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不能找一个空位子多一点的地方呢?这里已经够拥挤了。”莉莉扔下羽毛笔,烦躁地说,几绺红发不服帖地打了卷——她在写论文时总忍不住用手指反复蹂躏它们。
“什么?”伊芙琳从龙血的第四种用途及其实例中迷糊地抬起头。随着课程过了最初的入门阶段,教授们布置的作业也逐渐多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西弗正埋首于一篇关于魔鬼网的论文。
莉莉不耐烦地朝左后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是劫掠者和他们的崇拜者们——一些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小女巫们装作若无其事地尾随着波特和布莱克,你推我搡地占据了他们周围的大片座位。
自从上次飞行课的小小风波后,他们和劫掠者们又碰过几次面。波特对莉莉依然很热情,对伊芙琳的态度则明显谨慎了起来。伊芙琳始终不想和劫掠者们结下梁子,再见到波特时还是充分践行了和平使者的宗旨,保持礼貌友好的态度,因此倒也没留下什么嫌隙。倒是布莱克和西弗勒斯,每次见面都面若冰霜,搞得波特也和布莱克一道板着脸。伊芙琳自然是站在西弗一边的,所以平时尽量避免和布莱克说话。
况且,霍格沃茨的谣言传播速度她可不想见识第二次。
“波特已经收敛多了,自从上次——”伊芙琳没怀好意地扬起了嘴角。
“我听玛丽说,他还和三年级的埃尔伯打了赌,说自己一定能在魁地奇选拔中赢过他当上格兰芬多找球手,赌注有50加隆呢!”莉莉说。
“啧啧,”伊芙琳摇摇头,“真是有钱没处花。”
“他才没有那么多零用钱呢,估计是没想到自己会落选。”莉莉凑近了些,“听说波特夫人因为这事给他寄了一封吼叫信,那封信叫起来实在太可怕了,他想给它施个分裂咒,结果不仅没用,那东西最后自燃起来还把他的半边床罩都烧焦了。”
“他应该庆幸那封信是寄到了寝室而不是礼堂,不然的话在他的小粉丝们面前可丢死人了。”伊芙琳憋着笑撇了撇嘴,“但是说心里话,他在魁地奇选拔上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当着西弗勒斯的面夸情敌,当着莉莉的面给波特涨威风,有这样说心里话不过大脑的助攻吗?
正在低头写论文的西弗涂掉了刚刚在羊皮纸上写下的几个字母,又赶紧抽出魔杖补施了个清洁咒。
“这倒是的,”莉莉托着下巴说,“一些去看了选拔的人说他那天的表现比埃尔伯要好,但是让一年级新生加入魁地奇球队实在是太冒险,亚力克斯不让他入队是有道理的。”
七年级的亚力克斯·海默尔,新生飞行课代课老师,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就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队长。
“那还是说明不够优秀,”伊芙琳找补道,“如果他的魁地奇技术真的出神入化的话,就算亚力克斯不让,麦格教授都会亲自出面的。”
“唔......对了,说起波特——他昨天.......”莉莉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啦?”伊芙琳突然警觉起来,直勾勾地看着莉莉。
“他昨天邀请我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万圣节聚会。”
“你同意了?”伊芙琳有点慌。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西弗,后者还在专心致志地跟魔鬼网的攻击原理较劲。
僵尸的爪子都够到你的小向日葵了还不知道铸篱墙!怎么搞得像喜欢莉莉的是我一样。
“不,没有!”莉莉急忙说,“我说.....我要考虑一下.....”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考虑?她说要考虑!伊芙琳急得想拿书拍醒旁边那根眼里只有论文的黑发木桩。
“不!”伊芙琳脱口而出,“你不能跟他去!”她的音量引来了周围几个人不满的目光,西弗也终于抬了抬眼。伊芙琳噤了声,对那几个怒目而视的人用口型道了个歉。
“我也不想跟他去。”莉莉叹着气说,“可是我很想去看看来着,据说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会很有意思——”
据哪个判断力失调的鼻涕虫脑袋说的?
“——而且,你和西弗都会去,就连玛丽,玛丽也被贝尔比邀请去参加聚会了。我一个人多无聊。”莉莉有点委屈地撅了撅嘴。
“西弗勒斯!”伊芙琳眼睛一亮,用力地拿胳膊肘怼了一下旁边的木头桩子先生,“你还没有女伴呢是不是?”
