酸刻薄更能气死对方。
就像现在一样。
我敢打赌,对面韦斯莱在弗立维教授重复完漂浮咒后下意识看过来的眼神是想到了那天,于是我只优雅地扭头对视回去、微笑。
他像被抓包了似的猛地后缩了一下,然后瞪我一眼狠狠转过脑袋。
粗鲁,另一个意思是无能狂怒。
我低头飞快地翘起嘴角。
嘻嘻气死你,下次有机会直接施咒把你那只杂毛老鼠摔死。
“贝薇,教授让开始练习了...”格雷戈里右手攥着魔杖的间隙还不忘往嘴里塞两块乳脂软糖,他一边粘牙粘得黏黏糊糊地叫我,一边左手扯扯我的袖口。
这就是我作为一个贴心的妹妹总会走他左边的原因,因为他的惯用手右手时时刻刻都在忙着吃零食——我不可能允许他把一手油脂糖浆蹭到我的衣服上!
咳,当然这只是我众多考量中的一个原因,坐他左边显而易见也更方便他叫我,就比如眼下我的废物哥哥又在寄希望于我帮他蒙混过关课堂作业的时刻。
“松开。”
“嘿嘿好,贝薇你来。”
废物哥哥忙不迭地把羽毛挪到我面前。我看向对面格兰芬多,很好,还没人做出来。虽然是我早就学过的咒语,但我认为这并不是在欺负人,这是我凭本事给自己学院争光,“Wingardium Leviosa”,羽毛在我杖尖所指下稳稳漂浮升空。
“所以说你念错了,是Leviosa,不是——”
“哦很好!高尔小姐已经做到了,非常成功的漂浮咒!斯莱特林加三分!”
德拉科扭头看了眼我们空中的羽毛,随即转过去对着他自己桌上的用力挥魔杖施咒,几次还没动静之后他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攥住魔杖向后懒懒一靠,撇嘴嗤笑道:“嘿!你猜怎么着。伟大的格兰芬多,总是热衷于指教别人,可我说他们当中根本还没一个人能做到!圣人的品格!”
教室里一片嘈杂中,他恶意极大的呛声分外刺耳。德拉科挑衅又傲慢地看向对面,但目光只轻蔑扫过他话里那位主人公、格兰芬多麻种万事通小姐一眼。
这话...确实有点好笑。
我也咬住唇内侧,按捺止不住想上扬的嘴角。
我还没想好要彻底表态站德拉科这边、和大难不死的男孩作对,所以可能的情况下我都还不想表现得太刻薄,对罗恩·韦斯莱除外。但关键是德拉科那拿腔作调的感叹,配上格兰芬多烂俗笑话滤镜,又是真的很好笑。于是不仅是格雷戈里和文森特多年的狗腿经验立刻附和,斯莱特林这边不少人都忍不住唏笑出声。
我在桌子底下打了下格雷戈里示意他笑两下意思意思得了。他和我还不太一样,在我躲在家里不肯出门的日子里,他早被大人们选做了德拉科的玩伴,和文森特·克拉布一起陪着德拉科到处为非作歹。老实说,我毫不怀疑他们三个的关系反而是最坚固的,尽管那可能并不能被称作友谊,毕竟格雷戈里和文森特的角色更多的只是狗腿和保镖。
格雷戈里不懂怎么把握附和马尔福小少爷和少得罪别人的平衡,但值得高兴的是他除了记得把德拉科的立场放在自己的立场之前以外,还记得把我的立场放在所有人的立场之前。因此,被我打了后,他不明所以地看向我,傻愣愣的,但还是没再那么夸张邪恶地讥笑了。
周围恰到好处的起哄低笑显然满足了德拉科被应和的需要,他朝我微微颔首,“做得好贝芙莉。”
...你真这么觉得?好像那个一听到别人做出来了,就挥魔杖着急得妄图把魔力甩出来的人不是你一样。
我想着他找茬挑火的由头,犹疑刚才是不是不该逞这个风头。虽然表现出优秀来吸引有能力者的结交是我所需要的,可始终和马尔福交好更是高尔所需要的——我能看出马尔福小少爷有着骄傲的性格,但还不确定他是否是要强以致轻易嫉妒的人。
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在家族间的宴会上认识了德拉科·马尔福,但他对我来说和这个小团体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陌生的。我们之间正式的社交关系是在进入斯莱特林之后才建立起来的,只是因为格雷戈里和他们打小相处,我才会这么快速地融入这个圈子。当然,就算没有格雷戈里的关系,我最终也肯定会融入他们,出于家族间的来往。
我叫贝芙莉·斯托克·高尔,11岁,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一年级,喜欢珠宝、紫罗兰、勉强再算上我那没什么出息的异卵双胞胎哥哥格雷戈里·高尔。尽管我们两个看上去毫不相像,可实际上我们打婴胎时就分工默契——祖辈的优秀血统里,他继承了高大强壮的身材和好体力,而我继承了除那以外的所有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出色的头脑、容貌和魔法天赋。
咳,这听起来像在自夸,但是我可以非常负责地讲...其实我就是在自夸。谦虚是有用的,尤其是在人前,可那并不妨碍我在内心赞赏肯定我自己。
我想正因如此,所以在听到韦斯莱怪叫起来质疑时,我对他的厌恶瞬间又上一阶。“那个咒语她明明早就会!拿学过的咒语和没学过的人比,你们也不嫌丢人!”
