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布莱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么大一个城堡,我们为什么要选在女厕所门口见面?”伊芙琳看着迎面走来的穿着厚风衣的布莱克大少爷,叉着腰问道。她已经换下了校袍,常服外面是一件不引人注目的褐色长外套,头上戴着配套的绒线帽。
“因为没有人会来这里。”布莱克抑制不住地笑着,“这里有哭泣的桃金娘。”
那间传说中的女生盥洗室,那间藏着密室入口的盥洗室!原来就在城堡二层——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个重要的细节。
难道,布莱克想带她去看的地方是密室?这怎么可能?
她呆愣愣地看着布莱克,半晌才发现他的神情里有一丝迫不及待,像是在等她说些什么。
“哇,真的吗?”伊芙琳夸张地瞪大眼睛,“谁是哭泣的桃金娘?”说着往盥洗室里面张望了两下。
“我就是哭泣的桃金娘!”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伊芙琳身后响起,吓得她一下子跳到了布莱克旁边,后脊发凉。
桃金娘和电影里长得不太一样,她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脸颊圆润,有着长长的黑色直发,带着一副无比巨大的厚眼镜。
“你好吗,桃金娘?”布莱克向前一步,响亮地说。
“是啊,我很好。”桃金娘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你呢,布莱克家的小鬼?最近怎么没见你和你的朋友们过来?”
她猛地向布莱克飞过来,冲他傻笑着,离他的脸几乎只有一寸的距离。
“上次熬的泡头药水足够用到下个月了。而且,前阵子我要陪詹姆斯练习魁地奇...不过,你可能已经知道——他落选了。要我说,这都是那个没有判断力的海默尔——”
“是啊,我知道。”桃金娘绕着他们飞了一圈,“I’ve been watching you.”
她发出一阵铃铛般的笑声,伊芙琳又一阵后脊发麻——肉麻的麻。
“咳咳,”布莱克清了清嗓子,别过了头,“这也是我的朋友!”他把身后的伊芙琳揪出来,“伊芙琳·怀特,斯莱特林一年级学生。”
伊芙琳脸上挂着一副尴尬而僵硬的笑容。
桃金娘凑近过来,挑剔地打量着她,“啧啧....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做朋友,”她转过头,“你的朋友们知道吗?”
“怀特小姐和其他的斯莱特林不一样——”布莱克摆摆手。
我真是要感动哭了。
“——她可没有那么精明,还不大守规矩。”
伊芙琳收起了感动的眼神,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们今天要用一下盥洗室,”布莱克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千万不要说出去。”
“哦,当然。”桃金娘咯咯笑着,冲他眨了眨眼,“你们随意。我要去级长浴室那边转一转了......”
当个鬼魂好像生活也挺滋润。伊芙琳看着桃金娘生龙活虎地扎进一个马桶,不觉地想。
“快过来。”布莱克拉她到一面镜子前站好。
“做什么?”伊芙琳克制住自己想把水池挨个检查一遍寻找密室入口标志的冲动。
“看这个。”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纸包,小心地把它拆开。
某种像水一样的、银灰色的东西簌簌地从里面流泻出来,伊芙琳下意识地用手去接它,布莱克也伸出了手。
那东西在他们的手里聚成一堆,闪闪发亮。它摸起来凉丝丝、滑溜溜的,仿佛是用水编织而成。布莱克轻轻地将它拈起,抖落开来。月色下,它仿佛一块银色的轻纱,无风自动。
这莫不是——
“波特的隐身衣?”伊芙琳脱口而出。
“詹姆斯?”布莱克看起来迷惑不解,“这是我的。”
“你的?但——但是......”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和舌头全都打了结。
“隐身衣是我家从很久以前传下来的,每一代继承者年满12岁时,会从上一代继承者手中得到隐身衣的使用权。”
西里斯·布莱克满12岁的那天......11月3日——正是今天。
他从没告诉过她自己的生日。
她一直知道,却只能一直装作不知道。
或许这样才是他最喜欢的庆生方式——一次远离日常生活的冒险。一次秘密的,就连一同冒险的人也不知实情的生日出逃。
至少他认为是这样的。
她抚摸着隐身衣的质感,暗暗赞叹着。如果谢诺菲留斯说得没错的话,那么这便是梅林圣器之一,由阿莉莎的头发编织而成的隐身衣。
“你想试试看吗?”布莱克的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兴奋,“来,站到这里。”
她站到了水池前,正对着一面有着斑驳水渍的镜子。布莱克将隐身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头部以下的身体全部包裹住。
