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蜃気楼 第25章 脆弱的蝴蝶

1.

德尔希的二层小别墅内，风吹过火焰，邀请共舞。

“哈？为什么突然拉着我！”观众席上的哈利囔囔着，被抱住的手却没有使劲，整个人就是被树赖扒拉的树干。

泪眼婆娑的我更加努力地抱紧他右臂，那副恨不得拽下来的模样让他举起左手投降。

燃燃壁火前的德尔希夫人对我死皮赖脸的态度很是嫌弃，不客气地用拐杖一端轻轻戳上我的腰间。随后她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两声以示离开，被毛茸毯面吞噬后却仅泄露了轻微的响声。

缠在哈利怀中泫然泣下的我哼哼着抱紧推着我头的哈利。耳畔的嘈杂声渐渐落幕，只剩下哈利的心跳与关门声。

“前几天是我的语气不好，请和我去图书馆！”

本应零散摆放在厨房的复活节彩蛋，温烫地触碰我的面颊。睁开眼，便看到心不在焉的哈利一面捏着我供上的玻璃珠，从扭曲的内部看着惨叫的我。一面用将彩蛋塞进张嘴的我口内。他将手中的玻璃珠抛弃又稳稳接住，递到我的手心。

“劳拉你好歹说个原因吧？”皱眉的哈利看着我抱怨道。从哈利睡眼惺忪起就被我掀开被子，念叨一起去图书馆使他恼恼少见地用典型的英式讽刺骂的我狗血淋头。

2.

在潸然的我抽噎声中，艰难拼凑完整故事的哈利挑挑眉转身：“那你不去不就好了。”

“哈利……”

“知道了。”哈利从客房内回来，拉起跪坐在地毯上的我朝大门走去，将锋利的物品放置在衣兜。

“等等拿刀做什么！”

“不可以吗？”

“杀人犯法——”

“是吓唬啊，不然我们怎么对付那疯子？”被我的阻拦弄得心烦意乱的他将小刀扔在壁炉上，对我展示空荡的手心。“所以我的作用？”

披上外衣的我对生闷气的哈利说：“有你在身边就很安心！”

无言以对的他耸耸肩，对着落地镜穿好暖热的外衣，看着慢吞吞穿鞋的我顺手将我无意中塞进衣领内的长发扯到空中。

天气比没有哈利陪着的那天好多了。湛蓝色是油画的底色，无形的风卷起我的裙子向咸腥的河边奔去，衣裳单薄的若姗姗起舞的红白蝴蝶。这是初来乍到的我推着哈利一同去往服装店为我挑选的衣裳。店中央低矮的植物遮住我的小腿，五彩斑斓的衣裳轮换在我身前，等待另一个人的评价。含糖的哈利歪头，充满直男的回答都漂亮让我无奈。纠缠许久，哈利像是不想再被魔音折磨而随手指向一件。那便是如今我身上的长裙。白色底边镶嵌红丝带系成的蝴蝶结，落在脚裸处迎风颤悠。

巷口前堆叠着的垃圾桶上跃下的流浪猫灵敏穿过我的腿间，掀起的风缠绕上蝴蝶结，似乎想将它带上自由广阔的天蓝高空。

那只流浪猫朝芳香馥郁的面包坊走去。那儿的老板养猫，因此对流浪猫极其友善。却依旧公私分明地不容宠物入店，只准店员们与老板娘在店旁小道上投喂它们。直到看见年轻的老板娘盈盈地揉着撒娇的小猫，我的心就仿佛成了化掉糖果。

“来吧。”石英石被哈利踩在脚下，收拢的五指尽力地将我拉上玻璃门前的平台。被外力拉扯而回神的我踉跄地跟着径直走向长桌的哈利，差点撞向净如无物的玻璃。

而惕厉四顾的他没理会心有余悸的我，反而将我按进座位，东张西望着提防还没影儿的敌人。

趴在桌上的我转动着本是哈利的玻璃球，嫌弃对方的漏洞。随后就被哈利夺走一颗，抛着它的他气哼哼地阴阳怪气，让我这好老师指教一番。

在我欣喜地提议让哈利专心看书后，与我对峙半晌，不喜长篇累牍的哈利扭头道：“私心明晃晃地冒出头了。”

