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魔杖选择巫师,它选择了你
哈利在一片白雾中醒来。
“成功了吗?”他自言自语道。
前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显而易见,波特。”
西弗勒斯.斯内普抱臂站在他的面前:“你的愚蠢让你又一次成功了。”
“啊,好久不见,斯内普教授,”哈利下意识地说。斯内普说的愚蠢之类已经被他自动过滤了,“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
斯内普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在这儿,还有他们。”
他用手指了一下前面,哈利向前走了两步,雾气散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草坪,很像戈德里克山谷的草坪,但又不是。树下坐着一圈人,莉莉、詹姆、西里斯、莱姆斯、还有邓布利多。他们坐在椅子上,围着一个圆桌,上面还有热气腾腾的茶水,哈利注意到多出了一把椅子。
“哈利。”他们一起呼唤他的名字。
哈利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他向前走了一步,一种奇妙而轻盈的感觉包裹住了他,让他暂时放下了一切心防——他毕竟也没有魔杖了。安全感包裹着他,他似乎本不必对一切产生怀疑,他自然地走到他们身边,贪婪地看着他们,与他们的目光对视,然后顺理成章地坐下:“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怎么了?我死了吗?”
“你的成功带你来到了这里,”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哈利呀,你做得真好,A.P.邪恶的魔法被你打破了。”他没回答哈利的后两个问题。
“不愧是我的教子,”西里斯发出犬吠一样的大笑,“酷毙了,哈利!”莱姆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是我的儿子,”詹姆说,他揽着西里斯的肩膀,“大脚板,这是我的儿子!”
“得了吧,你儿子现在都比你大啦——”西里斯嘲笑道。
哈利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脏兮兮的,他还穿着傲罗战袍,同样脏兮兮的,血污、海水和泥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看起来糟糕透了。与詹姆和莉莉相比,他的确已经“老”了,他们还是二十岁的模样,而他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哈利忽然觉得有些羞赧:“抱歉,我这一身……我没想到这样来见你们的。”
“让我们看看你,”莉莉的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你长大了好多。”
“你不必抱歉,”莱姆斯说,“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们都知道你只是你。”
“这太意外了,”哈利说,“我以为我会直接走向死亡的,但是却出现在了这里——我已经许多年没有梦见你们了,教授,”他看向邓布利多,“我的猜测是对的?是吗?只要我赴死,A.P.用黑魔法控制的巫师就会消失?”
“绝妙的推理。”邓布利多称赞道,“当然,哈利,你已经做到了。”
“哦,那、那太好了,”哈利结巴了一声,“请原谅——教授,我真的很多年没听到您的夸赞了——画像不算——”
他身后的斯内普发出了一声嗤笑。
哈利的脸涨红了,就像学生时代一样,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你们过得好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你们,大概我也要死了,不过没关系,能见到你们太好了,或许我要说说我的生活吗?”
“哦,那倒不用,”小天狼星用手揉他的脑袋,“我们看得到。”
哈利怀疑地看着他:“看得到是什么意思?”
西里斯得意地掰着手指:“小詹姆、小阿不思、小莉莉——啊,你和金妮这个好姑娘生了三个小宝贝,是不是?我还拥有了小詹姆的中间名!谁没有呢?连斯内普都有,月亮脸却没有,想起来我就觉得好笑!”他立刻被莱姆斯捣了一拳。
“那是因为莱姆斯的名字要给泰迪留着,”哈利嘟囔道,“西里斯,别说啦,斯内普教授要生气啦——”他又看向邓布利多,“教授,真抱歉——其实我当时给阿不思起名时问过您的画像来着,您同意了——”他下意识略掉了斯内普,他不想看斯内普的表情,他总觉得有点尴尬。
“哦,没关系,我当然同意,”邓布利多打断道,“哈利,完全可以,我的荣幸。”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小阿不思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他念着自己的名字,丝毫不为此感到别扭。
“他是心思最敏感的一个,”哈利说。他像每一个傻爸爸一样,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孩子,“小阿尔从小想得就要比别人多,嗯,我的意思是,詹米和莉兹就不会这样。小莉兹的性格很像金妮,看着很乖巧,但实际上很有脾气,唉,”他忽然叹了口气,看向詹姆,“爸爸,我好像做得不太好,我来到这儿之前,詹米正在和我闹别扭,我还没和他谈谈呢。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太活泼了,麦格教授说他太像你了,我上学那会都没有那么调皮。”詹姆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哈利继续说下去:“你们知道的,第一个孩子,我完全没有经验——虽然在有他之前我和金妮有泰迪,但孩子和孩子之间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而且泰迪也不是一直在我身边生活,我在某些时候可能忽略了詹米,唉,他生我的气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沟通,有时候我没搞懂他的意思,”他又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詹姆回答,西里斯先开口了:“你问得好像他会一样,哈利,他也不会。”
哈利用手挠着头——好吧,西里斯说得对,詹姆或许比他更缺少经验呢。
“哦,因为我死得早是吧,”詹姆给了西里斯一拳,后者嗷一声叫了起来。他继续说,“好吧,儿子,大脚板说得对,可能我做得还没有你好呢,我没来得及怎么教你当爸爸,哦好吧我都没教你魁地奇呢儿子……所以你看,很多事情要你自己去学习,我们还没来得及教你呢。”
“好吧,”哈利苦笑,“那谁能回答我一下,我怎么回去?教授?”
