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PJ] 这个魔法世界见鬼的疯狂 第11章 梦魇的开端

要讲述这个故事，就需要先回溯至四年前。

当时的盖文也才七岁，屁点大的年纪却特别早慧，比如现在他就非常真情实感地觉得：我完蛋了。

即使他现在还坐在外面，仍然能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他亲爱的同学的家长炮轰他父亲的声音，哪怕隔着一道门，他仍然能很清楚地听到双方说话的内容：

「还需要我再说一次吗？威尔逊先生，您的儿子差点杀死了我的孩子！就只是因为一只蜘蛛！」

「对不起，呃、真的很对不起，我想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你看看我儿子脖子上的手印再说话！我可怜的小彼得，他这麽善良可爱，甚至连一朵花也不肯摘下来，而他现在就被你的儿子打成这样，你还说他不是故意！？」

可怜？善良可爱？连朵花也不肯折断？她真的应该看看小杰克是怎麽被这个小彼得当成皮球踢的。

盖文用鼻子哼了一声，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此时还有不少学生在走廊上走过，不时还会指着他窃窃私语，他一望过去，就会引得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向外逃窜。盖文顿觉无趣，很想离开这里，但偏偏他的父亲叫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他才只好耐着性子呆坐在这里，这对一个大脑坏了一块的过动儿童而言已经是十分惊人的努力了。

又听了大约十分钟的废话，办公室的门终於打开了。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特别有暴发户身姿的胖女人，见到他这个脸上还贴着胶布的坏孩子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旁边脖子上缠着绷带的胖小子也跟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在他回视过来的时候怂怂的低下了头。啧，没骨气的小子。

盖文对这个之前还企图拿扫帚打他脑袋现在却连对视也不敢的怂包没有兴趣，他的心思全落在现在这个走出办公室的男人身上了。男人有着高瘦的身材，穿着被洗得发白的二手西装，金色的乱发被他简单地梳理了一番。除了因为刚才被骂而显得疲乏的脸色之外，他看起来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

「盖文，过来。」男人平静地说，朝他招手。盖文犹豫了一会，还是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在男人的身後，带着眼镜的班主任脸带为难地说：「威尔逊先生，虽然我明白您的苦衷，但是小威尔逊先生这次做的事情实在太恶劣了，我恐怕校长不会乐意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没关系，我可以给他再找一所新的学校。」威尔逊先生说，牵起了盖文的手，「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带盖文回家了。再见。」

他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离开了这所又只待了不到一年的学校。坐地铁回家的路上，他并没有和盖文说话，而盖文也是很专心地看着自己牛仔裤上突出来的线。终於，威尔逊先生还是开口了：「盖文，刚才你的导师告诉我……」

「是他们先动手的。」盖文抢先解释道，「不只是我，那个家伙——还有他的朋友，他们一直都在欺负其他的同学。我只是——」

「不，盖文，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实上，我觉得你做的没有错。」威尔逊先生说，终於露出了他今日的一个笑容，「我想那个孩子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教训了。」

「真的？」盖文忍不住绽放出了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其实，我想我是唯一一个反抗他的人，其他人都太害怕了，我不怪他们。不过我这次好像是真的做得太过火了，他的脸当时都……」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实在没法忘记，当时彼得那张肥猪一样的脸都已经开始发紫了，而他的手却还掐在他的脖子上。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後怕，如果小彼得真的被他掐死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能弥补这个错误。

「我想要说的，是蜘蛛的问题。」威尔逊先生慢慢地说，看到儿子的脸立刻变白了，「你的导师告诉我，你一直都有被蜘蛛袭击的妄想？」

「……是的，爸爸，不，不是这样。」盖文艰难地摇头，「这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我、我不知道为什麽，但常常会有蜘蛛趁着周围都没有人的时候来找我，来咬我，当我睡着的时候，它们还会拿蜘蛛网封住我的口鼻，我觉得它们是真的想要杀死我！」

