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你为阶下囚，我为座上宾 第2章 重逢

哈利在升降梯旁边刹住脚步，伸手按下了“向下”的按钮。

数字停在“2”时，升降梯咔啦咔啦地出现了，冷冷的女声说道：“第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括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

哈利走进升降梯，冲里面的金斯莱·沙克尔点头致意：“下午好，金斯莱。你怎么是从楼上下来的？”

金斯莱头上几架纸飞机绕着他慢悠悠地飞行，他看见哈利进来，点头致意后咧嘴一笑：“下午好，哈利。我去了一趟国际魔法合作司，准备下一届的魁地奇杯。你应该知道，安保啊什么的。”

哈利想到了将近十年前的那一场魁地奇杯，1还有当时在天上引得人们尖叫连连的黑魔标记，然后不知道怎么地想到了那个披着斗篷的铂金色男孩。

他现在可能正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等待着魔法部的审判。

就快见面了。

“神秘事务司。”那个冷冷的女人声音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走吧。”门哗啦啦打开了，哈利率先出了升降梯。

他们大步地穿过一条走廊。这道走廊与魔法部上面的那些走廊完全不同，墙上空荡荡的，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只是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简简单单的黑门。

哈利走在前面，领着两人拐向左边，这里有一个豁口通向一道阶梯。

金斯莱手里捏着还在挣扎的一只纸飞机，小跑几步跟上了哈利，一步跨下两个台阶，气喘吁吁地说：“连升降梯都下不了这么深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要弄这里来，我真是……不理解了。”

“这些审判室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毕竟是现在大战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动用正式的刑事法庭了。”哈利下到阶梯下，又顺着一道走廊往前走，“但这次不一样，金斯莱。这次是继伏地魔死之后最大规模的食死徒追查。”

这里跟霍格沃茨的那些通向斯内普地下教室的走廊简直一模一样：粗糙的石头墙壁，托架上插着一支支火把。他们在这里经过的门都是沉重的木门，上面嵌着铁门闩和钥匙孔。

哈利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在霍格沃茨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让他顿在门口不得迈出一步。

“第十审判室，我想，我们差不多到了，没错。”

在一扇阴森森的挂着一把大铁锁的黑门前，沙克尔停下脚步。“走吧，”他说，用大拇指点着那扇门，“我们进去吧。”

哈利狂跳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撞击着他的喉结，他有些僵硬地拧了一下门上沉重的铁把手，在咯吱咯吱声里走进了第十审判室。

哈利微微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无法控制自己。这间幽深的暗室对他来说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他微微战栗着。

五年级时自己的未成年人使用魔法的审判也是在这里，只不过当时的他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现在的他应该在高高的前排板凳上。

四周的墙壁是用黑黑的石头砌成的，火把的光线昏暗阴森。

哈利从他旁边一排逐渐升高的空椅子前走过，坐在了格兰杰部长的右手边。

赫敏从一卷卷羊皮纸中抬起头，说道：“哦，哈利，你来了。距开庭时间还有几分钟，我想那一小部分威森加摩的成员应该不会迟到的。”

哈利应了一声，从她面前抽出了一卷羊皮纸放在自己桌子上，它的标题是《抓捕漏网食死徒的行动记录报告》。

哈利垂下目光，望着房间中央的那把椅子——不，现在是一排椅子——它们的扶手上都是左一道右一道的铁链，把坐在上面的人捆得结结实实。

贝拉特里克斯……多洛霍夫……亚克斯利……哈利的视线从一个又一个的食死徒身上滑过，他们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突然，哈利看见了一个暗金色的脑袋，那是德拉科·马尔福。

他坐在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马尔福的中间，用发旋儿对着上面的审判席。

长期的逃亡生活使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明显不如从前了，肉眼可见他过的并不好。

以前小少爷的铂金色头发会在阳光下反射出漂亮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大家族的贵气，永远不会丢失一个马尔福应该有的教养。

而现在的他，头发变成了暗淡的金，衬得他的肤色愈发苍白无色。

哈利藏在桌子下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德拉科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抬头，霎时对上了上首的人直直的目光，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般对视着。