梅林的胡子!这会儿又不是他平时呛麻种万事通小姐的样子了?多团结的狮子们!一旦被攻击了,瞧着人家伤心难过,冤家也能变骑士!
我压下冷嗤的念头,平静地笑道:“事实上没人在做什么对比,韦斯莱。”
“梅林的臭袜子!你们分明就——”
“你听不懂话吗韦斯莱,没人在做对比。”德拉科打断他,刻薄地拖长音调,“我们只是单纯地嘲笑你们无能罢了。”
“马尔福!”罗恩·韦斯莱拍案而起,愤怒地用他那老旧的魔杖指向德拉科。
“Wingardium Leviosa!”与此同时赫敏·格兰杰也立马施展了漂浮咒,羽毛轻晃着飘起,她倔强地瞪过来,“我想无能的另有他人!”
“教授,我认为格兰芬多应该扣分冷静一下。”西奥多·诺特睇去一眼,轻描淡写地魔杖对准羽毛成功施咒,他冷淡又带着点嘲讽意味地扯扯嘴角,“好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咒语上来不是吗。”
鸡飞狗跳的一节魔咒课在弗立维教授最后站出来,一脸老实相地以威胁“给双方扣分”的方式劝和而结束。
要我说这学期合班排课排到和格兰芬多一起就是最大的悲剧。他们甚至毁坏了我过万圣节的好心情,尤其是罗恩·韦斯莱。
“Treat or Trick!”达芙妮这时候笑眯眯地拉住我的衣袖。我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糖放在她掌心,“Happy Halloween.”
“Happy Halloween!”达芙妮凑过来亲了下我的脸颊,然后蹦蹦跳跳地去扯潘西的袍子。
达芙妮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女儿,我的室友之一,名字有月桂女神的意思,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性格好像也是月亮似的干净明亮,很有结交的价值;当然更有结交价值的还是我的另一个室友,潘西·帕金森,长相有点凶而且待人傲慢,她和德拉科从小相识,据我客观评估将来有很大概率会和他在一起;我们四人寝室的最后一个成员米里森·伯斯德,高大且头发过于蓬乱的女孩儿,家世最低,活在我们这个社交圈的最底层。
我慢悠悠地走在她们后边,心里对接下来的晚宴兴致恹恹。我喜欢万圣节,是因为我喜欢发光的东西,南瓜灯里的烛火、晶晶亮亮的糖果,就像珠宝一样吸引我,而不是什么恶作剧、鬼怪装扮和人头攒动的宴会。
热闹盛大的万圣节晚宴,吵得我脑袋生疼。我了无趣味地嚼着南瓜派,装作和周遭欢快的氛围一致,有一茬没一茬地参与聊天。
因为向德拉科讨要糖果后被他叨咕一句幼稚,潘西涨红着脸申论自己行为的合理性——尽管那毫无必要,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她对喜欢男孩的**,事实上我敢说德拉科本人也包括其中。
“可是糖果恶作剧是有意义的!布雷斯你说呢。”
“别问我。”布雷斯·扎比尼轻声嗤笑,“问问她,我们之中顶尖的聪明人。”他朝我扬扬下巴,略带嘲弄的语气让我很容易意识到他在点我最近的冒头行为。
我知道在他看来,我“殷切出风头”的做法可笑又掉价,不过仅凭他那位继承了几任丈夫巨额遗产的“美丽毒寡妇”母亲,还不足以让我舍弃吸引潜在结交者的机会,去迎合他高傲尖刻的眼光。不如说,目前为止,这几个人里只有德拉科有让我为之改变逢迎的价值...而且我还没打算轻易就那样做。
“事实上,我...”
