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虽然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
西弗勒斯借着职权之便,奚落了奇诺教授两回,却觉得索然无味。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新的游戏。
西弗勒斯的确睚眦必报,可当年的钻心剜骨到底只能用口头上的便宜讨回个利息,让他觉得无趣极了。
他知道奇诺的秘密,奇诺却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他的秘密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所以,这遮遮掩掩的丑态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西弗勒斯娱乐的绝佳笑料。
他觉得自己像个逗老鼠的猫,一爪子拍死前要把猎物玩够本才行。他摆出公正的态度,又适度地表达了自己的怀疑,步步紧逼,却在最后时刻放他一码,然后在第二天开始新一轮的狩猎。
那可怜的奇诺不足一个月便瘦了一大圈。
西弗勒斯慢条斯理地吃晚饭,挑眉瞟了一眼旁边属于奇诺的空座位。
他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自己只不过是上上弦的外力,小人物。那奇诺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后脑勺上才住着个大人物,天天吸人生命力,这谁熬得住,不瘦才怪。
这边邓布利多也难得得空,屈尊降贵临幸了礼堂的晚餐。他坐在主位,与麦格的话说完了,便转过脸来招呼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给了个恶劣的笑,心里烦不胜烦。
“西弗勒斯,你感觉怎么样?”
西弗勒斯觉得这老头这话说得好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还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要问疼不疼啊。
“不怎么样。”西弗勒斯回答。
即视感更强了。
“我是说哈利,你看他,活泼可爱,天真善良。”
“嗯。”
“西弗勒斯,他很聪明,对知识充满好奇,有天赋,我听到的各个教授对他几乎都是赞扬,你呢?”
“无功无过,倒是喜欢夜游,和他父亲一样自大狂妄,冒险贪功。”
那边的麦格教授听不下去,瞪了西弗勒斯一眼,问他:“这孩子哪里来的冒险贪功?睁眼瞎话也不是这么个说法。”
“西弗勒斯嘴毒,他大概是觉得这小孩很有冒险精神,课业也完成得优秀。”邓布利多给他强行翻译。
西弗勒斯也不反驳,只拉起一个笑来,嘴角咧开,脸上皮肉却不动,眼里也没什么笑意,表情狰狞得可止小儿夜啼。
“说到冒险精神,麦格教授,我觉得明天就可以把这帮小孩拉出来溜溜,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教学成果。”
麦格眉头一皱,好似没明白邓布利多想说什么。
“怎么溜?”西弗勒斯大发善心接茬,帮麦格把她想问的话问出来。
“就是巨人,我觉得可以安排一下,放两个到城堡里来,给孩子们一个节日的惊喜。”
西弗勒斯觉得大概这帮小鬼不会觉得喜,只会觉得惊。他无意劝说邓布利多改变他意已决的事情,凉凉地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头麦格就不一样了,她眉头皱得更紧,扬着眉毛等邓布利多下一步的解释。可是邓布利多并不打算解释,已经准备离席。
于是麦格放下吃了一半的草莓挞追着他去了。
转天的魔药课,西弗勒斯就与斯莱特林的级长交代,万圣节啊,不要乱跑。
一众人齐声应是,恭谨地退出去。
唯独一年级的级长,德拉科·马尔福倒是磨磨蹭蹭的没走。
西弗勒斯一面起身去把办公室门关了,一面温和道:“怎么,我们德拉科遇到什么小问题了?”
“一点小问题。”德拉科赞同,看西弗勒斯点头,便去那边的大沙发坐下,坐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
“课业?生活?交际?”
西弗勒斯不疾不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一打响指,招待了一小碟烤盘糕点。
他打量着德拉科的神色,说到交际,便不再往下猜了,话一转:“我看一年级小鬼给你管得挺服帖。”
“还不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德拉科嘀咕。
“那也要你父亲有面子才行。”
“可是哈利不一样,他交的朋友都是主动去找他玩,他甚至有权利挑挑拣拣……”
哦,哈利。
西弗勒斯了然一笑。
“哈利应当是有所思考的,也分得清善恶,只是碍于主流的言论。”
“所以对我不假辞色?”
德拉科这话堵得他几乎没法接,他只能干巴巴道:“没有。”
“可他已经这样了,我三番两次去找他,可每次不知道为什么就吵起来了,我,我只是想——”
“你知道他每天听的都是什么样的睡前故事吗?格兰芬多那帮小鬼能说你什么好话?疑人窃斧不外乎是,他对你没好脸色,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还委屈上了?”