哪怕现在身边有着可靠的父亲，想起那些恐怖的经历还是会让盖文控制不住地发抖，他颤抖着说：「我、我不知道它们是真的是我的幻觉还是什麽，但我是真的觉得很痛，但每次我想要去找人求助的时候，那些蜘蛛都不见了，而且它们咬我的伤口都不见了。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爸爸，我真的没有说谎！」

「是的是的，盖文，我知道你没有说谎。」威尔逊先生连忙抱住他，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正在他的怀抱里止不住地发抖，这让他的内心里生出了一股自责感，越来越浓烈，「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遇到这些现象的？」

「……一年前。」说到这里，盖文不自觉地降低了声线，眼神也变得游移起来。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答覆後，威尔逊先生立刻咆哮：「一年前！？这怎麽可能——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因为没有人信我！」盖文伤心地说，「我跟老师们说了，他们说那些只是我的幻想，白日梦，他们没有一个人见到那些蜘蛛。我试着打电话给你，但，但你每次接起电话的时候都很累的样子，我……我不想麻烦你……」

他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互相角力起来。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威尔逊先生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了一抹痛苦。他说：「没事了，盖文，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那些蜘蛛……我不会让它们找到你的。」

「真的？」盖文抬起头，他的眼眶留着一点湿润，似乎是在努力忍着泪意。威尔逊先生尽管看起来非常的沮丧，但是他的语气很坚定：「是的，我不会让它们找到你的……它们永远也不会找到你……爸爸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等等我。」

一直到回到他们居住的小房子里，威尔逊先生都没有告诉他那是怎麽样的办法，只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盖文都是在威尔逊先生的陪同下入睡的，这是他这一年来第一次睡得这麽好。可是，虽然他被学校开除的时间确实很接近暑假，但他不见威尔逊先生有要替他报另一所学校的迹象。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已经被开除了很多次吗？盖文心想。虽然他现在才七岁，但是从他五岁开始读小学算起，他已经连续被两所寄宿学校给开除了，难道父亲不打算再送他上学了吗？

虽然被逼离开父亲的身边去读寄宿学校的感觉是很不好，但是他心里明白父亲要自己一个人去工作，不方便把一个没有足够的自理能力的小孩带在身边照顾。威尔逊先生作为一个专业的机械工程师，经济能力自然是不差的，因此要养一个孩子的话倒不用太担心钱的问题，但养孩子显然不能只有钱，所以威尔逊先生才会让他去读寄宿学校。不知道他现在又有什麽打算了呢？

这个答案在他毫无预警地看到一个穿着怪异的陌生人出现在门厅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当盖文听到门厅传来了威尔逊先生和一个陌生男人的交谈声时，立刻放下手中的机械人模型，有些好奇地走去了门厅，然而他一走到对方的视线範围里後立刻被对方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很令人不舒服的目光。盖文心想。

眼前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古怪的翠绿色长袍，看上去既怪异又古板。他的金色头发同样被梳成了一个很古板的造型，他的眼睛就像深海的颜色，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藏着什麽可怕的深海巨兽。当他看着他的时候，盖文能很清楚地察觉到，这个人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就像学校里那些喜欢看不起人的教师。

他立刻讨厌起这个陌生的男人。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有魔法天赋的小男孩？」男人拉长了腔调，「诺亚，这是你和哪个女巫生的孩子啊？」

「拜托了，德莫特，先进屋再说吧。」诺亚局促不安地说，推着盖文进了客厅。他们的客厅连着餐厅和厨房，诺亚想要去倒些咖啡给他的时候却被对方挥手拒绝：「不用了，我对麻瓜的饮料没有兴趣。」

这个陌生的男人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甚至还把双脚摆到茶几上，靴子上沾着的泥土落到了乾净的桌面。他表现得好像他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一样，还要诺亚自己去搬椅子。盖文对这种局面本能的不喜，皱着眉头道：「这里是我爸爸的房子。」

「所以？」男人挑起眉。

「这是我爸爸的房子，这也是我爸爸的沙发，你不应该就这样坐在这里，更不应该把你的脚放在爸爸的茶几上。」盖文冷着脸说，「请你不要把这里当作你自己的家，请你放下你的脚。」

