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喵(我什么时候能变回来)?”
“这取决于你自己,汤姆,”莫瑞娜抚摸着猫猫顺滑的皮毛,“遇见了什么,带我去。”
一阵沉默。
“喵喵喵喵(在二楼的女生盥洗室)。”
……
“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情踏足这里的,咪咪。”莫瑞娜打量一圈,低头看水龙头上雕刻的小蛇,“这是什么机关呢?”
“喵喵(这是斯莱特林的密室入口),”他顿了顿,是在判断莫瑞娜的反应,“喵呜喵呜(只有蛇佬腔能打开)。”
“所以你是一个蛇佬腔?”莫瑞娜小小打了个哈欠。
“喵喵喵(你需要把我变回去,才能打开它)。”汤姆伸出爪子扒拉她,黑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圆溜溜的特别可爱。
“那先算了吧,”莫瑞娜抱着猫就往外走,“密室里指不定有什么怪物等着我呢。”把汤姆变回去,总感觉被两面夹击是百分百的事。
一阵尴尬的沉默。
“喵喵喵呜(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你为什么要误解我呢)?”
“okok,是我的错。但在解决掉你变成猫的原因之前,咪咪可不能变回巫师,所以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吧。”莫瑞娜迅速挠挠猫咪下巴,再从脑袋顶摸到尾巴根,“时间太晚了,你跟我去外面住吗?”
“喵喵喵(斯莱特林宿舍我是单人寝,去那里就好)。”
莫瑞娜于是抱着猫猫往下走:“男生宿舍我也能进吗?”
“……”
“喵呜(应该可以)。”
深更半夜,莫瑞娜抱着猫悄咪咪溜到斯莱特林休息室外,
“荣耀。”
休息室的壁灯彻夜长明,坐在光最亮的地方,雷古勒斯看起来等候已久了。
他起身走过来,瞬间就背光了,被挤开的明亮泻开在肩颈直挺的线条上,人一靠近,先扯着嘴角轻笑,眸光闪了又闪,最后低低垂下去。仿佛再也不抬起来。
莫瑞娜的视线从他那堪称纤毫无爽的装束上扫过,这身出现在深夜的打扮没透出丝毫喘息空间,隆重也怪异。
他看了眼莫瑞娜怀里的黑猫,声音有点沙哑:“您怎么来了?”话是如此,可那张脸上一点疑惑都没有,有点疲惫,但细看就没了。像一张白纸,又或者被揉皱再展平过。
“我是来找邓布利多的,可惜时间太晚了。”
莫瑞娜松散地打了个哈欠,坐到灯下的沙发上去,雷古勒斯的眼神诉说得太详尽了,她不得不坐下谈谈什么。猫还抱着没放,它也乖巧地趴在莫瑞娜胳膊上,还小心地把光下尖锐的竖瞳扭头藏起来。没什么不能听的,如果有,那就不会是它能听到的了。
雷古勒斯的目光轻轻触碰她融在光里的身体,一种荒谬的恐惧和虚无的疲惫忽然从心底涌出,如同浑浊水下看着太阳。他本来想说点什么的,比如刺探一下她对战争与权柄的看法,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余下挣扎,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活在遇见黑猫主人的那天,还是死在岩洞湖底?
雷古勒斯用掌根处揉了揉眉心,苍白地把视线移回莫瑞娜下巴位置,她的唇形不笑也带几分翘,但是既不暧昧也不风流,反倒锐利得像把弯刀。
不见她的眼神,那种被剔除的空无感会好很多。
有些担忧还是要捡拾起来的,他敬畏她神迹般的力量,更警惕于这种撕裂规则的强大。以懦弱求诸不朽或许不是莫瑞娜的目的,但原谅他意气不再,伏地魔血流成河的谎言已经洗净雷古勒斯·布莱克最无知最纯粹的信仰。
他用死亡挑战的,哪怕已经毫无意义,也雕琢出了一个灰扑扑但真正纯洁的灵魂。
“您,您对以后有什么安排吗?”
莫瑞娜的哼笑声惊醒了他,雷古勒斯意识到自己表达的有多直白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抬眼看去,莫瑞娜并没有什么戏谑或者不悦的情绪,食指尖轻扫过下巴,宽和地看着他:
“你被吓到了啊……”
“别担心,我的安排就是当一个不入流的侦探,不是神职、魔王、领袖,可惜也不是魔法部部长。”
莫瑞娜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她抱着猫站起来,面孔在光照下更像纤毫毕现的雕塑而非血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从嘴角的弧度看似乎笑了笑:“我会去找邓布利多,下次再见吧。”
在雷古勒斯的注视下,莫瑞娜坦然地抱着猫进了男生寝室。
汤姆一进门就从她怀里跳了出去,扯开距离,跳到柜子上盯着她:“喵喵喵,喵嗷(你要去找邓布利多,为什么?)”
莫瑞娜打量汤姆的寝室,幽谧阴冷更甚,不舒适不惬意,她微蹙眉头,随口道:“跟他联络一下感情,可以吗?”
“喵喵喵(你要找邓布利多处理斯莱特林密室)?”黑猫伏低了身体,眼神中透出凶狠。
“鉴于你的身体变化,显然我需要对密室做些什么。”点起几盏灯后,莫瑞娜为自己和床铺清理一新,躺上去,舒适地呼了一声,“邓布利多怎么了,恰恰是他才不会对‘你的密室’做些什么。”
她对着猫咪的方向歪头笑笑:“汤姆,你要睡吗?”
猫猫默不作声地跳下来,蜷缩成团靠在莫瑞娜颈边。
莫瑞娜仿佛毫无知觉地陷入了沉眠,气息变得和缓悠长,她睡得真快,就像身边没有任何顾忌和危险一样。
黑猫的眼睛发着幽光:也对,自己对她有什么威胁呢?
