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Without You 第3章 1996（下）

两天后，《预言家日报》刊登了魔法部授予布斯贝亚.斯特灵.沙菲克一级梅林勋章的消息，紧接着，阿芒多.波汉接受了《预言家日报》的专访。

老人沙哑的声音从报纸里传出来。“我第一次见到布斯，那时候她才出生没多久，她的父亲邀请我去给新生儿检查身体，沙菲克家族的诅咒并不是秘密，很遗憾，布斯也没能避免……”

“纵览风铃集团的发展历程，沙菲克女士似乎做了许多在当时业内眼中极具风险的决策，但后续发展无疑证明她的眼光极准，不知道在您眼中，沙菲克女士是一位怎样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

“善良？”老人轻轻笑了，“布斯贝亚认准一件事就不会放弃，或许还有些偏执，但她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哪怕诅咒集中爆发的月份，我们的治疗师去看她时也很少能见到她痛苦的样子……其实真正了解她的人不是我。”

“是特威利先生吗？”记者插话，“辅佐三代沙菲克家主的幕后管家？”

“哦，当然，他是布斯的亲人。”

“可惜特威利先生不接受采访。”记者惋惜地说。

在采访即将接近尾声时，记者突然问了一个八卦性质的问题。

“事实上，大家对沙菲克女士的感情生活都很好奇，这样一位传奇的女士，是不是像许多人猜测的那样因为诅咒才选择终身未婚，那……”

卢平走进格里莫广场12号时，里面有人正在看《预言家日报》，正好听到他白天翻阅数遍的阿芒多的回答：“很抱歉，这是布斯贝亚的私事，我想她也不希望活着的人被打扰。圣芒戈目前已经和浮光种植园接洽，接下来那里的草药将优先供给圣芒戈，这对我们的治疗师可是好消息。”

话题被阿芒多转移。

卢平沉默地坐在西里斯旁边。

“噢，沙菲克女士可真是一个善良的人。”莫莉感叹。

“财政部对这笔遗产眼红坏了，听说他们准备减少对圣芒戈的政府补贴。”亚瑟说，“好像还要增加有关遗产税的条例，不过提案一直被伯恩斯卡着。”

“真不要脸，这笔钱都眼红。”

唐克斯担忧地看着卢平，她似乎从穆迪和西里斯那里听说了什么，坐过来小声问：“莱姆斯，你还好吗？”

卢平扯下嘴角，唐克斯见他没有交谈的意思，搓了搓手指看向西里斯，报纸上阿芒多的采访还在循环播放，西里斯把它合上。

“你联系到特威利了吗？布斯贝亚总不至于只给你留了那张纸。”

西里斯声音不低，特威利和布斯贝亚这两个现在非常敏感的名字突然出现，让正在闲聊的其他人停下动作，默契地看了过来。

卢平一直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等他忙完，他说斯特灵有一把钥匙没来及给我。”卢平说到钥匙时嘴角弯了弯。

见他心情尚可，西里斯故意大惊小怪地调侃道：“难道她给你留了一个金库？”

“我猜是堆成山的狼毒药剂，毕竟现在可没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士逼迫她可怜的同学献爱心。”斯内普大步流星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坐在了距离最远的空位。

“斯内普，魔法界可不止你一个人会配药。”西里斯瞬间进入状态，咬着腮帮反驳，斯内普视线轻飘飘地斜睨过来，嘲讽道：“那让你的好兄弟把这些年…”他眼珠子转了转语气更加恶劣，“十年？还是八年？的药剂吐出来？”

卢平震惊地和他对视，“我以为——”“你以为是谁？邓布利多？”斯内普脸颊耸动似乎想笑。

“谢谢你。”

“得了吧莱姆斯，他肯定收了布斯贝亚的好处。”

卢平差点忘了，和斯特灵熟悉的人，不止他们还有斯内普，听他的语气，这些年，他和斯特灵一直有联系。

“某人一定后悔死了吧，差点就是唯一合法继承人了呢！”斯内普拖腔拖调地阴阳道。西里斯气得一拍桌子：“你在放什么屁！”

眼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卢平连忙拉住西里斯，穆迪用拐杖敲击地板，邓布利多姗姗来迟，会议进入正题。

结束后，卢平想和斯内普谈谈，可惜他一散会就不见踪影，其他人似乎察觉到卢平和沙菲克有某种关系，好奇的眼神时不时看过来，莫莉甚至专门走近和他说了“节哀！”

卢平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他以什么身份接受这句只有亡者亲属才应该收获的安慰？

他不是斯特灵的亲人，连男朋友也不是，他和斯特灵的关系，甚至不如斯内普牵扯的深。

幸好莫莉也不是非要他回应。

卢平婉拒了西里斯的留宿邀请一个人回到家，晚上点燃油灯，墙上放大的衣架影子勾勒的却是女性的身形。

他是魔怔了，竟然看什么都像记忆里的斯特灵。

月底，卢平收到了约翰.特威利的信，他终于有机会了解斯特灵没有他参与的那十年。

…

老约翰住在汉戈顿无花木街一幢60平一居室的小房子里。

他也很老了，人和房子一样透着陈旧，就如他在斯特灵故去那晚对阿芒多说的，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同样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他的一生都和沙菲克家族绑定在一起，从前受限于誓言，后来，是因为斯特灵，粉嫩如花朵般的小姑娘。