「盖文！」诺亚刚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吓得他赶紧把盖文拉到自己自己身後，转头对男人说：「对不起，他只是有点怕生，他不是故意的。盖文，快跟他说对不起。」

「什麽——爸爸！？」盖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是他先做错事的，为什麽要我道歉？」

「他是你的叔叔！」诺亚小声地咆哮，「他是你的长辈！盖文，乖，听话。」

「我不。」盖文说，心里充满愤愤不平。虽然他很体谅父亲，很多时候也很听他的话，但他不会围着他的父亲团团转，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是这个讨人厌的陌生人先做错了事，他只是叫他放下他的脚而已，但为什麽他要道歉？他做错了什麽？

哪怕威尔逊先生现在跟他说他是他的叔叔，一个从他记事开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现在却突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还坐着他们家的沙发，似乎还很是看不起他们的叔叔？

这一刻，盖文突然觉得自己的父亲无比的陌生。

「我想在你把这个小孩送到我家之前，要先给他补补一些礼教。」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当然，前题是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一个巫师。」

「什麽？送到他家？」盖文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字眼吸引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瞪着诺亚，努力控制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栗：「爸爸，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诺亚只是和他直视了几眼就撇开了视线，他乾咳了一声，把盖文拉到其中一张木椅坐下，「盖文，我现在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盖文抿着脣，撇过头不肯去望他。

「盖文，你，其实是一个巫师。」诺亚握着他的双手，他的嗓子很是乾涩，导致他很难完整地说出一整句话，「你身边发生过的，每一个别人无法解释的意外，全都是因为魔法。你能够使用魔法，利用它，去做一些事情，这就是为什麽你，常常会遇到这些事情。」

「所以上一年那个突然发动的坦克车真的是我干的？」盖文皱起眉头，「但是我当时都没有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跑进去，我根本就没有碰它！所以这真的是我的错？」

「不不，盖文，这当然不是你的错，像你这样的小巫师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法的，你这样的情况我们都叫作魔力暴动。」诺亚摇了摇头，「盖文，你是个巫师，你的叔叔，德莫特，也是一个巫师。他可以帮助你。」

「我不需要帮助。」盖文立刻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更加不需要他的帮助。」

「我也没有说过要帮你！」德莫特突然很大声地说，「诺亚大哥，我还没有问你呢！这个小孩的妈妈是谁？是哪个女巫？我想不到有哪个大家族的女孩眼光会这麽差看上你这种东西！」

诺亚立刻按住想要暴起的盖文，他转过头对德莫特说：「他……他的妈妈情况比较特殊……她不是魔法界的人。」

「这麽说，她是个麻瓜？」德莫特就像是听到了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一样嗤笑出声，看着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的轻蔑，「大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一个哑炮，和一个麻瓜女人，生出了一个巫师？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哑炮？麻瓜？那都是什麽？」盖文望向威尔逊先生，只见对方仍然避开了他的目光说话：「麻瓜……是巫师对没有魔法的人的统称，而哑炮……是……」

「是被巫师生出来，却完全没有一丁点魔法的废物，一个耻辱的残次品。」德莫特说，他从沙发上起身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跟我说实话吧，诺亚大哥，你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个巫师，我明白你被爸爸妈妈逐出家的痛苦，但是你也不可能用一个孩子取得回来的资格啊。即使他流着我们威尔逊家的血脉，既然他是你的种，那他就永远都不可能是一个巫师。」

「够了！」盖文终於都挣脱出诺亚的桎梏，他站在德莫特的面前，因为狂暴的怒气，那双灰色的眸子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场正酝酿着闪电的暴风雨，「我的爸爸才不是废物！不要这麽说他！」

「不是废物？」德莫特又嗤笑了一声，不屑地望着这个在他眼中不知天高地厚愚昧无知的小孩儿，「让我告诉你吧，小杂种，我们巫师是比你们这样的肮脏的麻瓜更高等的存在，我们能呼风唤雨、起死回生，这些都是你们这些无知无能的麻瓜拍马也赶不上的，我们就是你们的上帝。而你和你的父亲，也不过是踩在我们脚下的一团泥巴而已。」

