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蜃気楼 第42章 威尔士

1.

今年的夏日好不惬意，飘在天幕上的白云朵朵若棉花糖似包容威尔士的万物，清风犹如浪花，扑打摇晃的船只。隔壁花店内的花精灵翅膀被这浪花打湿，哀叫中携带的花香被周边的几户邻居正巧嗅见，从庭院中探出头来欣赏。

穿梭在浩瀚海洋的鸟儿羽翼渐丰，扑棱到一户暗沉的房屋阳台，爪子抓紧栏杆，用喙敲击划痕密布的玻璃。

“没有吃的……走开，请。”

背对玻璃门的沙发内的我凹陷在其，听见熟悉的鸟鸣后有气无力地挥赶这群大胆亲人的小乞丐。

自从搬来这儿时因食欲不振而顺手将晚餐喂给这群鸽子后，它们整整两年便锲而不舍的来讨食。连因病情加重而导致监护人从伦敦到威尔士的来访都没有它们多，我的眼睛朝空荡荡的瓶内探寻，一边东想西想一边企图寻找不可能的希望。

最终无法忽视喧嚣的我无可奈何地扔下药瓶，药片与地板相触而发出的咔哒声，随后便是我许久不开口而变得低压音。

“还真没有药了。”不想自己坐车去拿药的我沮丧地陈述事实，顺手将桌上专门留出来的面包捏成细碎的块块，拉开窗帘与玻璃门的第一时间洒向鸽子群中央。

它们飞起，落下，为我编制生命的舞踊。那银羽反射的光线刺入眼帘，让一宿没睡的我眼皮不禁沉重起来。

可惜的是，今日我还有任务要做。想到这儿的我耸肩便关门，决定在晦暗内小憩一阵，整理精神去面对需严谨态度对待的作业。

从圣保罗女子学院转校不是件容易事儿，但好在德尔希夫妇看到憔悴的我后沉默半晌便点头，眼神复杂，答应我转到威尔士内地学校这一恳求。

2.

那时的我是如何模样呢？

“咔嚓——”

看着摔成几块儿的镜子，倏然从噩梦中惊醒的我抚摸自己不重不轻的黑眼圈。

当初应比这儿的黑色更浓郁，比眼球的血丝更多……一路抚上干燥的嘴唇，另一只手上四分五裂的镜片恰好随力气划过我的手腕。

烈风蓦然掠过我的酮体，颤抖的指腹与此同时被锐利的玻璃也划破而流淌出悲伤的液体。昨夜牙齿摩挲的地方留着深红的血迹在其上方久久不散。

我应该去拿药，可奈何没有力气行动。

抬起头的我呆愣愣看着熊熊烈火，心里乱糟糟的。凌乱的本子散落在壁炉上，被血浸湿的它等待着被烘烤干净。

没有用的，我明知如此，却依旧在日光迸溅进闷热房屋时将它们抱到壁炉上方，妄图掩盖昨日罪行。

沉溺在黄昏中飞驰的我指尖抖个不停，犬牙正对鲜血馋诞欲滴。我的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去拿药；可我的**说没关系，多躺会吧。

本应不是如此，毕竟离哈利离开已有两年，再怎么伤感都理应平复。

可当前几日从衣柜内翻出一件久远的、记不清何时到家的裙子的我在兜内发现张无意间携带上的合照，便恍惚起来，之后的记忆便记不清了。

而当从梦中醒来，倒在血泊中的我衣袖早已染上血渍，了然后不禁泫然欲泣。

对我而言，哈利是家人般的存在，和卢平一样却又不然。不论如何，最终都悄无声息离开了我。

看到花瓶釉面青里透蓝，其内的向日葵花瓣良莠不齐，彻底清醒的我抿住嘴：我是倒霉菌吗——不，我是天选之女——但——

明明都离开了我，我为什么还要养花呢？最开始，因卢平把它当点缀生活的小装饰才到处拾花，后来因哈利将玫瑰递到我面前才重新买了花瓶。玄关处的我将袖子放下想。

或许仅仅因为花店离得很近罢了，推开门的我扫过不远处的花店在惬意散发馥郁玫瑰花香，拂过肩前的长发。

在威尔士，我将再次重新生活。

在鸟儿的凄厉鸣声中复述刚来到这儿所时放出的豪言的我手背遮阳，苦笑起来，根本忘不掉啊。

英格兰与威尔士距离相当近，然而对我而言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我想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哈利。

3.

“是啊，真烦人，刚刚几个小子在街道横冲直撞……”

斜耳听隔壁夫人与丈夫抱怨的我在店员的不经意笑声中打了个激灵。

“你在想男朋友吗？”与我相熟的店员笑着打包花束。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买玫瑰，一年前在花店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再谈恋爱的我困惑地挑起眉，而调笑我陷入爱河的她敲敲台面，让昏昏欲睡的我清醒过来。

这家店相比伦敦或木兰街上的花店都要小，夹在邮局与汉堡店间艰难逢生。好在这街上只有这一家且小区内情侣络绎不绝，使店铺得以生存10年，这是店员在我到来的半年时告诉我的。

“……才不是，他只是个懦夫而已。谢谢。”

哑然失笑的我接过玫瑰花，仅仅因困意而停顿一阵，衣角便被风吹过，在空中掀起涟漪。消瘦的身体在花店前不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有陌生人扶住我。

“你还好吗？呃，你是劳拉！”好心人红发男人先是大大咧咧地拂开遮住我面容的金发，后又震惊地扭头对友人大叫。没过多久，就被赶来的棕发女孩训斥。

他们匆匆一眼望来，又在我身前嘀咕起来。所掀起的阵阵微风穿梭在指腹间，吹散花瓣上的露水。清凉的味道从他们身后传来，我依稀间嗅见了铃兰花香，便误以为这家花店进了铃兰，想回去再挑束摆在床边。

然而当露出正面的小姐蓦然对我微笑时，惊讶的我连回买铃兰的念头都被此打散——那名女子是格兰杰小姐，哈利的好友。

按照哈利所描述，那位红发男子应该是罗恩韦斯莱先生，他们向来是好朋友，总是聚在一块。

这么说，哈利该不会在这儿吧？

我感到心脏在铃兰的幽香中悸动着，就如同鸟儿晨间的歌声越发高昂。

当看到他们身后的黑发男子，与前几位擦身而过的我睁大眼睛，抱着玫瑰花束的手指不由蜷缩起来，将耳边的吵闹声屏蔽。

“劳拉！”哈利笑着对我歪头，熟稔喊出我的名字。为此，我的心跳在甘甜中慢了一拍。

于是，向来温和待人的我扇了他一巴掌，响声刺破苍穹。

我听见背后店员和赫敏小姐他们的惊呼声，背对他们的我泪水打湿了面颊，铃兰花香拂过脸庞，可带来的是刺骨寒风。

既然一声不吭就离开家，那还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