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世末歌者 第30章 第十六章(3) 夏日访客

布莱克一家辞别后，怀特庄园在夜幕下归于沉静。虽然这一天发生的杂七杂八的事情令人头大，但疲惫的伊芙琳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叫醒她的是一阵阵诱人的香甜气息。她梦游一般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看到祖父忙忙碌碌的背影。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看起来心情愉快。

“正是时候，”祖父从烤炉里端出满满一盘色泽诱人的坩埚蛋糕，“替我尝尝。”他塞了一碟蛋糕在伊芙琳手里。

伊芙琳咬了一口，清甜馥郁的柠檬果酱从蛋糕内缓缓溢出，唇齿留香。她残留的睡意顿时消隐无踪。

“这种搭配真是妙极了！”她大声称赞道，把剩下的蛋糕一扫而光。

“那是自然，我敢说就连霍格沃茨的厨房小精灵也达不到这种水平。”祖父得意地将蛋糕整齐地放入食篮，“邓布利多的胃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邓布利多？”伊芙琳疑惑道。

“是的，校长老伙计今天要来。”祖父欢快地给食篮施了一个保温咒，“等着瞧吧，这柠檬坩埚蛋糕会比上次的太妃手指饼更让他走不动道。”

“每次邓布利多来您都会亲自给他做点心？”伊芙琳感觉有点噎得慌。

“啊哈，这是我们之间的小故事。”祖父故作神秘地眨眨眼，“Newt may be his best operative, but I’m his favourite spy.”

“Spy？”伊芙琳大为吃惊。

“哦，我的孩子。”祖父笑了起来，“我想现在跟你透露这些也未尝不可——毕竟格林德沃在纽蒙迦德塔顶已经快发霉了。

你以为邓布利多真的能洞察一切？不，不——他只是善于凑齐知道各种事情的人。而我——曾经是他在魔法部最得力的内应。而这些甜点就是工具。”

他拿起一块蛋糕在她眼前晃了晃。

“工具？”伊芙琳接过蛋糕，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会在寄给邓布利多的一整包点心中随机选取一个，将捎带口信的守护神用特技魔法封存在里面。这种魔法原本只用在魔法爆竹和儿童游戏道具中，不会被一般的检测魔法检测出来——毕竟没有人认为这种小把戏有什么大用途。必须用特定的动作才能解除这种魔法——比如你需要将爆竹拉开才能释放里面的一大堆礼物，将某个积木搭在正确的位置才能触发游戏奖励，等等。而对于这个点心而言，只有实实在在吃到夹心的位置，守护神才会跑出来传达消息。”

伊芙琳忍不住开始想象邓布利多收到点心盒以后一顿狂吃寻找口信的情景。

“啊，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我做的点心。”祖父露出满意的神色，“大战后他曾经建议我开一家甜品店，可惜——公职人员不能从商，我实在无法想象从魔法部辞职专门跟盆盆罐罐打交道的生活。现在我每年只会给他寄两次——生日和圣诞，其他时候......就得这老家伙亲自上门了。”

伊芙琳看着祖父神气活现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好了小家伙！拿上足够的蛋糕上楼慢慢享用吧！”祖父也笑了起来，“邓布利多随时会到。”

“我可以留下吗？楼上没有人陪我玩。”伊芙琳撅起嘴，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

“只是些老头子间的乏味对话，你会无聊到睡着的。”祖父好言相劝，“回房间跟可乐下巫师棋！”

伊芙琳无奈地拖着脚步回到房间，靠在门边屏气凝神地听着楼下的动静——这种时候真希望拥有一个弗雷德和乔治发明的伸缩耳。

不一会儿，由大门的开合声和祖父响亮的笑声可以推断邓布利多已经到了，两人在会客厅讨论了些什么，声音时高时低，但都模糊不清。几分钟后，两个人似乎一起上了三楼。伊芙琳听到脚步声消失在三楼东侧的位置——储物间或陈列室。