「胡说八道！」盖文高声咆哮，「我不在乎你们巫师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全能，但我绝不允许你这麽说我的爸爸！绝不！」

随着他那宛如惊雷一般的咆哮，德莫特的身後传来了好几阵金属撞击声，随後好几把明晃晃的菜刀像银色的箭一样冲向了德莫特。察觉到危险，德莫特连忙躲避，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巫师，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那几把刀顺利地划破了他的衣服，而在他下意识想要抽出魔杖的时候，其中一把更是神速地割下他的袖子，威胁十足。

盖文站在原地，那几把刀漂浮在他的身边，就像忠诚的护卫。他的灰色眸子十分明亮，甚至让人不敢直视。他冷着一张脸，一字一顿地说：「现在，向我的父亲，道歉！」

其实，他并非没有察觉到这些奇特的力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能控制它，但因为有一次他在尝试使用这些力量的时候，突然发现诺亚的脸色变得非常的糟糕，当时的盖文便以为诺亚是不喜欢他这样做才不再做出这些事情来。但是现在，他只想让这个男人为侮辱他的父亲付出代价。

「怎麽可能！」德莫特睁大眼睛，他的表情活像是一个原始人看到了天空上有个外星人正驾驶着飞碟飞过。他捂着自己的袖子，他的脸色又是黑一片又是紫一片，难看极了：「你、你竟然——」

「盖文·伊卡洛斯·威尔逊！」诺亚厉声说道，按住了盖文的肩膀，「你这是在做什麽！？」

「做什麽？你问我？」盖文转过头，眼睛里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心里的委屈就是让他的眼眶发酸，「我才想问你！他这麽说你，为什麽不反骂回去？他在侮辱你！侮辱我的妈妈！而你现在反而在说我？」

诺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德莫特阴郁地望着他们，突然笑了：「巫师，这小子是个巫师……呵呵。」

「诺亚大哥，如果你没有其他要说的事情的话，我就带走这个小鬼了。」

「什麽？」诺亚抬起头，「你刚刚不是——不对等一下——你——」

「你写的信里不是提到这小子被人下了奇怪的诅咒吗？像是特别吸引蜘蛛什麽的？」德莫特旋转起手中的魔杖，「你不是因为我们家能保护他，才想要我们大发慈悲收留他吗？」

「是的，不过但是，我有些担心——」

「诺亚，你照顾不了他的。」德莫特的语气突然变得一阵诡异的柔和，像是毒蛇在安慰一只小老鼠，「这个小子生来就是我们这边的人，和你这种天生的失败者废人是不同的。而你，作为一个无用的哑炮，甚至连保护他也做不到。」

诺亚迟疑了，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见此，德莫特再接再厉，说：「你无法给他一个巫师应该有的生活，哪怕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可以收到霍格沃茨的取录通知书，你敢肯定他作为一个哑炮的孩子，在那里能过得好吗？」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威尔逊家能保护他，也能保障他往後在学校的生活不会被人欺负。他会成为一个像我这样优秀的巫师，而不是跟着你，玩弄那些可笑的麻瓜金属。」

盖文无数次想要操控菜刀去割破他的嘴，但是都被他忍住了。割割衣服吓吓人这些都是小事，但要是真的动刀子见血的话那事情就完蛋了。尽管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小彼得的事情仍然让他心有馀悸。他害怕自己在情绪的失控之下，会再做出什麽过分危险的事情。

但他从未想过最先把他推出去的人，会是他的父亲。

「好，你带他走吧。」诺亚说，「今天走也可以，你把他带回家吧。」

「爸爸？」盖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麽？」

「盖文，这是为了你好。」诺亚完全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是一个巫师，你不是害怕那些蜘蛛会再来找你吗？你只要去了他那里就不会再被攻击了。你在那里会很安全的。」

「但是，爸爸，我不想要——」

「听话，盖文·伊卡洛斯·威尔逊。」诺亚第二次叫出了他的全名，他搭着盖文的肩膀，面对着儿子难得惶恐不安的表情，残忍地说：「你要记住，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我是为了你好。你会很安全的，我保证。」

「拜托了，当个好孩子吧，我的孩子。」

盖文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