邓布利多:“当然,哈利,我们会帮助你回去的,但还要再等一等,我们再聊一会吧,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
“好吧,”哈利说,“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但我还是很担心他们,如果我死了金妮一定会骂死我的。”
“实际上,”斯内普冷酷地说,“回去了你也会被骂死。”
“哦,”哈利沮丧地点点头,“你是对的,斯内普教授,你让我静静吧,毕竟我也不想总提醒你我的小儿子中间名是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脸扭曲了一瞬,然后他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干得漂亮!”邓布利多毫不掩饰他对斯内普吃瘪的开心,“哈利!你成熟多了!”
“如果您是指语言的艺术的话,那确实是。”哈利微笑着说。其他人都低声笑起来。
“因为你总是要和魔法部的高官打交道,是不是?”邓布利多愉快地说,“我就知道,你能搞定的。”
哈利望着他闪烁着光芒的湛蓝色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完全被邓布利多的称赞包裹了,温暖得他几乎要睡过去了。
“我现在已经37岁了,”哈利看向西里斯,“比你……那时候还大一岁了,西里斯,我真想你。”
“我很抱歉我死太早了,”西里斯说,“我试过从帷幔里爬出去——每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都太想这么干了,但该死的我爬出不去,”他看着哈利惊讶的眼神,“哦,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哈利,詹姆也想跟我一起爬来着,被莉莉拦下了。”
莱姆斯大笑起来。
“你永远不用对我说抱歉,”哈利低声说,西里斯的冷笑话并没有逗笑他。“你们都是,”哈利说,“我害死了你,西里斯,害死了你们,该抱歉的永远是我。”
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莱姆斯叹了一口气,对莉莉说:“瞧瞧他,三十多岁了,还是这样。”
西里斯:“毫无道理。”
詹姆:“毫无新意。”
斯内普:“毫无长进。”
邓布利多:“我不同意以上。”
“哦,”哈利沮丧地摸着自己的头发,“拜托,严厉地批评,谢谢您替我说话,教授。”
莉莉抓住他的手:“我也不同意,别揉你的头发了,它们够乱啦。”
“你没害死任何人,”西里斯皱着眉说,“这话还要我说几遍?”
“事实上,这是你说的第一遍。”詹姆说。
“你能不能别拆我台?!”西里斯抱怨道,“我是在教育我的教子——”
“我儿子。”詹姆回嘴。
“哦,他们天天这样吗?”哈利小声问莉莉,“是不是挺吵的?”
“是有点,”莉莉温柔地说,“多数时候我能忍受这个。不过,哈利,你真该听听西里斯的话。”
“我努力,”哈利说,“我保证。”
“别说那个词,”莱姆斯道,“你到这儿之前也是这么跟孩子们说的吧,哈利,这简直毫无诚意。”
“能不能别总攻击我儿子?”詹姆道,“他又没学过怎么哄孩子。”
哈利难为情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变成了一个未成年巫师,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已经远去了,他在某个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父亲和丈夫。
“不过我好像懂得你们的心情了,”他看着詹姆和莉莉说,“我想我完全理解了——我在没拥有詹米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如果你们那天晚上放弃我,把我交给伏地魔,那你们或许能够活下来,但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这样说,那简直是对父母的最大冒犯……”他有些哽咽,但很快克制住了,“爸爸,当我意识到有人要伤害金妮时,我只想要保护她。”
“是啊,”詹姆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如果你完全理解了我们,就说明你也是一个父亲了,你也就不应该说抱歉,换位想想,你会生孩子的气吗?你会生小詹米的气吗?”