是的，在老约翰眼中，他的小姐永远都小姑娘。

老约翰不满意卢平。

只是他的小姑娘喜欢。

情人节那天，小姑娘还靠在椅子上笑着和他说：“约翰，你瞧除了你也有人牵挂我呢！”

老约翰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蓝色花束，想哼哼两声，最后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和那小子结婚也不是不行，不过他要是成为你的继承人，估计会被食死徒追杀。”

斯特灵捂着嘴呵呵笑，“我觉得他会和我一样选择把财产捐出去，或者会留一部分用做凤凰社的活动经费。”

老约翰整理文件的手一顿，“你真想好了？和他在一起？”

“我像是这么长情的人？”斯特灵歪头反问，紫色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芒，老约翰不置可否，“看起来是这样。”

“可是我已经忘记心动的感觉了。”斯特灵喃喃地说，“这些年我的精力全在事业上，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筹码，我就不能完成对他们的承诺。”

“现在够了。”

“是呀，两年前我刚立遗嘱的时候阿芒多眼睛都亮了，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他希望我立刻就死。”

“……”

“你说话也有点顾忌！”老约翰还是没忍住教育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

三月四号的夜晚，月光清澈明亮，完美的圆月高悬天空，第二天，斯特灵宣布她打算在十号和莱姆斯.卢平见面。

哼，还是那小子生日。

斯特灵就没给几个人准备过生日礼物，所以这段珍贵的“友谊”老约翰印象深刻。

“……我在古灵阁有一个小金库，里面是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嗯…以前的和以后的都有。”

“我有预感时间不多了，我不想赌……你别笑我，其实我没别的想法，十几岁，二十岁的事情对我来说恍如隔世，他在我这里确实不同，但好像也没那么不同。”

“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还会那么做，约翰爷爷，谢谢你陪我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你，风铃也不可能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别哭啦，”斯特灵笑道，“我没有遗憾，我可是做到了所有沙菲克都没有做到的事。”

老约翰抹了抹眼角，低声说：“你是沙菲克的骄傲。”

那天，斯特灵如交代遗言般絮絮叨叨了许久，老约翰忐忑了几天，和同样老迈的家养小精灵芙拉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斯特灵。

九号上午，她寄了一封信出去。

“约翰，你还记得那个遗传了血咒的小姑娘吗？她小时候和我在同一间病室住过。”

“……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

“嗯，那个小姑娘还夸我是她见过最像公主的女巫。”

斯特灵的粉色头发在上学时就很受姑娘们青睐。

“霍伯特.格林格拉斯是个很有本事但低调的人。”

老约翰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同意味：“你要做什么，布斯？”

“给你找个家族庇护颐养天年。”

下午，老约翰不知道斯特灵和那个已经长大的金发小姑娘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只是在格林格拉斯父女离开后，当天晚上，庄园响起芙拉凄厉的哀嚎。

斯特灵的诅咒爆发了，这次来势汹汹，送到圣芒戈时她的脸色几乎白到透明。

老约翰直觉和她白天做的事有关，但她这个样子又没法询问，他有预感，这次斯特灵撑不下去了。

病房里芙拉跪在地上低声啜泣，老约翰拉着斯特灵枯瘦的手，“不是说要去见那个狼人？”

斯特灵轻轻摇了摇头。“芙拉，把我房间的花盆拿来。”

芙拉离开后，老约翰给她喂了一口水，斯特灵似乎有了力气，声音却嘶哑无比。

“多余的离别只会给活人徒增烦恼。”

她或许从没有真的准备见他。

阿芒多.波汉从外面进来，站在床前戴上眼镜弯腰观察斯特灵，“你还好吗，布斯？”

“我感觉还行，但你马上就要有危险了。”

斯特灵有气无力地调侃道，阿芒多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和斯克林杰关系不错，他会多派几名傲罗保护我。”

“这是应该的。”老约翰说。

“我没想到这么突然。”阿芒多叹道。

啪一声，芙拉抱着花盆出现在病房。

“蓝色的风铃花？”

“嗯，我死后就埋那里吧！”

“布斯？！”

“妈妈没法葬进沙菲克陵园，我也不想，约翰爷爷，”斯特灵呼吸变得困难，“我作为沙菲克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以后我想做自己……”

“……遗嘱告知画像后就关闭庄园，格林格拉斯会给你重新安排身份住处……”

斯特灵闭上眼睛，阿芒多给她检查了一番，掏出怀表确认时间宣布：“1996年3月10日凌晨54分，布斯贝亚.斯特灵.沙菲克病逝于圣芒戈。”

芙拉号啕大哭，老约翰颤颤巍巍地给斯特灵盖好被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看着长大的女孩最终还是走在了他的前面。

许久之后，阿芒多打破沉默。“后事——”