西弗勒斯·伍德(Wood)·斯内普盯着她看了几秒,又看了一眼莉莉。
“没有。”他在两个女巫如炬的目光中闷声说,然后继续低头看自己面前那篇写得密密麻麻的论文。
伊芙琳欲哭无泪。
她悄悄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西弗僵硬地扭过头来看着她,她隐蔽地使了个眼色。
“莉莉,”他终于转向一脸期待的红发小姑娘,“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宴会——”
“是的,我非常愿意!”
万圣节前夜,罗茜和其他舍友下课后直奔装饰一新的礼堂,准备享用万圣节大餐。伊芙琳则回到宿舍开始为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万圣节变装聚会做准备。在最后给头发施完变色咒并套上鲜红的兜帽披风之后,她拿起桌上那张印有烫金字体的卡片,用魔杖点了一下。邀请卡飞到半空中,不断地变大,并发出耀眼的银光,最终变为一扇半透明的门,矗立于地面
“伊芙琳·怀特。”她走到门前,清晰地说。
门应声而开,欢快的风笛声传了出来,一股甜腻的熏香味钻入伊芙琳的鼻腔,像是什么人把肉桂、巧克力和糖浆水果馅饼绞成了浆糊。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显然已经施过了空间扩展咒,足有小半个礼堂那么大。天花板和墙壁上挂着深蓝和金色的帷幔,一盏巨大的南瓜灯在房间正上方缓缓旋转着,灯里有真的小精灵在闪烁发光。蝙蝠和小猫头鹰在空中飞来飞去,翅膀上被洒满了银粉。墙角有一棵奇形怪状的大树,枝桠伸得老长,每片叶子都晶莹剔透,反射着奇异的光芒。家养小精灵们举着托盘在身着奇装异服的宾客中穿梭,托盘上是各种五光十色的古怪饮品。
伊芙琳走进房间,门在她身后隐去了。一个伤痕累累的海盗从她前面经过,朝她咧了咧嘴,露出灰黑的牙齿。她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搜索着莉莉的红头发——希望她没有施变色咒。
很快她就发现了远处站在铺有金色亚麻布的长桌边的莉莉和西弗,莉莉正在兴趣盎然地研究面前的猩红色果冻山,西弗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的人们。伊芙琳试着在尽量不撞到任何人的情况下向他们移动——她刚刚看到一个妖怪打扮的男生身上的脓包被挤破了,里面喷出含有闪光粉的黏液。
在费力地绕过一个浑身羽毛的人之后,伊芙琳终于费力挪到了他俩身边。
“Vampire couple?”她看着二人身上的黑色大斗篷和带着血迹的复古皱领问道。
“这是西弗唯一能接受的装扮。”莉莉做了个鬼脸。斯拉格霍恩教授在邀请卡里注明了同行两人的装扮主题尽量一致。
“很适合,西弗勒斯。”伊芙琳笑着对西弗说,“眼光不错。”
“和尖耳多毛怪相比,是的。”西弗说。
“是狐狸爸爸和狐狸夫人!我说过很多次了!”莉莉涨红着脸喊道,“那个装扮跟我的头发颜色很配.......”她低声咕哝着。
“不用遗憾,莉莉!”伊芙琳哈哈大笑,“你简直美极了。”
“谢谢!”莉莉的脸放晴了些,“你也是的,伊芙。你看起来——”
莉莉像是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她的目光在伊芙琳惨白的烟熏妆、左脸颊上的鲜红泪滴和血迹斑斑的紧身短裙装之间游离了一下,最终停在了红兜帽下露出的亮白色头发上。
“Weird?”伊芙琳笑得更开心了,“Exactly what I’m looking for.”
“I was gonna say ‘scary’.但这个词还是留给你几年前的那个僵尸装扮比较好。”莉莉打趣道,“Little red riding-hood(小红帽)”她摸了摸伊芙琳身上的红斗篷。
“Bloody riding-hood(血红帽).”伊芙琳点点头,“那么,我要去黄油啤酒喷泉那边看看了。你们两个玩得开心。”
她心情愉快地转身离开了,带着助攻结束的满意笑容。
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寒暄了几句之后,伊芙琳在各种奇形怪状的食物间穿梭着,吃吃停停。突然,一只毛茸茸的手从旁边的幔帐里伸出来,把她拽了进去。
伊芙琳挣脱开了那只手,拔出魔杖转过身去,她的表情猛然变的惊恐——一只狼人!她反射性地向后跳开,连退几步,结果被身后长着爪子的桌脚绊了一下。
那只狼人眼疾手快地把她捞了过来。伊芙琳站稳后再一次举起魔杖,“你是谁?”她警惕地瞪着眼前面目可怖的怪物。
伴随着一阵爽朗笑声,狼人朝自己挥了下魔杖。毛乎乎的獠牙面罩消失了,露出一张恶作剧成功的得意面孔。
“西里斯·布莱克!”伊芙琳怒气冲冲地抓起桌上的眼球杯子蛋糕向他砸过去,“Damn you!”
