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蜃気楼 第1章 第 1 章

1.

“呐，拿着。”

看着递来的可乐，哈利愣神了而嘴上还说着废话。

“你又把我当垃圾桶了。”

翠绿的眼眸被阴蒙蒙的天空与翱翔的飞鸟填满。可惜我欣赏不来那被雨幕覆上薄纱的雨林，更钟爱黑夜的太阳。但我想这必然是个精致的艺术品。

“你在想什么？”我晃晃瓶子，顺口问。

“在想我是在做梦吗？”只是没了飞在空中的摩托车、惨叫还有绿光。

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外站着的我，歪头又一次晃起可乐，见状哈利耸耸肩，才接过我递来的可乐。

“我感觉我出现的梦应该是好梦。”我故作严肃，与哈利面对面说道。

哈利笑了笑：“猜对了。”

树荫下格外凉爽的晚风吹过我的裙摆，又被我抚平，在我身上贴贴服服。

一不留神，哈利一下子蹿到我的身旁。

“你要小心牙齿了，听说街上的一户男孩蛀牙了。”哈利握着可乐，没话找话。

“我也没想到你进圣布鲁斯安全中心少年犯学校还这么瘦，你该锻炼一下身体。”

答非所问又无聊的对话，我探过身子想抹去他嘴边的残渣，却被他握住手臂。

哈利炸起的黑发张牙舞爪地扑在他的额头上，也盖住了他额头的疤痕。

“这样正常吗？”

哈利扼住我的小臂，使它泛起不正常的红痕。说着话的他却没注意到，只是望着我的瞳孔，开口：“啊，我是说，其他朋友没有过和我这么亲密……”

“因为我们从小就是朋友。”

我不显迷茫，肯定的语气让话语不知所云的哈利放松下来：“是吗……抱歉。”

“你不喜欢吗？”

他否认道：“不，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噢，反正你不喜欢我也不改。”我一手摩挲着自己嘴边残留的，不客气说。

“嘶，我就知道！”被我另一只手抓着冰可乐贴上脸颊的他囔道：“你就不能别这么小心眼？”

看着我仍旧面无表情，他泄了气，拧开可乐全部倒进嘴里。

不久，在我可惜的视线下，哈利滚动的喉结缓缓停下。

“你在想什么坏心眼的东西？”他圆润的眼睛盯着含着丝可疑笑意的我，进行质问，只是手上的可乐还紧紧攥着。

“好可惜，你居然没有被喷一脸……啊，果然是我们说话时间太长了呢！”

“……”哈利的视线转向没了气泡的可乐，又看向自言自语的我。

就这样，我们默默无言的相互盯着。直到最终哈利移开目光，低头又喝起我的可乐。

看着脸上覆上红晕的他眼神闪烁，只会一个劲低着头不语，我便想到了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场滑稽事故。

2.

那是个讨喜的日子，熙熙攘攘的游乐园内，我坐在宽厚的石上对聚集在脚下的同龄孩子们讲述自己那时自认为天才之作——公主与骑士，这充满童趣的小故事。

“接下来呢！被巨龙掠走的公主怎么办！”声音细软的女孩们在我左侧尖叫起来。

“不，先说骑士怎么英勇善战！”声音尖锐的男孩们在我另一侧不甘示弱地七嘴八舌喊道。

石块旁喧哗的叫卖声也没有吸引他们的注意，大家的眼睛一直在注视我。

游乐园的孩子们全堆在我的身边，听着我眉飞色彩编造故事。

而我！站在世界的中央欣赏他们的战争，对于自己轻易掌控他们的情绪而在内心偷偷窃喜，哪怕我不愿承认这股欣喜。

完全不像新搬来女贞路的我正欣欣然扫了圈游乐园外面的店铺，左顾右看心中还正打着敲诈某个幸运小家伙的零花钱时，看到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家伙在树荫下时不时望来。

一看就是没闲钱被欺负的小孩，我想。

“亲爱的，他怎么不来？”

虽然是没闲钱，但不能有一个家伙不围在我身旁。

“啊……”被我记不清名字的小姑娘荣得我的搭话时脸红彤彤的，听清后半年又怯生生看着周围孩子吵闹的孩子，小声道：“我们不知道，只是和那个达力有关。”