“事实上,或许你也向谁那样做了?”布雷斯换了个坐姿向后一靠,漫不经心地嘴角下压,“Treat or Trick.”
我很难不好奇他到底是依恃着什么如此张狂肆意。财富?他智慧的母亲确实靠着出色的“经商头脑”积攒了一手丰厚家底,或许这会是德拉科把他吸纳进这个团体的理由吗?
我想着他惯常的做派,尤其是他对格雷戈里的混账态度,心下对这家伙只剩下恶意。
大概是因为他有过太多位“父亲”吧,难免会耳濡目染地集男性陋习之大成,显得格外没有教养。
我锐利且客观地点评。
“有没有一种可能,比起索取,我更喜欢给予?”我用帕子擦擦手,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放到他面前,接上他刚才后半句话,“Treat.”
我挑眉道:“我会更欣赏你直接告诉我,布雷斯,我不会拒绝你。”
布雷斯眉头拧了拧,还没来得及回话,黑魔法防御课的怪胎奇洛教授就惊叫着冲进大厅来:“地下教室有巨怪——”他惊恐地大喊,然后惨白着脸嗫嚅道,“在地下教室,我想着得通知一声。”说完这句,他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大厅里霎时鸦雀无声,随即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尖叫出来,学生们陷入恐慌、乱成一团地朝门口挤去。“肃静!”邓布利多教授在前面大声喊道,人群一下子止住,他有力的声音好像自带安抚人心的魔法,“大家不要慌张。现在级长们把各学院的同学领回各自的宿舍,老师们和我一起去地下教室。”
学生们立刻按指示排好,各自有序地跟在学院级长后边。我倒是不怎么害怕,我在家自学的咒语里攻击咒居多,要是遇上就正好算实战练习了,说不定还能得个保护同学有功、斯莱特林加二十分——可能也是“巨怪”这个词平时都是以骂人的字眼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与之相联系的还都是些头脑萎缩的蠢货,因此就算我在图谱里见过巨怪的样子,我也很难对其提起足够的畏惧与防备。
我百无聊赖地跟在斯莱特林的队伍里往外走,心想这可真是糟糕又无聊的一天。格雷戈里则是在奇洛教授冲进来说有巨怪时就从德拉科那儿跑到了我身边,一副保护我的架势战战兢兢地挡在我前面。这个蠢货,我敢肯定要是真遇到巨怪,他也只能是害怕地走不动道儿、叫我快点跑,然后凭他身上厚实的肉多扛会儿巨怪揍,给我多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瞧着格雷戈里自己怕得发抖,还非要侧半边身子替我挡住外侧的废物样子,我终于觉得今天心情好了起来。我看看周围,余光突然瞥到大难不死的男孩波特拉着韦斯莱溜出了格兰芬多的队伍。
这时候跑出去?
我忽然想起前段日子波特在飞行课上非要替隆巴顿出头,在霍琦夫人不在时私自骑扫把去追记忆球,结果被麦格教授发现当场叫走——本以为波特是被德拉科耍了一顿、会被他们院长狠狠惩罚,事后才知道原来他急停扫把时被麦格教授撞见,一眼发掘了他的飞行天赋,直接推荐到魁地奇院队做了找球手!从来没听说过一年级就能进院队的学生!梅林,麦格教授甚至还送了他一把光轮2001,冒险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
该说果然不愧是天选之子吗。就算冲动莽撞,不但不会有恶果,反而还会迎来意想不到的奇遇。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和救世主结交。不仅是出于魔法世界所有儿童启蒙故事的影响,我是说,谁会不想和这种级别的名流有所交集呢!要不是被迫同马尔福绑定,非要我二选一我甚至乐得选救世主。在麻瓜世界漂泊了十一年的男孩,刚接触魔法,他的血里都会充斥着对新世界的渴望。而我呢,我擅长讲故事也擅长倾听,我有足够的知识可以带他认识魔法世界,更可以倾听他在麻瓜世界的苦难可怜。救世主有一双干净清冽的眼睛,那会直白地表露出他的想法、也直白地展示了他不想任何弯弯绕绕的大脑...
我可以写一千字申论我乐意成为救世主朋友的理由。
但可惜的是我同马尔福绑定了,准确来说是德拉科·马尔福。我能打赌卢修斯先生也会乐意与救世主结交,可是骄惯的天龙座小少爷盛气凌人,仅仅是被拒绝了一次就恨不得把波特钉死在“死敌”的位置上。
当然,更可惜的是波特选择了罗恩·韦斯莱。
一个居然胆敢纵养脏兮兮的肥老鼠攻击格雷戈里的、粗鲁的、愚蠢的、没教养的穷鬼。
我敢说就算我无视对韦斯莱的厌恶,向波特示好递去橄榄枝,按韦斯莱的性格他也绝对会反复在波特耳边念叨斯莱特林都是邪恶的坏巫师、我是跟在德拉科身边的狗腿,好让他拒绝我——讨人厌的鼬鼠(Weasel)!