布莱克敏捷地挥了下魔杖,蛋糕被弹到了帷幔上。
“Gocha!”他的笑声更大了,几绺黑发垂到了眼前。
“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伊芙琳皱着眉揪起他胳膊上的一撮长长的灰毛,不禁想到要是卢平见到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样就没有人能认出我了。”他得意地挑挑眉,“不会有人知道你和‘布莱克家那小子’待在一起。”
“我可没打算和你‘待在一起’。”伊芙琳显然还没消气。她打量了一下他们身处的地方——这里被帷幕挡住,与大厅隔开了,桌子上放着众多备用的食品酒水。袖珍的南瓜灯在空中漂浮着,光线昏暗。隔着纱幔,她朦朦胧胧地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紧紧地贴在一起。
伊芙琳连忙扭开了脑袋。
“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布莱克神神秘秘地说,“你一定要去看一下,埃文。”
“什么地方?”伊芙琳好奇地问。
“不在城堡里。”布莱克说,“趁现在大家都在礼堂里,我们可以从城堡三层的疯巫师法瑞尔的画像后面的那条密道偷偷溜出去,没有人会发现;或者是六层生锈的铠甲下面的那块隐藏活板门——看你是喜欢楼梯还是滑梯了。”
伊芙琳迟疑不语。就在这时,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醉醺醺地闯了进来,身上带着樱桃雪利酒的味道。他穿着地精皮肤质地的衣服,带着配套的耳朵帽,脸上是金色和绿色的条纹。
布莱克赶紧又挥了下魔杖,重新换上了狼头。
“噢,该死!”谢诺菲留斯咕哝了一句,“对不起.....我以为抓来的康沃尔郡小精灵都要放在这里......”
他手里提着一只被石化了的蝙蝠,银粉从它僵硬的翅膀上一点点散落到地面上。
谢诺菲留斯看起来有点被搞糊涂了。他摇晃着摘下帽子,挠了挠头发,胸前的挂坠也跟着晃荡起来,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那个挂坠!
伊芙琳惊喜地张大了嘴巴——这么多年,从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过这个符号,甚至没有见过一本《诗翁彼豆故事集》。她甚至一度怀疑原著中的死亡圣器在这个世界中的存在。
谢诺菲留斯跌跌撞撞地向帷幔外面走去。“洛夫古德先生,请等一等!”伊芙琳赶紧叫道。她刚要追出去,又收住了脚步。
“我有要紧的事情务必要问一下洛夫古德先生,”她转身面对着一脸茫然的狼人,“关于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们晚些时候再商量?”
“可是——”布莱克看起来有点犹豫。
眼见着谢诺菲留斯的身影消失在帷幔的缝隙,伊芙琳焦急地说:“我真的需要走了,非常抱歉。”
她说着便朝谢诺菲留斯追过去,在摆满薄荷泡泡汽水的小圆桌旁拦下了他。
“洛夫古德先生,你还记得我吗?”伊芙琳热切地问道,“上次在火车上的聚会,我问过关于《戈迪根茶里的蝻钩》的事情。”
“啊,怀特小姐!”灌下一大口薄荷汽水的谢诺菲留斯看起来清醒了些,他把石化了的蝙蝠放在了一边,和伊芙琳握了握手,“那本书父亲前几天刚寄到,做了些修改,我正想找机会给你呢。”
“太好了!”伊芙琳做出惊喜的样子,“非常期待。”
她装作不经意地也弯腰拿起一杯汽水,目光顺势移到他胸前的挂坠上。“这个挂坠的形状很别致,”她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你说这个吗?”谢诺菲留斯拿起挂坠,方便她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是梅林圣器的标志。”
“梅林圣器?”伊芙琳大吃一惊,“不是死亡圣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