他转动脑袋,视线落在莫瑞娜脆弱的脖颈上,一个念头渐渐升起:他要杀了她,一定要杀死她。为了这些斩断该死的镣铐。
进入霍格沃茨,既不是天高任鸟飞,也不是海阔凭鱼跃,他似乎永远走在莫瑞娜筑起的高墙之内,看似自由活动实则拖着沉重的镣铐行动。莫瑞娜总是表现得不屑于操控他,但他的生命似乎早就是密不透风的真空,无法张狂地伸展枝丫、无法放肆地扎根地下,有限度的自由从何谈自由?
他不被允许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那么生命的出口和罅隙有何意义?
忘掉吧,
忘记曾经的两相为伴,忘记温暖柔软的怀抱,忘记高高在上的俯视,忘记她垂下眼指点最奇崛的魔力,忘记永远可以找到的依靠和保护,忘记无法被描述的河流和她看过来的眼睛,忘记混乱了时间的所有岁月震撼过他的灵魂的一切。
这些都不重要。
铭记他的痛苦,杀死他的束缚,施展他的才华,满足他的野心。
不要惧怕她的强大,力量永远有被撼动的可能。
彻夜的兴奋让汤姆睡得并不安稳,莫瑞娜的动作很快惊醒他,歪着脑袋看过去,莫瑞娜利落地翻身而下顺便摸摸了他的脑袋:“你去密室入口等着。”
身为一只黑猫在霍格沃茨藏匿自身不算很难,更何况是整个城堡还未完全苏醒的清晨,他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二楼女洗手间,蹲在角落里等着。
既然已经无法挣扎了,那表现得顺从一点还能在邓布利多那里博得些好感也说不定,教授们的欣赏对在霍格沃茨读书还挺重要的,比如他想借阅的某些**。
莫瑞娜要想做什么事总是很高效,感觉不过几分钟她就出现了,瞬间察觉了汤姆藏身的位置。
“咪咪?我先把你变回去,邓布利多在后面马上来了。”
为数不多的良心,他是不是该感谢她还记得在邓布利多面前保全他的体面?哈!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控制欲还未可知呢。
总之在一阵眩晕后汤姆终于变回男巫模样了,可能因为猝不及防变成猫时穿着衣服,短时间内体型也没有变化,所以变回来时仍旧穿着衣服。
但汤姆自认为现在很难给莫瑞娜什么好脸色,为了不在校长面前暴露,他站在一边,微微低头遮掩神情。老蜜蜂难得没有啰嗦,简单安慰了他两句然后给斯莱特林加了五十分,汤姆顺水推舟地扮演着好学生角色,上前去用蛇语说:“打开。”
随着管道打开,他的内心闪过些许傲慢,嘴角轻微上翘,站到旁边让两人进去。
沿着管道落地时,他听到莫瑞娜和邓布利多交谈:“果然是蛇怪。”
她还煞有其事地环顾四周,像是在笑:“其实作为集会场所应该不错,只有蛇语能打开,斯莱特林与其他三个学院的隔阂又要再加一层了。”
笑话,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来的密室,当然跟其他三个学院没关系。
一边想着他们靠近了隧道尽头的石墙,缠绕在一起的两条蛇雕的绿宝石眼睛仿佛在发着幽光,恶意升腾,汤姆再次用蛇语说:“打开。”
步入密室,莫瑞娜也变得和邓布利多一样沉默寡言,三人的脚步声在昏暗的空间内回荡。汤姆那颗充盈着傲慢和恶意的大脑在莫瑞娜的沉默中回归理性,在不知不觉中他居然开始屏息等待。
莫瑞娜还没靠近尽头的雕像,巨大而狰狞的怪物猛然窜了出来,冲向她。
汤姆立即闭上眼睛、靠近墙壁,低头侧耳听着莫瑞娜的行动,邓布利多一路都在充当挂画的角色,大概不会立刻出手了。
巨大的冲撞声和莫瑞娜跃起的脚步声,扭曲的嘶鸣随着浓郁的血腥味传开,“吱嘎——”那是令人牙疼的血肉被撕开的声音,以及滋滋的灼烧声。蛇怪撞击地面墙壁造成的冲击感迅速平息,大概是邓布利多和莫瑞娜中的一个用魔咒控制了蛇怪。
睁开眼,密室里最稀薄的光亮垂涎着环绕住莫瑞娜,她被溅了一身血,正双手举在身前仰头站着,毒血滋滋不绝地腐蚀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与此同时潜藏在身体里的力量也在源源不断地修补她破烂的皮囊,光泽健康的皮肤和腐烂的血肉此起彼伏,瘆人的烧灼腐蚀声绵延不绝。
她抠烂了蛇怪的眼睛,留下它一条命。
莫瑞娜什么都没说,但汤姆已经听到震耳的狂笑。
他早就觉得莫瑞娜迟早会发动或者吞噬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不只是为了发泄暴虐残酷,更是为了彰显神迹。
高高在上、雨露雷霆,最原始最危险的伟力就是神明。
巫师们敬仰梅林,麻瓜们信仰上帝,莫瑞娜巴德布却像从天而降的洪水,声势滔天席卷一切,非人且非秩序,灾难与否更是难以论断。这是汤姆跟随她所有时间得到的感悟。
注视久了,莫瑞娜虽然没有真正看过来,汤姆却仿佛接收到一个轻飘飘的斜睨。
她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吗?知道他想杀死她吗?
汤姆里德尔再次感受到了身边被抽真空的窒息感,仿佛被洪水淹没,只能乖乖等死。
两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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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