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天,温德米尔去参加暑假最后一场模特培训,因为她要上学,暑假之后课程的安排会减少。
“阿尔班!手臂扬得太高,步伐也快了……对,这样好很多。”
“看看,一开始问她平常穿高跟鞋吗,她说不常穿,我还怕她摔出一身淤青呢,这不是挺会穿挺能走的吗?”指导走秀的教练歪头对旁边的造型师说。
造型师点头,“他们东方人说话习惯谦虚一些。”
温德米尔在t台上走了几个来回,她再一次走到聚光区,摆完展示服装的姿势,转身时指导的喇叭对她喊:“好了,阿尔班,你可以去安德森那里了。”
台下等候的女孩纷纷为她鼓起掌。
“阿尔班!”
“你可真有气势!做得漂亮!”
“祝你顺利!”
温德米尔转身笑着对她们做了个屈膝礼(她从芙蓉·德拉库尔那儿学来的礼节)。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大家都很喜欢她。
“对了,阿尔班,”温德米尔带着未尽的笑容看过来,说话的指导怔了半秒,然后严肃地继续说,“你得改改你这个喜欢笑的习惯。”
“好,我知道了。”
室内灯光闪了闪,其他人没有察觉异常。
只有温德米尔通过镜子看见造型师身旁突然出现一个高挑的黑影,他罩着长到脚踝的黑袍,戴着宽大的兜帽。
她再眨眼,人影不见了。
下了台,她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打开t台室的门,灯光明亮的白色走廊里,跟柯南里的小黑一样一身黑的人就站在门口,他显眼得不能再显眼,但路过的人没有一个投来目光。
这次不用她特意提醒,自己就知道用幻身咒遮蔽麻瓜的视线,进步好多。
小黑摘下兜帽,额前垂下来几缕发丝,发型有些凌乱的样子(因为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
他伸手把它们往后抓了抓,还是有几缕垂下来,也就作罢。
他整理头发的时候带动胸前亮闪闪的金链子,温德米尔注意到了。
金链子连接一个挂坠盒,也是金色的,正面镶嵌一颗绿色宝石,宝石上刻有蛇的图形,黄金边框也有浮雕,这东西快把“我是古董”刻在上面了,温德米尔推断出它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只需两秒。
不过有一点让她觉得奇怪,挂坠盒没有散发任何不祥的气息,一点黑魔法痕迹都没有。
它不是魂器,只是个古董。
“你对它好奇?”挂坠盒的主人冷不丁问道。
她的目光在挂坠盒上停留太久了。
“嗯,它款式很特别。”
“是我母亲的东西。”
“这样啊。”温德米尔转移话题,“怎么,今天又不开心了?”
“没有,我只是来看望你。”里德尔回想起刚才那些人对她的称呼,“他们为什么这么叫你?”
“阿尔班是艺名,我自己取的。你不也有类似的吗?‘伏地魔’大人。”
汤姆·里德尔、黑魔王、伏地魔、神秘人……比起她,这位的别称不是多得多?
“阿尔。”
“?什么。”他声音有点小,温德米尔没听清。
“‘阿尔’,我想这么叫你。”
她侧头看他一眼,“……随你便。”
‘温德米尔’……他第一个知道的…她的名字。但,她可以有、也应该有其他名字。
就像她在他众多名字里选择称呼他“里德尔”一样,他也想拥有更多选择,这代表他知道她所有名字,了解她的全部……
如果麻瓜能看见里德尔,就会觉得哪里来的阴森吸血鬼混进现代大楼,旁边的温德米尔本该是口粮,偏偏她今天的造型配了把剑和模型银枪,反倒像血猎,血猎和吸血鬼结伴同行,更诡异了。
“你是挺适合干这个,阿尔。”无聊的东西因为跟她扯上关系变得有几分兴味。
“是吗?谢谢。”她不苟言笑拍拍他的肩膀(没忘记刚刚指导让她改掉爱笑这个习惯的嘱托)。
“什么时候结束,一起吃饭。”
“最后一场了。等会儿想吃什么?”
“你来决定。”
“哦,你吃辣吗?”
