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蜃気楼 第32章 圣诞前夕与女孩黛尔

1.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隐约传来，窗外簌簌声格外响亮，让楼梯间的我心痒难抓。膝盖上铺着层厚重的鸭绒浴巾，它的正面被我的侧脸压到陷下。

待鸟儿扑棱翅膀飞离电线。树木停止响乐，浴室中连绵不绝的水声终于小了。紧接其后的窸窸窣窣声在唯有节目主持人大惊小怪声下升起。

弥漫雾气的浴室内，发现问题的哈利大声说：“劳拉，拜托你把我床上的浴巾递过来。”哈利的床头挂着几只花花绿绿的圣诞袜子，和火红的基调截然不同。我们对进入彼此房间就犹如进客厅那般自然，他的床上散落着游戏机与书本，唯独没有洁白的浴巾。因为我在问题被哈利发现前就发现了哈利遗忘的它，早早将浴巾抱出来，等待哈利的呼喊。

压不住的嘴角暴露了主人的愉悦，我拖着长腔，声音随窗外鸟儿鸣叫一同响起：“请喊，请伟大的天选之子劳拉赐予最喜欢的男孩哈利祝福。”

浴室内的男孩沉默半晌，水声大了起来。他这回没敢说我坏心眼，而是顺着我心意道：“别闹了劳拉，拜托把浴巾给我吧。”

闻声，哼着歌的我抱紧浴巾，不情愿地挪脚到浴室外。可哈利还无知无觉地靠在墙壁上，和我斗嘴。

“还请劳拉大人给我——嘶——等等别进来劳拉！”

叮呤咣啷一阵，清脆求饶声被水声吞噬，如溺水的孩童其中平静的让人窒息。担忧则乱的我猛地拉开门，就被跪在我面前**的哈利震惊到。没等我看清哈利扭曲的表情，他便一个踉跄动了起来，使水面水花四溅，手中的花洒一扭，滋我一脸水，为我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层薄雾。

我怀疑哈利是故意的。

抹去残留的水滴的我将缠上他膝盖的绷带公报私仇地缠紧，听见哈利吃痛地闷哼后我的心情才舒畅起来。

像从金字塔里爬出来的木乃伊的哈利心虚地不敢看我的眼睛，而是右手摸向发烧的耳朵，可被牵扯的绷带随之崩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其实没严重到全身系蝴蝶结的程度。”在我面前嘲讽总不及格的哈利干巴巴地说。

相抵的额头滑下滴水，被哈利蠕动的嘴唇含进。被我指腹轻轻掠过下唇的他一惊，瞳孔残留一抹水色。

“抱歉。”

对哈利受伤感到愧疚的我刚要收手，却被哈利抓住并攥紧，留下的红色痕迹落入我的眼眸。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而且你大惊小怪了，我觉得我现在能打两个达力……至少我能全身而退，劳拉。”哈利说：“更何况，我当时可是全……”

“全什么？”

被强硬抓住手脖的我手指蜷缩，看在哈利有话说的份上，等待他语毕。

“好吧，晚安。”生硬转移话题的哈利用被子裹住脑袋，不再理会坐在床沿困惑的我。

2.

圣诞日历说，今天是12月24日。

黯淡的圣诞灯被凌冽的风拂过面颊，红了脸，亲吻无家可归的雪花。壁炉与天花板上零零散散挂上几只彩灯，窘迫看着圣诞树下的主人们。槲寄生与冬青相错掺杂所编制的圣诞花环正挂在主人们的卧室门前，在清冷的女贞路七号中烘托节日氛围。

玄关处腰间挂着相机的哈利系好鞋带，满意地跺跺脚便收手，朝楼梯处喊：“商店要关门了，劳拉。”

瞧，楼梯下方阴暗处浮现若有若无的金辉与天蓝，浮光掠金。直到开门声萦绕在我的耳畔，藏在阴影内的我才眨眨眼，合上书跑向哈利左侧。甩动钥匙的哈利拉起我的手向木兰街的商店走去。午饭是哈利用来练手的火鸡，我们相识第一年的圣诞节晚餐是平淡的甜品与外卖，你得明白我们只是未成年，没人教过我们该如何做那些复杂的饭菜。所以今年最终完成品活像一堆黑炭也是无奈。