或许现在会是一个机会吗?
我停下脚步忖度。
当救世主摆脱人群,那他一定是奔赴了自己的冒险,危险与奇遇并存的冒险。
而我是知道的,这是我亲身经历印证过的:同享福时的情谊未必牢靠,但共患难过的关系却会实实在在得到淬炼。
——这是一个机会。
我得去看看。
格雷戈里时刻分神注意着我,察觉到我停下了,他诧异地扭头看我:“贝薇?”
“你先回去。”我从袍子里抽出魔杖。
“不行!现在这时候你得注意安全,你不能乱跑!”
“格雷戈里。”眼看着救世主和韦斯莱已经跑过了走廊拐角,我深吸口气直视格雷戈里的眼睛,这是我打定主意时的表现,我在告诉他我的决议,“回去,你知道我能保护好自己,我已经不是六岁了。”说到这里我不可抑制地停顿,然后快速接上,“他们问起来就说我去外边散心了。”
“注意安全。”我扯了下他的袍子,“帮我把好看的糖纸都留下来。”
说完我赶紧朝波特和韦斯莱的方向追过去。
他们逆着人群跑,在已经空荡的走廊里很好跟上。拐弯后上楼,在二楼走廊尽头传来粗闷的呼吸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巨怪已经离开地下教室了!”韦斯莱在前面小声惊呼,波特连忙拉着他躲进角落。我被吓了一跳也赶紧闪身躲好。幸亏我跟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再加上他们注意力全在巨怪身上,不然我板上钉钉要暴露。那可就解释不清了,估计说我是救世主的狂热粉丝也逃脱不了在霍格沃茨社会性死亡的命运。
“他去女盥洗室了。”几乎触及穹顶的巨怪拖着比格雷戈里和文森特加起来更大的木棍从这条走廊路过,韦斯莱和波特交谈一句,立马跟了上去。
我攥紧魔杖,下意识反复深呼吸。
哈,这比我在书上看到的...大了点儿哈。
我感觉心跳有点儿过速,我把它归结于即将迎来和天选之子产生交集的兴奋。
事实胜于雄辩,这证明我没有想错!救世主想要冒险,巨怪都能自觉地从地下教室跑到救世主面前来让他练级。
“啊!”盥洗室那边传来女孩尖叫的声音,随之就是巨大的击打、坍塌声。
碎、碎了?!
我空咽了下。
不知道是只有厕所设施,还是连带了那女孩的头盖骨。
“萨拉查·斯莱特林在上,萨拉查·斯莱特林在上,萨拉查·斯莱特林在上...”
反复默念几遍后,我咬咬牙,快步跟过去。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物理不能!他拖着棒槌,我还拿着魔杖呢!血拼棍子谁怕谁!巫师永不认输!
女盥洗室门口大开,一个小女巫蜷缩在角落的狼藉里喊着救命,波特和韦斯莱不断捡地上的木头石块朝那个巨怪扔去挑衅,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让那个小女巫躲到别处。
“Stupefy!”我马上举起魔杖念咒并且不自觉提高音量,和德拉科疯狂甩手腕想把魔力甩出来异曲同工,我在妄图通过把魔力喊出来加持咒语的威力。
好在效果还不赖。
巨怪一下僵住,手中挥起的木棍沉沉落地,然后摇晃着轰然倒下。
我收手。看来放倒成年巨怪和放倒一只猫狸子没什么太大差别。
“赫敏!你没事吧!”波特立刻绕过巨怪跑过去。
“吓死人了。”韦斯莱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瞬间脱力似的转过身来,“感激不尽,梅林——”
“小高尔?!”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我倒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叫我。
我点点头,拍拍袍子上压根不存在的褶皱,顺便不着痕迹地擦掉手心里的冷汗。
“怎么是你?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女盥洗室?”我抱臂,“所以我来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简单?”他皱皱鼻子,“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嘿,坦白吧,巨怪是不是你放出来恶作剧,所以你知道它的行动轨迹...”
