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觉得她的心跳可能漏跳了一拍。或者几拍。
和之前一样,亚克斯利的话在威森加摩成员中引起了窃窃私语,奥康内尔睁大眼睛看向金妮。“你知道这件事吗?”他轻声问她。
她摇了摇头,仍然盯着亚克斯利。“不——不——从未被指控——我——”
“你说的是八年没在魔法界露面的德拉科·卢修斯·马尔福吗?”金斯莱问亚克斯利。
“是他。”亚克斯利说。“不过我必须得指导他完成这个任务,因为他怕得都要尿裤子了。认罪并不是马尔福家族的专长。”他补充道,阴沉地笑了起来。
“那么是德拉科·马尔福杀了科林·克里维?”
“这不是我一直在说的吗?”亚克斯利听起来很生气。
“请记录下来,德拉科·马尔福——”
她必须立刻阻止这件事,马上就做。“一个字都别信,”金妮突然说道,猛地站了起来。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立刻看向了她。“是谁在干扰预审程序?”金斯莱右边的女巫问道。
“吉——吉妮维娅·莫丽·韦斯莱。”金妮气喘吁吁地说。“负责马尔福先生的案子的傲罗。”旁边的罗米达和奥康内尔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法庭里响起了更多的低语声。亚克斯利仔细打量着她,金妮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你有理由相信亚克斯利先生指控错了人?”那个女巫继续说道。
金妮点了点头。“我调查马尔福的案子已经有四年了,他刚才被指控的罪行与其他案卷不符。哈利·波特会亲自证明,马尔福以前从情感上来说是不会杀人的。”
她知道,提起哈利的名字,让她获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在哈利击败汤姆·里德尔将近十年之后,他在巫师界仍然受到极大的尊敬。年长的巫师们在互相交谈,她几乎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好吧,如果哈利·波特愿意为他担保……”
接着,亚克斯利毁了一切。“我能证明是他干的。”他对金妮得意地笑道。“我就在那里,我有这件事的记忆。我记得那个泥巴种倒在地上,马尔福像个女孩似的哭了起来——”
“够了,亚克斯利先生。”金斯莱厉声说。“韦斯莱小姐,”他看向她,“我理解你对这个案子的投入,但是正式指控已经生效。这将会记入德拉科·马尔福的档案,我们也会通知克里维家的人。”
金妮沉默地点点头,又坐了下来,没有注意接下来的预审程序。她没有听到其余的指控,而是低头盯着紧紧攥在膝盖上的双手。罗米达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但是金妮除了想着德拉科,什么也做不了。
麻瓜德拉科。
杀人犯德拉科。
金斯莱宣布审判结束时,金妮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等罗米达或奥康内尔站起来,就离开了法庭。金妮低下头,不让走廊里经过的人看见她的脸,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最近的厕所,把自己锁在离门最远的隔间里。只有在这时——她算是独自一人,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时——她的眼泪才落了下来。金妮靠着隔间的墙,滑到了铺着瓷砖的地上,她将亚克斯利的档案紧紧抓在胸前,甚至没有去擦脸上的泪水。
她必须在无路可退之前停止这一切。一方面,她很想亲自查明他遇到了什么事,这样她交出他时就能提供一份全面而详细的报告。但是现在,她被他那不可抗拒的魅力和迷人的笑容吸引住了,看到他快乐、安宁、有人关心,她就不愿破坏他为自己建立起来的看似完美的新生活。
而另一方面,她真的很想加入那种完美的新生活。
金妮擦去眼泪,做了几次深呼吸。时候到了。他星期四又约她出去了,她会带着一个袭击巫师去赴约,然后将他逮捕。没有问题,没有犹豫,不会愚蠢地试图保护他不受魔法部的伤害。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专业人士,而他是一个罪犯。这是她的责任。
她会忘记他。这确实需要一些时间,但就是这么简单。她会忘记他。一定会。
金妮下定决心,就重新站起来,离开了隔间,她用魔法遮住了红肿的眼睛和潮湿的脸颊。她穿过迷宫般的法庭,一直走到电梯前,然后去了法律执行司,袭击巫师办公室就在那里。
金妮走近时,法律执行司总办公台后面表情严厉的男巫看向了她。“我能帮你什么吗?”他用沙哑的声音问。
“我的嫌疑犯有线索了。”金妮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我计划跟踪和逮捕他。他可能会很危险,所以我需要随时待命的增援。”
巫师点了点头,伸手拿来一张亮黄色的羊皮纸。“填一下这张表,会给你安排人。”他说。金妮接过表格,粗略地看了一遍。她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需要他们帮忙的案子,这一切似乎都令人生畏。“这是暗杀还是活捉?”