达力，与同龄人相比尤为肥胖无脑的男孩，热衷于没品的霸凌和欺负弱者。

他正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在街道上大摇大摆行走着，大声贬低我精彩绝伦的故事。

看着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我决定还是先把完美的表演画上绚丽的结局。

“咳咳，”我拍拍手，大家的视线一瞬间汇聚在我的身上，又故意迟迟不开口。直到在人们的氛围变得躁动不安，我才满意。

“被掠夺的公主啊，她望着巨龙问：‘您想要什么？金钱，生命，亦或是我？’颇为傲慢的质问使恶龙咆哮起来，在恶臭发黄的尖牙咬上她柔软的脖子上那刻。”

……

“被母亲常常挂念的小矮人出现在了巨龙鼻尖，他们尖锐的声音响起，重重叠叠在一块，形成了诡异的嘶嘶声。

‘你的母亲剥下我们的皮做婚衣，将我们的眼睛串成可笑的项链……’

‘……去嫁给外来的一名王子，我们要诅咒你的一生！’”

“粘稠的泥状物缓缓从公主的裙摆下漫延开来，它缓缓缠上浑然不觉的小矮人们腰间、脖间与脚裸。”

“嘎吱嘎吱，在昏暗山洞里怪异的声响升起，像果冻般甜丝丝的零食被公主不断咀嚼着。

与此同时一路披荆斩棘的骑士来到了洞口，他大喊道：‘我来了！’”

在白天却显着各位阴森森，地面的孩子们压着声音尖叫着。

“在一片血海中，公主的脸皮融化在血水中，她尖利的声音要刺破云霄：‘来吧，我的魔药只缺你的骨肉了。’”

石下的孩子们随着最后一句尖叫地四处狂奔起来，用着美丽耀眼的天真童话故事聚集大家的我知道，以后，自己绝对不会再被他们任何人接纳了。

炎热的夏天总是招人厌的，我盘腿坐下，晃着头发一摇一摆，环视着惊恐的孩子们。

可，还是有些可惜欸。

我垂下眼眸，舒展开蜷缩的纤细十指。

“你是……故意的？”

乱糟糟的黑发从我的十指间隙倏然冒出，他翠绿的眼眸在阳光下柔软极了，也仿若混入了绿叶中，让我想起童话中的大英雄。

“你说什么呀。”

我被惊吓到地蹦起来，在他的视线下故意板起脸来，瞪圆眼睛，反驳这语出惊人的小可怜。

风吹过头顶枝叶繁茂的老树，沙沙声在这个酷暑中带来了希望。

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暖洋洋的光芒中一下，又一下，在我耳畔萦绕。

“你说什么呀。”

到底是小孩子，我捏住衣角，舔着嘴唇复述道。

“啊……抱歉，应该是我的问题。”

被我愈发大声的反驳以至于质疑起了自己的观点的他抿住嘴后退几步，又惊醒般顿下。

“对了”他湿润的汗水黏住了分叉的头发，像个狼狈落水犬。瘦骨嶙峋的身板让人担忧他还能不能撑过达力的下一次玩耍。“如果可以，你要和我做朋友吗？”

那家伙干裂的嘴巴说出的话语却不干巴巴的，我蹲下以便俯视他。“你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呀。”明明我们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不是吗？

他急匆匆的话落在空中，像在水面投下一颗石子儿。

“你很不一样，我想也许你会和我玩？”

一看就是很少与人交谈的模样，没有学习的对象而导致慌里慌张，眼睛也到处瞄着不敢正视我。

什么呀，奇怪的理由。

但，和天选之子的我做朋友，可不需要正常的理由。

“嗯哼～”

“欸？这是什么意思？”

我跳下石头，在震惊的哈利眼中悄然落地。在他缓慢理解我的哼声时，我也凑上去端详他的脸颊。

弯长的睫毛居然比我见过的女人们都漂亮，在阳光下更是成了浅棕色，正紧张扇动着。瞳孔中除开我的脸庞，便只剩嫩叶子飘曳的影子。

而不知何时止住的鼻息让我感到怪异，抵住彼此脑袋才发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僵直到晕傻傻的。

“你在干什么啊！”我无奈揪起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叫。

“再喊脑子要傻了……”

“反正也傻不到哪里去吧？”