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听到响动，伊芙琳感觉有点疲乏。她离开门边，一头扑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起最近正在看的那本陈旧的《中古神奇动物考鉴》。谢诺菲留斯那个关于梅林圣器的故事，以及与西弗勒斯在有求必应屋的圣诞经历使她对这本书萌生了阅读兴趣。

读了没几页，房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伊芙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是祖父。“伊芙琳，可以跟我下来一趟吗？”他看起来神情严肃。

“什么事情？”伊芙琳放下书，从床上跳了下来。

“没什么大事。是这样，我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我的小甜饼很会唱歌。”祖父的神情柔和了下来，“但这固执的老伙计偏不相信，他坚持认为他那凤凰福克斯的歌喉才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我跟他赌了十个加隆你保准能胜过那只鸟。”

两个魔法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更有意义的事情来讨论了吗？伊芙琳竭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邓布利多和祖父看起来都不像会下这样无聊赌注的人。但这不失为一个与邓布利多熟络起来的好机会。

“好啊，但事成以后我要分一个加隆去买冰淇淋。”她用清脆天真的口吻说道。

祖孙二人下了楼，会客室内却空无一人。半晌，一个银紫相间的瘦高身影在三楼陈列室的门口出现，花白胡子垂至腰际，上面扎了个显眼的绸缎束带。

“原谅我，理查德。”邓布利多从楼梯上走下来，“跟画像里的老朋友们聊了一会儿。”

伊芙琳赶紧站起来向校长致意。

“假期愉快吗，伊芙琳？”半月形镜片后面那双湛蓝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她。

“是的，邓布利多教授。不过，我已经开始想念霍格沃茨了。”

“巴罗也托我捎来来自霍格沃茨厨房的问候和思念。他们研究了几种新甜品，急不可耐地等你回去品鉴。”邓布利多慈祥地微笑着。

“哦，教授，我——”伊芙琳结结巴巴起来。

“我一直想当面谢谢你为改善霍格沃茨师生饮食做出的贡献——冰淇淋火锅无疑是我近两年最喜欢的甜品发明。不过，现在这个位置可能要让给理查德的柠檬果酱蛋糕了。”邓布利多和颜悦色地眨眨眼。伊芙琳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万幸，我这天赋没有失传。”祖父打趣道，显然已经知道了她擅入霍格沃茨厨房跟家养小精灵们混得火热的事迹。

“所以——邓布利多教授，关于您和祖父的打赌——我该唱首什么歌呢？”伊芙琳转移话题。

“任何都可以。”邓布利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笑吟吟地凝视着她。

伊芙琳一时踌躇——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适合在白发苍苍的威森加摩首席巫师面前演唱的歌曲。

“看着我，伊芙琳。”几秒之后，邓布利多开了口，“旋律就在你的心里，我的孩子。试着去感受它。”

黑眼睛和蓝眼睛对望着。仿佛谁将一捧水光揉进了那片柔和的湛蓝中，让它始终带着纤尘不染的鲜亮色泽。

静静的，仿佛有山谷细雨后土壤发酵的香气沁入心脾，变换的光影映入她的眼睛：一抹令人目眩的金色在夕阳中随风消散，树上浆果掉落到草地上铺散的赤色发丝中，满天星辰似钻石王冠加冕于墨色山谷......两个模糊的身影走在荒芜大地上，面朝日出的方向，一无所有却像是拥有一切——

一种美妙却哀伤的旋律从伊芙琳的心底袅袅而生。

她不知唇间轻启的是何种乐符辞章，只知道它诉说着阳光中混杂的蜂蜜甜香，壁毯上金红交织的细密纹路，林间草地的密语，摇曳的挂坠中辉映闪烁的红宝石......

幻境中的赤色褪成灰白，最后一个音符在那片湛蓝中漾起的涟漪渐渐消散。空气静得能听见窗外叶落的声音。

那天，祖父赢得了十个加隆。而伊芙琳发现了一个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