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94年在我的回忆中模糊又深刻,就像存留在心脏的一颗子弹随着血肉起伏,又和画面模糊的相片一般,仔细地在背面留下字迹。
在这一年的假期中,在达力减肥期间哈利对我说他找到自己旅游的教父——恕我直言,这种教父真不负责任。
被藤蔓所爬上玻璃前,听到我的话的他咳嗽几声便放下手柄,却依然没有解释的意图,只是咬定教父喜爱旅行才忘了自己。
他很喜欢那个教父,并且还在那个假期跟着朋友约定去看球赛,为此他专门和德思礼先生吵了一架。
炎热的夏日很搭冰淇淋,隔着一个街道的石墙上我含着脆皮冰淇淋,皙白的小腿在半空中晃动。随后从德思礼家出来的哈利上空扑倒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的哈利眼镜掉进层层叠叠的橡树叶内,身子和我一同摔倒在其上。
夏天蒙住了我的鼻息,却没有制止我的话语。
‘记得想我!’‘我会的!’
他的笑容是太阳的花,河流的花,绚烂如夏花。
天越发炙热,万里无云的天空漂泊着一只气球,遮住我余光中翱翔的鸟儿。
翻开日记的我将那时顺手拍摄的相片夹回原处,翻开另一页。
哈利离开时那大概是个晴朗的上午,我还窝在温暖被窝困得神志不清时,哈利便跟着朋友悄无声息离开了。
本计划听到轰隆轰隆的汽车声,便醒来招待客人的我为此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在醒来眩晕中下意识摸向崭新游戏机时,没听见哈利的声音才恍惚间发觉哈利离开。
我喜欢玩游戏,从二年级起被阿芙拉拉进Galgame后便立志玩遍所有有着美少女的游戏。
为此,哈利为我选择的圣诞礼物是款攻略人物丰富的Galgame——其中黑发绿眼还带着眼镜的重要女主之人时常让我有着诡异的幻视——而没有自制力以至于让自己总是玩到三更半夜,甚至和海德薇同一时间精神奕奕。
当圣诞夜被橘黄色的灯光笼罩时,草草吃完餐厅中特供的火鸡的他和我描述霍格沃茨的活动,并由衷庆幸自己不用去舞会丢人。
那时沉沦在柔软被褥中昏昏沉沉的我笑问哈利,如果迫不得已要和谁一起跳舞呀。光线下的他的呼吸刹那间停顿,而意识到自己问题不对的我垂下眼帘,及时转移话题,说起穆得莉邀请我和她一起去做志愿者。可不知为何开始心魂不定。
我对哈利没有多么重要。
之后,每当看到陷入爱河的情侣时,我总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可我又不清楚这是否是爱恋,人类的情感就是缠在一起的毛线团啊,在伦敦街头苦恼蹲下的我如此想过。
这太奇怪了。
哈利不差钱,所以说实在,如今我对他没什么用处。
想到这儿,发出檀香的桌前的我抿住嘴紧蹙眉头,笔尖的墨水扑洒在纸面,浸到下层散发书香的诗集。
这太奇怪了。
在哈利结束四年级后,好像全世界都加快了步伐,想要甩掉河边闲逛的我。
未来就是随手撒下的种子,鬼都不知道会破土而出还是旱死。
看着闷热的女贞路,心思不在学习上的我连何时划破纸张都没发觉。藤蔓绞死在樱花树的枝头,鸟儿消失在滚烫的鸟巢,隔壁庭院依旧荒凉。外围墙壁被调皮鬼们喷出更多侮辱词汇,也许有嘲笑我的意味。我移开目光,与荒废仅一墙之隔的自家庭院中,比手中照片内幼嫩的哈利更高挑,面容更坚毅的男孩正皱眉盯着怀中仙人掌,手关节敲着硬邦邦的土地。
看到他的霎时,我宛如干渴的渔民倒在海蜃楼中,惶然欢喜。蔓上枝头的风卷起西南部河水腥味吹过大道,车流拥堵在其,吵闹声却没有传达到我的耳畔。
捏住鼻子的我嫌恶地挥散面前丑恶味,政府莫名其妙地又开始决定将德尔希河道的垃圾堆清理,在这种天气下让人很难不怀抱恶意去揣摩,他们是不是公资无处安放了。
无垠的世界,隐约看见躺在干旱中央的哈利手心抓出血了的我没等自己喊出声,烦恼的哈利便重重敲了下干土,转身向废弃游乐园跑去了。
这种焦虑不安的氛围笼罩了整个假期。推开椅子的我走下楼,在掠过蜷缩相片的风下出神地想。哈利却不肯说缘由,只是说着不用管后愣神。
要追上去吗?
看着即将下场暴雨的天空中的烈日,我蜷缩起手指。
2.
闪烁的游戏机好没有说出开机声,便被主人抛在床铺间。随处可见的花卉耷拉着脑袋,在街道两旁摇曳生姿,清香扑鼻。
被风拂过而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半蹲在街道处大口喘气的我汗水淌过脸庞,落在沥青路之上的嘀嗒声络绎不绝。
我们对这段路熟悉到失明也可以摸着石头赶到,钻入其外围破烂铁栏杆,映入眼帘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草坪,没想到会有人来这废弃之地的他一个翻身神经兮兮看着四周,当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时,藏在背后的树棍才插入兜中。
现在也依旧喜欢玩树棍的哈利埋怨起我:“这太吓人了,劳拉。”
太阳的花,河流的花
这是出自洛尔迦的!
如夏花之绚烂出自泰戈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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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