“可是父亲说他是莉莉的儿子,”德拉科偷偷看了西弗勒斯一眼,还以为西弗勒斯没发现,“父亲说我与他本应当是朋友。”
什么叫本应当是朋友?西弗勒斯一听这句,被气笑了。
原本他看德拉科锲而不舍骚扰哈利,看戏看得不亦乐乎。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
卢修斯个老狐狸。
西弗勒斯心里骂了好几句才解气,末了还是不得不支招:“你寻他单独说,与他道歉。再有他那个好朋友罗恩,韦斯莱惯是邓布利多的走狗。”
“那我如何有机会?”德拉科眼睛都亮了。
“明天格兰芬多不是有魔药课?”西弗勒斯起身扯了个恶劣的表情,“扣分,关禁闭。”
德拉科乐不可支,乖乖巧巧跟着站起来:“谢谢教父。”说着抱了西弗勒斯一把,脚步轻快地走了。
第二天魔药课西弗勒斯随便找了个岔就把著名的哈利·波特留下来了。
哈利看上去相当局促。
德拉科矜持,大概率会等哈利关完禁闭才会去堵他。
西弗勒斯挪了一罐子紫蜗牛在料理台上,不紧不慢锁了门,招呼哈利:“杵着做什么,跟过来。”
哈利几乎是同手同脚过去的。他看着料理台上的紫蜗牛,挪不动步子了。
“坐。”西弗勒斯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位置。
哈利如蒙大赦。
“一般我关你们这些小鬼禁闭,那必然是让你们去处理我不想处理的材料。”西弗勒斯意有所指看了一眼料理台的方向,“不过,谁让你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上次的作业发回去你看了吗?”
“看了,先生。”
“自己把书拿出来,我划出来的地方,劳驾你好好地查清楚再下笔,不会的问我。”
西弗勒斯看着哈利认真地返工作业,看了一会儿,自己转身去处理紫蜗牛。
紫蜗牛粘液有毒性,入药用的是蜗牛角,处理要戴手套。
西弗勒斯注意力分了大半在哈利身上,他动笔的声音或翻书的声音。
安静持续了有一阵子,西弗勒斯慢条斯理脱了手套,走过去敲敲他的桌子。
哈利抬起头来看他。
“哪里不会?”西弗勒斯问
小孩看起来受宠若惊,还挺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会儿,指了一处。
“哪里不明白?”
“书上明明写了……”
听哈利将自己的想法说完,西弗勒斯点头。很有想法,可惜不对。
西弗勒斯温和地与他讲了。末了问:“懂了吗?”
这次轮到哈利点头。
认真完成一次作业也就两个小时,期间西弗勒斯也就指点了两三趟。西弗勒斯想,难怪各科教授都夸他,的确有想法,有天赋。
大概是对斯莱特林,或说对他这个魔药教授有陈见,连带着魔药课也不好好上。
已经过了饭点,西弗勒斯把处理完的蜗牛角瓶子拧好贴标,塞柜子里,洗完手,回到桌前,却见哈利已经完成了论文,把魔药书往后看了不少。
“收拾一下桌子。”西弗勒斯眯了眯眼,吩咐。
哈利把魔药书收起来,西弗勒斯拿着他重新改过的论文看了,然后当着他面,在名册上哈利·波特上一回的作业改成了优。
哈利兴奋得脸都红了。
西弗勒斯忍着笑,面无表情叫了一桌晚饭。
“我罚你禁闭,饭点已经错过了,将就一下,陪我一起吃吧。”
哈利惊得下巴都掉了,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西弗勒斯看他那神色,猜到拒绝的话已经在嘴边了,神色一肃,指着里屋骂到:“没规矩,饭前洗手,自己去。”
哈利一句话被他堵在嗓子眼,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再拒绝,便忙不迭跑去洗手。
西弗勒斯看着桌上的晚餐,一盘酱汤火腿丝,一盘油炸北海银鱼,一份冰梨沙拉,一盘乳酪蛋糕,两份幻花汁馅饼,一盏蓝莓汁。
都是昔年黑魔王爱吃的,是布鲁的手艺。
哈利吃得相当快乐,除了幻花汁馅饼。
他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不仅吐了吃到嘴里这一口,还撑着桌子,脸转到一旁连连干呕。
西弗勒斯想去给他顺气,又生生忍住了。
哪知道哈利再抬脸,满面都是眼泪。
西弗勒斯心头一跳,连忙递了手绢给他。
哈利魂不守舍似的接过去,却也并不擦脸,好像没意识到自己流眼泪似的。
他向西弗勒斯道歉:“对不起,教授,这实在太难吃了,一股子……”
声音小下去。
“一股子什么?”西弗勒斯追问。
“一股子血腥味儿……”
西弗勒斯也愣了,幻花汁的馅饼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儿,幻花味微苦,做馅饼的时候已经加了奶和糖的调味,他可以说苦,可以说甜,这血腥味儿却实在是牛头不对马嘴。
除非他记得当年的灵魂稳定剂,幻花汁和普林斯的血。这两者的关联已经被他铭刻到了灵魂深处,吃到幻花的味道,便觉得是在喝血。
可哈利分明又不记得。
哈利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这才迟钝地拿着手绢擦脸。他低着头,西弗勒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似乎是回过神来了。
“对不起,教授,我,我先走了。”
“等等。”西弗勒斯庆幸他是最后吃的这馅饼,应当已经吃饱了,“你回去,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斯莱特林的老恶魔逼你处理紫蜗牛角——谁也不许告诉,韦斯莱,邓布利多,或者是别的人,听到了吗?”
哈利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了谢,走了。
门却怎么也拧不开。
西弗勒斯记起来还有这一茬,过去给他开门,还不忘给他个充满恶意的表情:“想下次还来,就尽管不好好写作业。”
“知道了,教授。”
转眼就是万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