镜子里的她只有脑袋悬在半空中,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
“这真是——太神奇了!”她不禁发出感叹。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体验效果也是惊人的。
“今天我们不用走密道,”布莱克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我们要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出城堡——就用它。”
他是不是对“光明正大”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等等——你以前试过吗?”伊芙琳突然谨慎起来。如果说满12岁才能拿到隐身衣的话,今天刚刚才是他满12岁的第一天而已。万一使用不当出了什么纰漏,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没有,”布莱克满不在乎地说,“but that’s the fun part! 我们可以亲自试验这件隐身衣是否像传说中一样强大。”他的眼睛里有迫不及待的光芒。
“恐怕我对试验失败的恐惧大于对试验结果的好奇。”伊芙琳戏谑地说。
“Don’t be such a Slytherin!”布莱克哈哈大笑。
“别这样说,”伊芙琳有点不满地看着他,“你像头傻狮子横冲直撞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提过格兰芬多。”
“好吧。”布莱克满不在意地耸耸肩,“费尔奇十一点的时候会送去禁林关禁闭的学生出门厅,我们就跟在他们后面。”
“去禁林关禁闭?”伊芙琳惊讶地问。她突然想到原著第一部里哈利三人和马尔福被关禁闭,要跟着海格去禁林找独角兽,遇到了正在吸独角兽血的伏地魔。
“是啊,跟海格一起。”布莱克说着把隐身衣罩在二人头顶,示意她跟紧,“禁林里好玩的东西可不少,我和詹姆斯经常踩好时间闯祸,就是为了被打发去禁林劳动——你看,这种事情是要花心思的,如果你不在海格那里打听好什么时候会需要关禁闭的学生去禁林帮忙,那么等着你的禁闭内容就很可能是写一篇三十英寸的检查,或者帮费尔奇整理学生档案......”
在布莱克传授闯祸经验谈的同时,他们穿过了二楼的走廊,走过了两道活动楼梯和一扇上了锁的门,来到了一楼门厅。布莱克拉她到一根柱子旁边,屏气凝神地看着门厅里的动向。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提着灯、带着一脸坏笑的费尔奇出现了,他后面是一列拖着脚步、哈欠连天的学生。伊芙琳的心提到了嗓子。布莱克看准时机,拉着伊芙琳挪到离队列旁边不远不近的位置,紧随他们向门厅走去。
当夜晚的凉风拂过她的面庞时,伊芙琳的紧张得到了缓解,布莱克也轻舒了一口气。他们停了下来,等那列小队走远后,布莱克开始带着她向禁林边缘走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了吗?”伊芙琳忍不住问。
“它的入口你很熟悉。”布莱克加快了脚步。
“就是这里!”几分钟后,他掀开隐身衣,指着黑夜中看起来格外诡异的打人柳,兴奋地说。
打人柳......它的入口......入口!布莱克要带她去的地方莫不是——尖叫棚屋?伊芙琳的心脏一阵剧烈跳动。
布莱克把隐身衣收进衣袋里,将一根树枝扔到空中。他挥动了一下魔杖,那根树枝便像箭一样冲向打人柳根部的结疤,打人柳登时静止不动了。
他们走到了树干旁边,一个约有一人宽的树洞显露了出来,布莱克打量了一下伊芙琳身上的衣服,又探头朝洞里看了看。
“Leslidus!”他举起魔杖,对着洞里喊道。“After you.”他回头看着伊芙琳,向树洞的方向抖了抖脑袋。
伊芙琳坐到了洞边,布莱克轻轻一推,她便感觉到自己顺着一条无比光滑的滑梯向下飞去。滑到底是一条很矮的地道,她半弯着身子将将站起来。两秒之后,布莱克也滑了下来,他弓着背站起来,转身对滑梯说了句“Deslidus”,原本光亮的滑梯立刻恢复成一条普通的土道。
伊芙琳想起哈利他们来尖叫棚屋总是手拿长树枝捅结疤、灰头土脸地蹭下来,不禁感叹起被迫冒险的子时代群体果然在对冒险体验舒适度的关注以及各种小咒语的运用灵活程度上还是逊色于父辈们——即使是只有一年级的布莱克,对许多辅助魔法的掌握也已是得心应手。
他们低头弯腰,顺着地道向前走。地道很长,时而上升,时而坑洼,时而弯弯曲曲。布莱克走在前面,隐身衣的一角从他的衣袋里流泻出来,折射着魔杖发出的荧光。
伊芙琳盯着隐身衣,琢磨着这一次与原著不符的现实背后是否也潜藏着什么有待发掘的真相。如果说在她所看过的故事中,波特家族是绝对的主角,是死亡圣器之一的拥有者,那么在这个她所在的魔法世界中,一切似乎都有所改变。
“对不起,但是,我很好奇,”她突然问道,“这件隐身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归属于布莱克家族的呢?”