将此置若罔闻的我眼睛亮晶晶推给哈利进来最爱的诗集，眼见他匆匆扫过便不感兴趣地垂耳闭目。不一会一摞书倒入在我怀中安息，书角险些磕上我的眼睛，让他心惊胆战，所划过书面的指尖正阻挡它。

宛若收割猎物的屠夫，哼着乡歌的我把最顶端一本展示给哈利看。“寻找离乡的家人！为客人做顿美味佳肴！哦哦哦……这本如何？那本？这？那——”被哈利吻上额头的我话语骤停。

3.

“嗯，又见面了！”

你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吗？

看着他没有焦点的眼睛，我暗自心想。更叫人绝望的是为此而来的哈利居然前不久出去了。鬼知道趴着看我一阵后忽地离去的他在想什么，要知道我也如今也是个脆弱的蝴蝶。

“上午好约翰。今天天气真不错。”

倏然变为绞死千万生命的漩涡般天空在我的言论道出口之时轰隆隆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寂静。

约翰灰蒙蒙的蓝眼相较我的更浅更发散，落在肩膀的发梢干枯毛躁比秋草还难堪。从他瞳孔中看到倒影的我眼角上挑，看着反倒是我在咄咄逼人似的。

我不显痕迹地退后几步，飘扬的发丝贴在胸前。刚刚我们的鼻尖都快凑到一起了，就在我退后中他不知不觉地按住我的手脖，眼神直勾勾盯着我。

既算不上家人，也算不上情侣或朋友之类亲近关系就擅自碰我，这感觉就像被污泥擒住双拳。我紧蹙眉头看着大概率不正常的他。

此刻，在鸦默雀静的图书馆一角正上演着三流的故事。我的思绪仿佛被撕裂为两半，部分升于空中对这缄默的两人做出犀利无情的点评，部分被慑服到止不住地落泪，被硕大的石头镇压在底层的愉悦备受煎熬，它快糊了。心弦随悲伤流淌而颤个不停，为焦灼的场面奏乐。散去乌云的天空若从来没有过阴霾那样透明如水晶，太阳又一次对恹恹欲睡的花卉伸出援手。

在发觉自己怔忡时，快扛不住这番我下意识捂住胸口，想更清晰的感受激烈的心跳声。然而身前逼近的约翰不知误解了什么，加快步伐将我逼入角落。

抵不过高大男人的震慑，不敢呼救的我所被抓住的手正无力垂落于半空，颤抖的指尖被另一部分控制还有心在约翰视线盲角对着玻璃画个流畅的爱心。

被母亲打来的电话打断接下来的动作，一言不发的约翰余光瞥着手无寸铁之力的我，声音轻轻着进行与普通人一般的沟通。忽视掉将自己掐出血的我还在角落动弹不得与他口中有关赌博的话题，简直是天衣无缝。这是场说不清的荒诞表演，也是将恶意戏剧化的默剧。

暴力、赌博与色...情，此时只剩最后那可有可无的砝码。我认为他会实行它，因那将是完美无瑕的犯罪行动。约翰腰间鼓鼓囊囊的物品彰显有恃无恐的来源，说来不好听，但我心底始终不信任那群好吃懒做的警察们。

背过去的手攥紧玻璃球，我的汗水淌过脖颈与锁骨处，半晌便使衣裳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五脏六腑翻涌起来，随即在敌人放下电话之时被抽空。红肿的手臂酸痛地抽搐着却依旧紧绷，是当场进入体育场也不会被怀疑的运动过量状态。

“天气其实真不错。”紧张到胡说八道的我希望我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