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滴眼泪一掉,他就意识到了不对。黑魔王哪怕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做出生啖蛇肉这样没品的事情。这种常人欣赏不来的行为艺术,更像是那个生出神智的主魂的作风。
西弗勒斯恍恍惚惚就想明白了,这里,大概是那个眼底有红光的意识十年来修养的地方。
伏地魔。
西弗勒斯咀嚼着这个词,再看着满地的蛇头和蛇皮,竟然觉得十分贴切。
他冷静了,终于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是逮条狗回去交差。于是退出来,把小屋的门关好。
退出魔法阵的范围,西弗勒斯再问旁边的蛇:附近有地狱犬没有?
那蛇群窸窸窣窣地一阵,这个问题就像风一样,传到了林子各处。
西弗勒斯站在原地,也就发了个呆的功夫,一只浑身泛着绿色光泽的漂亮蟒蛇就缠着一只地狱犬出现了。
那三头犬被缠得死死的,还在挣扎不止。
西弗勒斯顺口吹了段口哨曲儿,吹的《夜莺》。
于是那三头犬就睡得死死的了。
西弗勒斯把三头犬塞进大口袋,让口袋飘起来跟着自己,原路返回。
临到林子外面,那条被蛇群推出来答话的小花斑蛇还不离不弃地跟在脚后。
西弗勒斯看着这条蛇,想了想,问她:“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吗?”
“知……知道。”这蛇大概年纪小,怯怯的,她看着西弗勒斯,结结巴巴地说:“就是一阵黑雾。”
“那旧的身体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您说过,他们凡人承受不了您的魔法,所以过一阵子您就需要换一个身体寄生。”
“那我上一具是谁你还记得吗?”
“记得,上一个是一个独自周游世界的胆小鬼,您让他带您回英国,并且说服了他去霍格沃茨……”
西弗勒斯终于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要招那劳什子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了,胆子看上去比老鼠还小,唯唯诺诺的。原来邓布利多不是自信伏地魔会回去,而是他已经回去了。
倒是没想到,伏地魔胆子这么大,换句话,莽撞愚蠢得自己往陷阱里钻。
西弗勒斯摇摇头,只要不是黑魔王的事情,他还是很喜欢看戏的。
他把玩着门钥匙,本来借机计划的行程他也不打算成行了。
他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盲目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知道了伏地魔在哪里,他知道了伏地魔已经独立在了黑魔王之外。他也大概猜到了所谓的救世主哈利·波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想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也许永远不会落下了。
他的罪可以下辈子再赎,这个念头一出,简直是苦行者眼前沙漠里的绿洲、饿死鬼面前热腾腾的食物——这句话的诱惑力对西弗勒斯来说实在太大了。
反正此生也没行什么善事,西弗勒斯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所谓债多不愁,无论是入地狱还是当牛马,虚无缥缈的将来不是自己的,眼下握在手中的才是自己的。
枯想了十多年,比起剜心刻骨的感情,越往后,惊怖悔恨就酿得越深越沉。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便希望永远也不需要面对了。
而伏地魔的出现就指向了这种可能。
西弗勒斯宁可一辈子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想去看黑魔王哪怕一个责怪的眼神。
矫情。
西弗勒斯带着猎物回到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