“就按布斯说的办吧。”老约翰说，“麻烦你了，过两天我来拿。”

老约翰最后深深看了眼躺在床上仿佛只是睡着的斯特灵，拽起不肯离开的芙拉回到沙菲克庄园。

休息室里，画像们见到来人立刻七嘴八舌询问情况。“主人刚才…刚才已经…离开了。”芙拉继续痛哭。

见惯了死亡的画像们在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索兰托出声：“布斯贝亚的画像呢？”

没得到回应，他提高音量，“没做？”

暴脾气的索兰托眼看就要喷火，老约翰只觉得他的声音聒噪，第一次对画像做出无礼的行为，挥舞魔杖让他陷入沉睡。

“约翰，你有什么事要说吗？”老约翰的第一任主人，斯特灵的祖父问道。

“难道是遗嘱？”阿加莎提醒。

老约翰坐在椅子上拿出遗嘱复印件开始宣读。

“……圣芒戈会把沙菲克的族徽长寿花加入院标，在圣芒戈改建后增加沙菲克病室……这些决定，两年前立遗嘱的时候就和圣芒戈方面商议过了，布斯用所有私产和整个风铃集团把沙菲克和圣芒戈绑在一起，写进历史，从今以后，只要圣芒戈存在，沙菲克就永远不会被人遗忘。”

“这是小姐作为最后一位家主，为沙菲克谋求的永生。你们满意吗？”

你们满意了吗？

布斯贝亚所做的一切，全都以沙菲克的名义，她抹除了自己的姓名，只有沙菲克。

比起沙菲克，她更想做布斯贝亚。

宣读完遗嘱后，老约翰来到斯特灵的房间，看见夹在书页里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强撑的泪水自面颊滑落。

老约翰把信纸带走了，在天光微亮时，又寄给了收信人莱姆斯.卢平。他是有怨气的，他当然有怨气，这个懦弱自卑的男人拒绝了布斯十年。

他怎么敢！

老约翰只想在他期待拉满时再摔得粉碎！

后来，老约翰拿着钥匙去了古灵阁，他还是没忍住想看看布斯给那个男人准备了什么。

而当他看到满满当当的零碎生活物品时，才蓦然反应过来，布斯应该更想作为斯特灵活着。

她曾经无比期待和喜欢的男人一起生活。

几乎塞满了金库的日常用品是她对婚姻生活的向往。

只是最后她再次放弃了。

太迟了，诅咒切断了未来所有的可能。

老约翰决定违背布斯的心意，把这个金库永久封存。

他的小姐是永远骄傲的布斯贝亚，是最有远见的家主，在爱情里，她只是比别人更执着、勇敢，她从来没有卑微过，她不需要那个男人的感动或者愧疚，这是布斯一个人的梦，那个男人没有参与过，便不需要知道。

从阿芒多那里接回了埋葬着斯特灵的蓝色风铃，老约翰返回沙菲克庄园做最后的告别。

芙拉小心的把花盆里的风铃移出去一支种在她的主人房间里，站在庄园门前，老约翰抱着花盆和家养小精灵面对面。

这两个陪伴了斯特灵一辈子的家人在她死后也迎来了永别。

他们不会再见了。

老迈的家养小精灵向同样老迈的管家磕头，起身后念动咒语，被藩篱缠绕的古老庄园自此消失。

…

老约翰去了霍伯特.格林格拉斯给他安排的住处，没人会想到曾经叱咤商界身家同样不菲的风铃前执行主席会蜗居在一个不足60平方的小房子里。

地方是老约翰自己挑的，里面的东西也是新购置的，和过去没有一点关系，约翰.特威利，在人生的最后时间，决定追随布斯的步伐，做回自己，和沙菲克，和风铃彻底解绑。

莱姆斯.卢平是第一位拜访者。在连续收到数封信后，老约翰和他约定月底见面。

狭窄的客厅，老约翰给卢平上了一杯红茶，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才经历过月圆般憔悴。

可老约翰还是想问一问，替布斯问一问。

“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会拒绝布斯吗？”

“听到布斯去世的消息，你后悔过吗？后悔没有早点见她，后悔曾经一次次拒绝她！”

卢平脸色惨白，整个人萎缩起来，像抽离水分的树叶枯脆易折。

老约翰没有再逼迫他。

十年是非常漫长的时间，但仅仅一个下午，卢平就填补了缺失的岁月。

最后，老人把钥匙给他。

“里面是斯特灵最想送给你的东西……你会珍惜吧？”

“tooth and nail。”

老约翰一梗，撇了下嘴，收起茶杯送客。

卢平离开汉戈顿后直奔古灵阁，很快就见到了斯特灵留给他的礼物。

一盆漂亮的蓝色风铃花安静地放在空地中央。

它终于回到了想去的地方。

嗯，字数超了，没想到斯特灵去世写这么多，神秘事务司之战西里斯死亡就不写了，反正大家都知道，除了卢唐cp，这篇不改变任何结局。真是我难得列了大纲，就是感觉不太be，可能结局先写的原因？全文不长，大概四万字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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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996（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