德拉科看见哈利的一瞬间，灰蓝色的眼眸里其实是有希望的。

可他眼里的光又忽地暗了下去，像忽闪的星，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像是以仰视的姿态祈求耶稣。

最后德拉科不明显地扯了扯嘴角，把视线从哈利那里挪开，看向了更上面的那些人，那些穿着紫红色长袍、左前胸上绣着一个精致的银色“W”的威森加摩（Wizengamot）成员。

窸窸窣窣地，人慢慢都来齐了。哈利抬手看了看那块很旧的金表，转头对赫敏低声说：“两点整，格兰杰部长，可以开始庭审了。”

“好，”赫敏说，“我们开始吧。”她用魔杖指指自己的喉咙：“声如洪钟！”

“八月十二日的审判，”赫敏清了清嗓子，“审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格雷伯克、多洛霍夫等人因追随黑魔头伏地魔而扰乱巫师及麻瓜世界秩序一案。”

哈利扭开墨水瓶，用羽毛笔蘸了蘸，开始记录第一句话：“八月十二日……”他突然笔尖一顿，听见的仿佛不是赫敏在说话，而是前前任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

“八月十二日的审判，审理家住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的哈利·詹姆·波特违反《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和《国际保密法》一案。审问者：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电福吉；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

“审问者：魔法部部长赫敏·格兰杰；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哈利·詹姆·波特……”

哈利使劲一闭眼，强迫自己从漫长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刷刷地写着。

“被告指控……”

他再次望向下面的被告席，被铁链束缚在椅子上的他们身后空荡荡的——食死徒不可能拥有被告方证人。

德拉科自从开庭前和他对视了那一眼，就再也没抬过头了。

哈利看见了德拉科被铁链绑在椅子上的那双手，瘦的形销骨立，因为落魄而苍白得有些透明，但手腕又被粗糙的铁制品磨出了一圈红。

他眼神闪了闪，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晕开了一团深蓝色的墨。

“哈利？哈利！”赫敏在一旁戳了戳他，接着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这两天没休息好吗？”

哈利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哦，呃……可能有一点儿吧，最近要处理的文件比平时多了些。”

赫敏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听到他这么说又不好再问下去了，只是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审判室里开始有嗡嗡的小声谈话，赫敏晃了晃脑袋接着说：“马上就要到表决程序了，威森加摩的大部分——好吧，或者说全员——都希望到时候魔法部能妥善地来进行犯人们的押送。而你，是整个英国最优秀的傲罗。所以他们的意思是，让你作为这次押送任务的小队队长。”

哈利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

讨论声渐渐弱下去了，格兰杰部长随即转过身：“赞成罪行成立的请举手。”

德拉科慢慢地把头抬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冷冷地看着一只只手举起来，逐渐超过半数，最后全员成立。

哈利没有重新戴上眼镜，他举着手第二次和德拉科对视。

视线里是模糊不清的暗色背景，影影绰绰地勾勒出坐在下面那一排的食死徒们。

哈利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觉得马尔福的那一头金发有些晃眼，他感觉自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德拉科的灰蓝色眼睛，看见了德拉科眼里沉沉的情感。

赫敏抽出魔杖，手腕一抖，那些铁链就哗啦啦地松了力气，软软地垂在椅子两边。

早在外面守着的傲罗们迅速进来，为首的就是金斯莱。他们把这些食死徒拷上手铐，带出了第十审判室。

哈利坐在座位上，呆呆地望着马尔福一家原来坐的位置，还在想刚刚德拉科饱含着什么看向他那一眼。

那些情感太复杂了，哈利有些没看懂。好像对他说了很多，又好像只是看了他一眼。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力量，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看过来的，狠狠地给了哈利的心头一下。

他们俩，经过数十年岁月的沉淀，在此刻跨越了时光再相见。还是那个宿命一样相遇的人，还是那对相望的眼睛，可是色彩却变了，背景也变了。

你为阶下囚，我为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