“暗杀”这个词让金妮不寒而栗。“他要被活捉。”她发抖地说。“他需要接受战争罪行的审判。我要他活着。”
“好的。”巫师说。“如我所说,填好这张表,我们会找人跟你合作。一旦目标被定位和识别,傲罗就必须撤退,让袭击巫师来进行逮捕。等袭击巫师控制了目标,会重新召唤傲罗,双方一起把目标护送到神秘事务司的拘留室。”
现在一切都安排好了,金妮很想撤销她的申请。她无法忍受德拉科面对那种羞辱;她就是受不了。对他的指控都是猜测和传言——包括最新的谋杀指控,因为哈利在最后一战中拿着德拉科的魔杖。德拉科不可能杀死科林·克里维,除非他能够不使用魔杖施杀戮咒,哪怕是最有天赋的巫师也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她知道,她需要借助袭击巫师把德拉科抓回来。她在找到他之前就这样决定了,因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攻击她。现在,她只知道她自己不能逮捕他,因为她会对他心软,把他放走。
她跟巫师道了谢,把表格拿回了她在傲罗总部的工作间,更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只要求提供最基本的信息:她的名字、职位、魔法部工号;目标的名字、罪行、危险程度(有一到五个等级,五是最危险的)和照片;还有袭击时间。表格上的原词就是:袭击时间。仿佛他们要对一个不知名的敌人发动一场小型战争,而不是一个喜欢玩橄榄球的副厨师长。
与傲罗办公室不同,袭击巫师办公室的效率高得惊人。金妮星期一下午把填好的表格交上去,星期二晚上离开魔法部的时候,就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袭击女巫被安排负责德拉科的案子了。
然而,不幸的是,袭击巫师办公室里的流言蜚语不知怎么传到了《预言家日报》上,说德拉科·马尔福可能已经从藏身之处出来了。金妮拒绝了丽塔·斯基特的所有飞路呼叫,也很感激罗恩看到这个可恶的女人试图把吐真剂和强制对话剂的混合物倒进金妮的茶里时,直接把她扔出了魔法部。然而,虽然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星期二晚上的《预言家日报》还是刊登了引人注目的标题:《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重返魔法社会?》,并配了一张德拉科十七岁时在马尔福庄园里拍摄的漂亮照片。这篇文章本身就是最糟糕的低俗新闻,它把马尔福描绘成一个典型的百万富翁坏男孩、无所顾忌的叛逆者——和魔法界最可心的单身汉。
“这至少有一定的事实根据。”金妮晚上回家之前,哈利说。“你真的知道马尔福在哪儿吗?”
“有一些发现。”金妮闪烁其词地说。“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但是这太棒了!”他高兴地说。“你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两个傲罗在四年内无法完成的事情。如果我能做到——我相信我能做到——我会想办法给你加薪,金。如果你能把马尔福抓回来,傲罗办公室会得到大肆报道。”
金妮勉强笑了笑。“听起来真不错,哈利。”她说,向他道过晚安之后,她幻影移形回到了她的公寓。
星期四来得太快了。她一直害怕和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当她的闹钟响起WWN的《Into the Sun》时,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愿意起床。这一天到了。德拉科将在明天的这个时候被捕。一切都会结束。
她一整天都在机械地工作,填写文件,和安吉利娜聊天——她好多了,但是还没从这场流感中恢复过来——做更多文书工作。哈利的表现好得出奇,他对每个人都露出笑容,包括罗米达·万恩,在办公室的众目睽睽之下,她大胆地朝他露出了既性感又诱人的笑容。当然,他们都很清楚,罗米达不顾一切地想抓住大难不死的男孩;他们只是很惊讶,她会如此公然示爱。
如金妮所料,只有珀西注意到了她的焦虑不安。
他们一起坐着吃午饭时,他又把另一杯茶塞进了她的手里。“你看起来需要它。”他精明地说。
金妮叹了口气,但还是笑着表示感谢。“是的,我——我今晚要进行我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逮捕。我觉得我只是担心我会生疏,担心我会出错。”
“那是真的吗?”珀西轻声问道。“你真的找到了德拉科·马尔福?”
她点了点头。
珀西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我现在就能想象出他的审判。”他说。“他们会对公众开放,当然,那里到时会像个疯人院。他一定会被威森加摩拷问一番,因为他已经逃脱追捕这么久了……梅林啊,一定会很糟糕。”
金妮的心差点跳到了喉咙里。“你真的这么想?”她说。“我的意思是,指控相当轻,所以我看不出有什么大不了的——”
“重要的是,马尔福一家像在第一次反对汤姆·里德尔的战争中一样,侥幸逃脱了惩罚。”他阴沉地解释道。“大多数食死徒失去了一切,他们却脱了身,连一声谴责都没有。德拉科在最后一战之后消失,使他自己成为了每个认为马尔福一家应该受到惩罚的人的最佳避雷针。他可能要背上人们认为他的父母应该背负的罪名。”
金妮在膝盖上攥紧了拳头。“你认为卢修斯和纳西莎不应该被送进阿兹卡班,是吗?”
珀西耸了耸肩,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我不知道。卢修斯·马尔福做了许多可怕的事——你自己也知道——纳西莎也没有阻止他。尽管如此,用于重建的大部分资金从何而来?马尔福家族的金库。魔法界能在战后这么快恢复过来,几乎完全要归功于卢修斯·马尔福。”
她愣住了。珀西不可能是对的,他只是在猜测——但珀西的猜测通常都是正确的,尤其是涉及到法律的时候。“那你觉得德拉科会有什么下场?”她用空洞的声音问。
珀西又耸了耸肩。“即使他没有杀克里维——在阿兹卡班关上十到十五年。会将纳西莎·马尔福的绝症纳入考量,那必然会使威森加摩对这家人产生同情。但是,”他摇着头补充道,“有很多人愿意看到马尔福家得到应有的惩罚。德拉科就是他们的机会。”
“不过,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轻声说。“德拉科有些不对劲。”
珀西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你和他说过话了?”
“他没有逃跑。”她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他看到我时本来可以逃跑,但是他没有。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不会像有些人认为的那么容易。”
珀西叹了口气。“审判很少有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