“据我家的小精灵克里切说,从布莱克家族诞生的时候就有了,那么据现在应该已经有一千年。是一件非常非常稀少的物品,并非来自于巫师的魔法.......”布莱克说着把前方的上坡路变成台阶,“但它每次这么说只是为了暗示我在12岁时根本不配继承隐身衣,所以也不能完全相信这些话。”
“如果不是来自巫师的魔法的话,布莱克家是从谁那里得到它的呢?”伊芙琳试探着引导话题方向。
“布莱克家祖先与梅林是很好的朋友,这件东西据说是他们一起去东方探险时得到的。”
一切似乎都朝着她预计的方向靠近,但只有一个地方说不通。
“这位祖先——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我记不太清了......父亲好像提过一次......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名字.....”布莱克费劲地回忆着,“阿拉赫......不对......阿德科.......”
“阿德哈拉·伯立克(Adhara Blick)?”伊芙琳忍不住说出了这个名字。
布莱克的身体一僵,没有说话。他们通过了一处小开口,看见了一缕模糊的光线。再向前走,空间开阔了起来。但布莱克并没有急于前进,而是突然转过了身。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有点紧张。
“什么?”
“‘布莱克’并非最初的家族姓氏,”布莱克严肃地说,“而是‘伯立克’。”
“我只是——恰巧听过一个古老的故事,里面有提到过梅林曾经和一个名为阿德哈拉·伯立克的朋友一同前去东方寻求帮助。”
“是的——这位伯立克......梅林死前将这件隐身衣赠予了他,而他为了掩人耳目,则搬离原来的居住地,改换姓名,成为了布莱克家族有记载的第一位祖先。”
“多么有趣啊,”布莱克顿了两秒,轻笑了一声,“标榜有着‘最纯洁血统’的布莱克家族,祖先其实是一名混血。”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布莱克家族的起源,伊芙琳有点楞住了。古老的故事如画布一般在她面前缓缓展开,而她似乎仅仅窥见了冰山一角。
“你有麻烦了,小姐。”布莱克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莫测,“任何知道这件事情的外人,都会被布莱克家族秘密处理掉。”
“什么?”伊芙琳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我是说真的。”布莱克的脸色愈发凝重,慢慢向她靠近。
伊芙琳感觉后背涌起一股瘆人的寒意,她已经开始盘算起现在转身逃跑的话成功率有多大。
“除非——”布莱克狞笑着。
“什么?”
“成为布莱克家的仆从。”
“什么?”伊芙琳感觉自己除了这个词已经发不出别的音节了。
布莱克绷着脸顿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才知道自己又一次光荣地被耍了。
“倒挂金钟!”她无声默念道。布莱克猛地被头朝下倒挂起来,隐身衣从他的口袋里滑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还有几枚金加隆、一根魔杖。
伊芙琳把金加隆和魔杖用隐身衣包起来,打了个结。然后蹲了下来,看着布莱克倒置的脸。
“仆从,是吗?”她炫耀似地在他面前晃荡着手里的包裹,“现在谁是仆从?”
布莱克脸上是又气又笑的表情,他飞快地伸手去抢那个小包裹,却被伊芙琳躲了过去。她把包裹甩到肩膀上,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一边随手向后面挥了下魔杖,布莱克如扭动的吊虫一般跟着飘浮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