梅林,韦斯莱萎缩的大脑大概从没这么活跃且富于想象力过。
“既然你这么有经验,或者你可以教教我该怎样得到一只成年巨怪并把他放进校园?”我假笑着,“不过如果是我,比起阴谋论刚刚伸出援助之手的同学,我想我会先关心可怜的受害者。”
我走到波特面前。他正搀起地上狼狈不堪的小女巫,镜片后绿色的眼睛警惕又探究地看着我。
我猜他欣赏我刚才的昏倒咒。
我朝他扬起更友好的笑脸,是眉眼弯弯、看起来更有温度的那种,“Scourgify”,杖尖轻点向他身边的女孩,我帮他的朋友施了清理咒。
“你还好吗?”
她还低着头,看不清脸,但蓬蓬头让我有些眼熟。
看领带也是个格兰芬多。
其实我没有那么严重的学院偏见,毕竟评判一个人还得是看他自己的价值,无论是哪个学院出身,只要是真正有能力的人我都很乐意与之结交。不同学院代表的仅仅是一些特质,而非一个人全部的本质。只是有的时候为了紧密地融入集体,我需要配合一些学院歧视。
更何况她显而易见还是救世主的朋友不是吗?波特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她。那我就更加愿意和她建立友好的社交关系了,说实话要不是韦斯莱冒犯到了我的底线,我甚至可以不计较他的叛徒家族对他也热情以待。
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我面前的小女巫终于抬头看向我,她为难又有点别扭地抿了抿嘴,开口:“我没事,谢谢你。”
等下,她是。
我脑子霎时卡顿了一下,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
啊对,说起来,波特跑向她的时候好像喊了她的名字来着?好像是...赫敏?赫敏·格兰杰?!格兰芬多麻种万事通小姐?!梅林的胡子,平白无故地她不去万圣节晚宴来这儿干嘛?!
那我刚才...啊...真是掉价...有点晦气...
这一刻我心下百转千回几乎挂不住我的假笑面具。
如果说我对罗恩·韦斯莱的厌恶是出于他差点伤害到废物格雷戈里,那我对赫敏·格兰杰的讨厌似乎就是天然的,毫无具象原因。并不是由于她的麻种出身——尽管我是不折不扣的纯血论拥护者,但这是因为我的家族,不仅是高尔,还有马尔福、克拉布、帕金森、格林格拉斯...我们都是这样,我们坚称纯血巫师的高贵,并以此获得更高的地位、从中攫取利益,归根结底是无利不起早,只有过分天真的呆瓜才会执着于血脉决定一切。我深谙这一点,再加上我向来信服绝对的实力,所以我更不会真正在意纯血与否。
因此这种讨厌的情感反而意外地纯粹。它并不强烈,只是从我注意到她的那天就开始了、非常浅淡却无法忽视的感觉。
我讨厌她。讨厌她像野草一样生长的姿态,讨厌她奋力汲取养分的生机,讨厌她经脉里过于充沛的韧劲,讨厌她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展露枝叶给别人看,“瞧!你看我长得多好!”。这一切都令我讨厌至极。
所以有些时候我会故意把她引到德拉科的视线里,让德拉科注意到她,然后用语言、用行为去锉折她的锐气。德拉科发自内心地蔑视麻种出身,因此只需要零星的火苗勾动他的烦躁,他就会顺理成章地拿他看不起的麻种作为自己的出气口。
但以往我这样做的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就这样站在她对面,和她产生如此直接的联系。
我片刻的哑然,随即回过神来后生涩地回应:“没事,我也只是刚好路过...晚宴太无聊了所以我提前溜出来了...”
我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的腹稿此刻竟然变得一片空白,我只觉得自己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移回我和救世主之间。
“你、你也是吗?”
“...我没去晚宴。”
她眼珠不自然地向上翻了一下,这也让我注意到她眼皮红肿着,似乎是哭过。
所以她是没去万圣节晚宴,一个人躲在女盥洗室哭?梅林,我还以为她嗓子哑了是喊救命喊得。
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我不想信以为真。我是说,如果是因为德拉科今天课上的讥讽,那在这之前她得一个人躲盥洗室哭了多少回!那绝不可能,那绝不会是麻种万事通小姐,她最擅长的不该就是倔强、骄傲、不服输吗。
我感到恍惚,突然觉得这间一片狼藉的盥洗室里连空气都浑浊到难以呼吸。我觉得我一秒钟也不能多待下去了,我甚至没心情再去想救世主。
我厌烦地耷下眼眉,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掏出我口袋里仅存的所有糖果堆到她手里。“Happy Halloween.”说完,我立刻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快要连笑都挤不出来了。
hp瘾不会一直犯,但会时不时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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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当狗腿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