“不吃。”
“好。跟我进去?看我超绝的……”温德米尔停了停,她握着金属门把手回头看里德尔,莫名其妙扬唇,“…镜头表现。”
“……行。”
……
入夜。
凌晨的查令十字路很安静,街上本空无一人,火花炸裂的噼啪声响过后,两个差不多高分辨不出性别的身影站在一家唱片行和书店之间的破旧外墙前。
其中一个对墙上某个窗户举起魔杖——
“贝拉,我警告过你,他勒令我们不能对她出手。”
贝拉特里克斯的手颤抖起来,她恼恨道:“这臭丫头到底凭什么!她如果对我们的主人像我一样衷心爱戴也就罢了!可她不是!她一无所知!在那所学校里无忧无虑地——”
主人经常去见她,今天也去了,回来的时候明显心情很好……
“如果想让主人亲手惩罚你,你就做吧。”雷古勒斯不耐道。
他不想被她连累,不然废这个劲做什么……总之他已经阻止过了,她非要袭击,他能有什么办法,贝拉特里克斯疯起来只听得进主人的话。
“主人不会,他不会因为这个处罚我!我是他最忠诚、最可靠的仆人!他非常需要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我拦过你了,怪不到我头上。”
“……”
贝拉的手臂渐渐矮下去,如果他真的发怒……怎么办?她想不出能保住自己命的办法,她还是怕里德尔的,她见过他处置背叛他的人,他压根不会多听他们的解释和求饶,如果不是被他一击毙命,就是被纳吉尼咬死……尸体要么被石化打碎,要么直接烧了,或者落入纳吉尼腹中……她怕,但同样痴迷于他,臣服于巫师强权,他有着那样崇高伟大的理想,法力高强,他的残忍同样吸引着她,让她甘愿侍奉他一辈子……
温德米尔已经睁眼好一会儿了,她盘腿靠在床头,魔杖在她手边,窄小的窗口透进来月光,一切静谧又祥和,很适合睡觉,可惜她不用睡。
那两个陌生巫师离开了。
她只能感知魔力波动,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内容,也懒得知道。
中午就要去车站了。
反正她精力充足,再研究研究那本《咒语叠加的可行性讨论》吧。
……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
还没到点,小巫师们正陆陆续续上车,比较靠前的一个车厢里坐着三个男生两个女生,正好有一个空位。
“怎么不在圣芒戈住院,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霍格沃茨了?”
“……还有心情瞪我,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伤吧,庞弗雷夫人那儿应该会给你留一个黄金床位。”
“帕金森,你脸色挺差,应该住院的。”
“现在都说霍格沃茨最安全,她爸妈还是最放心这里。”
“希望邓布利多不要让家长们失望,英国魔法界的未来可都在这里呢。”
门突然被拉开,车厢里一下没声音了,聊天的人目光都聚在门口。
温德米尔对这些目光不甚在意,她环视一圈,默了两秒,拉上隔门准备去下一个车厢,门拉到一半,其中一个女生叫住她:“佩雷格林,要坐下吗?”
“可以吗?”温德米尔回头,视线再次落在他们身上。
“想坐就坐,我们不至于这么小气。”布莱斯撑着下巴说。
西奥多也点了点头。
马尔福自她进来开始一直看着窗外,不发一言。他没有穿西装或者巫师的长袍,而是穿着件没有图案的黑色连帽卫衣,卫衣帽子罩在他头上,浅金色的头发翘起几根,帽檐没能遮住。
温德米尔其实有些想问他为什么会穿麻瓜的衣服,但……还是算了。
“三比二,剩下两位不论是反对还是弃权都没差别。”布莱斯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行。”
温德米尔坐到空位上,旁边是潘西,她没对温德米尔的到来表示什么,她抱着手臂往后靠,开始闭目养神。
火车动了,渐渐加速,驶出国王十字车站。
温德米尔不再晕车,拿出一本很厚的书开始看。
布莱斯坐在她对面,无人交谈的车程太无聊,他不免打量起她。
她似乎瘦了些,面容更干净美丽了。只是以前两分钟能朝你笑三回的人却从进车厢开始到现在没展颜过,这有点奇怪。
布莱斯指腹一下一下点着桌板,他很想对她说些什么……却也作罢。
那个家伙梗着脖子愣是没看她一眼,恐怕下车的时候该骂为什么车窗要装在侧边不装在面前这种事了。
……
“达芙妮,你叫醒她。我们先去占位置,在路口等你们。”
温德米尔看书看到下火车,她有些专注,直到布莱斯的声音响起她的注意力才从书里拔出来。
几个男生已经走了。
达芙妮叫了潘西几声,她还是没醒,达芙妮只好摇晃她,好在,她醒了,没昏迷……只是她眉毛皱得像蚯蚓,表情难看。
“喉咙的伤还没好全,下车后还是先去庞弗雷夫人那儿一趟吧。”达芙妮一边扶起她一边嘀咕。
温德米尔本来已经要跨出车厢门了,听见这句嘀咕,她转身问:“怎么了?”
“哦,是个坏消息,潘西开学前几天被袭击了——”达芙妮手臂一痛,她嘶了声,潘西瞪着她,她不得已改口,“……其实没出什么事。”
“是黑魔法留下的伤,她说不了话,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达芙妮皱眉,“进来的时候你听见了?”