哈利缓缓地摇了摇头。
“所以,”莉莉说,“这就是爱,哈利,爱是会生长的,被爱滋养过的人,就会学会怎么去爱别人。”她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哈利的眼睛,“你会理解的。金妮是个好姑娘。”
哈利点了点头,他低声说:“是的,她几乎给了我一切,她给了我一个家。”说到这里,他忽然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但也许我是一个混蛋丈夫……我想我该回去了,妈妈,”他站起来,“很高兴见到你们,但我想我得走了,我要赶回去。”
邓布利多也站了起来:“来吧,哈利,让我为你饯行。”
哈利拥抱了每一个人,轮到斯内普的时候,哈利犹豫了一下,在斯内普的瞪视下还是抱了一下:“谢谢您,斯内普教授,我之前没来得及跟你说。”
斯内普沉默着,没有回复,也没有拒绝,哈利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了。
“再见,”最后他对他们说,“我会想念你们,always。”
莱姆斯:“我们也是。”
詹姆:“向前走,哈利。”
西里斯:“别回头。”
莉莉柔声说:“走吧,哈利,我们在你身边,always。”
邓布利多牵起了哈利的手,就像他还是个孩子那样:“我们该走了,哈利。”
邓布利多白色的袍子擦着哈利脏兮兮的傲罗战袍,他拉住邓布利多干燥的手掌,在长者的指引下向前走去。
“您要送给我什么呢,教授?”哈利忍不住问邓布利多。
“哈利,”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我其实早就想把这个给你了。”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根魔杖。一根熟悉又陌生的接骨木魔杖。
“它怎么会在您这儿呢?”哈利吃了一惊,“我的意思是……我早在二十年前就把它放进了,呃,您的坟墓。”
“哦,哈利,”邓布利多愉快地说,“所以它在我这儿呀!老魔杖就是这样一根独特的魔杖,他在我这里,但却不属于我。”
“没有人比您更配得上他了。”哈利坚定地说,“教授,二十年前我认为这根魔杖已经给我带来更多麻烦了,所以我放弃了它,我想您应该能够理解。”
“是的,我理解,完全,”邓布利多慢条斯理地说,“实际上我不配,孩子,”他打断了哈利未出口的反驳,“哈利,你不追求绝对权力,这很好,但你需要权力,权力能让你更好地保护你所爱的人。”
“您是让我使用老魔杖?”哈利问。
“它原本就属于你,”邓布利多说,“哈利,魔杖选择巫师,它选择了你。”
他把老魔杖放到哈利的手心:“握住它,你感受到了什么?”
“力量。”哈利说,“以及权力。”
“还有死亡。”邓布利多说,“夜骐的尾羽,只有能够掌控死亡的巫师才能控制它。”
哈利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教授,我不觉得我能掌控死亡,那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邓布利多的手掌搭在他的肩头,他现在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能够与他平视的男人了。“哈利,你的力量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强大,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骄傲。”
哈利为这样直白地夸奖而感到有些无措:“教授,我——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我有一天,失去控制,被权力征服——”
“你不会,”邓布利多异常坚定地说,“我确信你不会,哈利。”
哈利不解地问:“为什么呢?我有什么值得您这样的……相信?在过去了二十年以后?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或许我已经变了,或许我将来会变。”
“当然,当然,哈利,我当然信任你,”邓布利多说,“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哈利,你有许许多多的家人、朋友,你永远不会孤单,哈利,这就是你我不同的地方了。”
哈利觉得自己的心刺痛起来:“教授,您不——至少我是发自内心地敬爱您,我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没有一次不为您的离去感到后悔,假如我那个时候能更成熟一些,我能更强大一些——”
“哦,哈利,”邓布利多的眼中有可疑的水色滑过,“你做得够好了,真的,我真感激你,我为你骄傲。”
“拿走它吧,”邓布利多说,“拿着它向前走,哈利,我不想——但我还是要说,请允许我把一些崇高的理由加诸你身——巫师界的未来,还需要你。”
哈利握住了老魔杖,温润的触感,他读懂了邓布利多的郑重。
山谷的风呼啸而过,哈利问:“我还会记得这里的一切吗?”
“你的灵魂会记得。”邓布利多回答。
白雾再一次出现了,哈利的眼前什么都没有了,他握紧了老魔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醒了——
身下是坚硬的岩石,伤口的痛楚在瞬间袭来,哈利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魔杖——他的魔杖不在这儿,他睁开眼睛,手心里是接骨木老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