圣诞节寥寥无几的店铺在一片银装素裹中闪起微弱的灯光营业。店主人是个啰里啰嗦的老头子，向来皱巴的眉头难得舒展开，对老顾客絮絮叨叨说着儿子买给他的手表。

“知道你很开心啦。”口罩下的我多嘴地回道。

“我才不开心哩。”行动慢吞吞的老头子对我怒目圆睁，将彩灯与圣诞礼炮重重塞进我们怀中：“没用又费钱，有挣这儿钱的功夫还不如多陪陪他们女儿！”

他的孙女叫黛尔.阿诺德，是英日混血。

此时她正怯生生站在门口看着道路上来往的行人，听见话题聊到她，黛尔便自觉低下头盯着招摇的蚂蚁。这片人都说黛尔从来都是个乖孩子，生下来就不哭不闹，然而哪儿有什么天生的乖乖女呢？

了然黛尔父母今年也不回家过圣诞的我蹲下摸摸她的头，请她帮我们把东西拎出去。商店老板没有反对，就像看透我的小心思，他哼了一声，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扭过头去。。

口罩后的我与踏入店铺的史密斯擦肩而过，匆匆看了眼讨厌的他，我惊喜地发现史密斯状态不好。你得原谅我，任何一位珍惜自己长发的人头发被黏上褪不去的口香糖，需要强行减去大半的人看见罪魁祸首倒大霉感到欢快是未可厚非的。出声的我被哈利拽着走到沥青路上，才被放开手。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德尔希小姐。”背对店铺悄声细语的黛尔接过我的糖果，红着脸被拉下口罩的我亲上额头。喜欢小孩儿的我尤其喜欢这个7岁女孩，于是道：“圣诞快乐，亲爱的黛尔。”

“不要被爷爷发现，否则我们明天的圣诞礼物可送不了了。”头戴毛线帽的哈利插嘴说，他的毛线帽顶端的毛球一晃一晃，令我担心野猫是否会对此跃跃欲试。

店铺老板对黛尔禁止吃糖，按照他的说法是：不健康，会上瘾。我们对此嗤之以鼻，且不介意做个诱拐好姑娘的坏孩子。

“爷爷打算带我去女贞路附近的溜冰场，姐姐要去吗？”

黛尔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角，声音愈发小声，似乎感到不好意思。

身前的我们交换一下视线，哈利否定道：“算了，劳拉不可能想活动的。”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今夜的活动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圣诞节的前戏。

3.

上一年的12月24日，也是如此洒落雪花与雾气。

女贞路七号没有摆上圣诞树和圣诞花环，我们只是静静挨着彼此身体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喜剧节目。

挺无聊的。

哈利对我的评价毫不意外，平静地将头埋在布莱克毛茸茸的背内。

“圣诞老人会给我们什么礼物呢？”看着圣诞老人装扮的主持人，我突然对哈利饶有兴趣地问。

猛地，哈利沉默了。含糊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们喜欢的。”

只是一句犯贱话却被认真回复的感受真奇怪感受。我认真打量哈利一番，也跟着陷入沉默的泥潭。

哈利不会……真的认为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吧？

4.

劳拉不会……真的认为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吧？

看着一丝不苟地将圣诞袜子挂上两人床头的劳拉，门口的哈利对这个猜疑愈发肯定。

打破她的童心实在是罪孽深重，又不想看见劳拉在圣诞节真正失望的哈利摩挲着布莱克的头顶，撒娇的布莱克尾巴搔着劳拉脖子，使她笑到无力地倒在哈利床上。或许是容易痒痒的人也认为别人会痒痒？劳拉总是热衷于生气挠着哈利的脖子，第一次只是被劳拉阴错阳差逗笑的哈利也就继续诓骗劳拉。

……要不，把礼物塞进劳拉的圣诞袜内吧。

……要不，把礼物塞进哈利的圣诞袜内吧。

看着信誓旦旦对她说圣诞老人今年一定会来的哈利，于心不忍的劳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