“……感觉，感觉不是好话……”他晕乎乎被我拽起，躺在滚烫的宽大石头上说。

“当然不是啦，快点起来啦，我给你喝可乐哦。”我生气地往他的脖子挠痒痒，他气喘吁吁笑到举白旗。

乱腾腾的头发在阳光下像个被染黑的棉花糖……总之一看就不好吃！但没关系，天命之子就是要与众不同的棉花糖！

“啊呀！”

一惊一乍的惊声响彻云霄，我摸摸自己的耳朵转身望去。被可乐浇灌湿漉漉的他不知所措望着我的目光，企图解释什么，但嘴巴反复张合却一声不吭，最终慢慢抿住嘴，垂头丧气等待我的发落。

我也随着抿嘴，却是在偷笑：果然计划成功！

3.

明明我很小心了吧？果然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了。

“你根本就没有掩饰过，也就只有我当时会上当受骗啊。”将开了盖子的可乐贴在我的脸上的哈利不客气道。

“好小气！”我哀叫地扑上去，丝毫不在意被夹杂在中间的灌木丛。双腿锁住他的腰间，树懒抱树似的赖在他身上，一手还艰难拿着自己的可乐。

“是你教给我不忍声吞气的。”

他小心将可乐向天空举起，哪怕我再怎么乱动水面都再没有一丝涟漪，宛若技艺精湛的魔术师。

淅淅沥沥的雨声总算将我从漫长的回忆推出来，濛濛细雨击打在哈利的眼睛上，滴滴答答地让人心安。

“你不知道吗？”我跳下他的怀抱，冲他偷笑。

“我该知道什么？”

“那个蛀牙的家伙！”

毛茸茸的头发被雨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我不舒服着抹开脸颊的头发：“以后别听谣言啦，达力可是吃糖吃坏的，他又想把坏事赖在我身上。”

“打发时间而已。”

“有那时间，你还不如来我家呢。”

“但我80%的时间都在你身边度过。”哈利反问我，雨水也没有掩盖他真挚的疑惑：“不够多吗？”

还不是有20%吗？

我咕噜噜喝掉溜到极点似的可乐，抹了下嘴角，嚷嚷着：“把全部空闲时间都给我！”

“嗯嗯。”哈利当即应声：“收到。作为交换，你快回家。”

他用单薄的外衣挡住我**的脸庞，低声道：“最近感冒很多，这可不是谣言。”

家，那个小小的，充满爱的房子。

各种无用但奇特的物品装饰在其中，是我们小鸟似叼回各自眼中的奇珍异宝，最终堆出对于我们超梦幻的，独属的世界。

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回到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在暖洋洋的壁炉前手捧被子迷糊糊睡觉了。

哈利却不能跟着我一起去了，我难过极了：Vida会想念你，但它有我就够了。

“太霸道了你！”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说出了心中所想。

哈利抗议拍拍我的头发：“我可没死啊，何况过几日我还要去拜访，过上一星期呢，别再浇水，我在窗户外视见它快喝死了。”

哈利的玛姬姑妈将不日抵达哈利的姨妈家，住上整整一个星期呢。

嬉嬉闹闹的我们终于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彼此，我急切奔向家的方向。漂流数不胜数的残花的水面被一脚打破，水花溅起，直到星星点点落在我的腿裤上。

黯淡无光的草丛在两侧轻飘飘闪过，猛然顿住的我与此同时溅起一大股水花，浸湿的衣裳狼狈贴在肌肤之上。

黑色……

虚弱……

的狗……？

眼见雨愈发密集，我咬咬牙，冲进脏兮兮的草丛寻找刚刚瞄见的那只瘦骨嶙峋的大狗。

“小黑？大黑？……布莱克！”

我的呼叫声在晦暗的雨幕下越发渺小。

一次

两次

三次

……

雨越下越大，噼哩噼哩落在地面，落在我的手背。

再找一次……我气喘吁吁地想：最后一次，反正我也不过是突发奇想，我才不在意呢，要不是和它很像，我才不来呢。没准儿是我眼花了，对，或许还是幻觉，它怎么可能突然回来呢？

发颤的双手掀开末了可疑之地的草丛，我已经不抱希望了。果不其然，依旧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垂头起身回家的我半晌将近失声喊：“布莱克？”

这张有时间重修，太不满意了

-

把文字先排版一下，看着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计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