“没有,我猜的。”温德米尔说。
她向潘西伸手,达芙妮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温德米尔主动解释道:“只是处理一下,我不会害她。”
潘西脸上写着抗拒,在温德米尔的手握住她衬衫领口下的喉咙时僵住不动,好似被什么控制了。
“再拖下去你喉咙会废掉,咽东西会痛苦。”温德米尔垂眼握着她的脖颈,罕见的态度强硬,“潘西,身体第一位,就算讨厌我。”
她的长睫在眼窝蔽出很深的阴影,语调平直,没有熟悉的笑意和轻松,潘西对上她的眼睛,忽地有些瑟缩。
她从未见过她这样看人,一点儿都不温柔,甚至有压迫感,她的高挑加重了这种压迫,她低下头不再去看她的面容。
好笑的是,在她们闹翻后,她才接触到她这一面。
今天天气不好,没有太阳,透进车厢的光冷冷的,温德米尔站在车厢门前,挡住过道不断走动的人影。魔力发出的暖光有些许反射到她自己脸上,耳垂和受光的皮肤通透得像暖玉。
她(指温德)果然应该戴一些品质上乘的首饰,潘西忍不住想,比如蓝色或者绿色银色的宝石耳饰或者项链、腕表……其实她早就给她准备好了今年的生日礼物,是她的成人礼,所以她挑礼物挑了很久。
她最终看中一块出产自华国魔法界的蓝玉,它在完全漆黑的环境能发出指引方向的萤火,萤火汇成河流,顺着河流走就能找到归途。
据说只有那里的一种神奇动物生活的土地下才有这种玉矿,它们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极少离开自己的家,矿脉开采难度大,价格昂贵,本身的特性不适合当做魔力媒介,制作魔法物品的价值不高,只有外观称得上优等……华国魔法界追捧古老、容纳过许多强盛巫师血脉产生的魔力的玉种(华国巫师使用木头魔杖的不多,他们的“魔杖”大多是身上的某件物品,这样的物品可能不只有一个,具体是什么一般只有关系亲近或者关系特别差的才会知道),这些因素导致市面上蓝玉流通稀少。
最近一块蓝玉无人问津许久,直到帕金森派去的人撞见,把它列入待选品里……那里的人规矩很多,跟他们交易要办的手续繁琐得很,从看中到交易,再到她手里制成一套首饰……花费的时间横跨两个季度,
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一切都变了——她也再没有把这份礼物送出去的理由,礼物变成闲置贵重品放在帕金森家的金库吃灰。
温德米尔的指腹有薄茧,并不细腻,有点刮人,只是她的动作幅度很轻很轻,温顺厚重的魔力从手指注入潘西的喉咙,清除黑魔法残留,愈合普通治愈魔法治疗不了的伤痕。
潘西的心跳快得惊人,温德米尔其实没用什么力,一开始的控制咒也就起效几秒,她手上的动作跟她眼里的情绪相反,但潘西居然僵得无力挣脱她的手。
达芙妮看着她们,表情怪异。
半分钟后。
“有好些吗?”温德米尔侧头看着她说,打量她的神色。
“……谁要你多管,多管闲事。达芙妮,走。”潘西的声音有些哑,但比之前情况好太多了,达芙妮的眼睛瞬间瞪圆。
出车厢的时候达芙妮忍不住回头看,温德米尔没有因为潘西的冷漠态度拉下脸,见她回头,还微笑着对她挥挥手。
达芙妮在心里叹气,潘西还是什么都没对她说,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佩雷格林会和他们闹成现在这样。
温德米尔放下手,似乎终于觉得有些疲惫般,揉了揉眉心。
果然,她还是不希望有太多熟悉的人死,希望自己这些朋友少一些痛苦。
……她还是会不忍心的。
——
斯拉格霍恩的魔药提高班作业量不算多,但是经常会出现一些跟魔药没什么关系的“彩蛋”,“彩蛋”内容取决于他今天说到他手底下哪个学生的故事,今天讲的故事里主角最后在魔法部遗产管理办公室工作,所以斯拉格霍恩让他们多写一份有关巫师遗物如何正确处置的小论文,下周一交。
布置的时候周二,赫敏周四才抽出空去图书馆找小论文资料,她在挂着魔法史标示最后一排书架的最里面发现坐在地上的温德米尔。
书架最里抵着一面大窗,留出的缝隙不像其他书架之间那样狭窄,一人坐下绰绰有余,温德米尔背靠窗台,光线投在书上,明明是角落,却非常明亮。
赫敏走过去,见她腿边摞的书快有她肩膀高了,最上面一本是《魔法物品的所有权与流通》,这时,正好温德米尔翻完最后一页,把它合上,盖在那本《魔法物品的所有权与流通》上面。
赫敏才意识到,这摞堆到温德米尔肩膀的书似乎是她已经看完的。
“等等,你已经把这些书都看了?”赫敏震惊地问。
“嗯,差不多。”
赫敏蹲下查阅书脊的名字,“不只是跟财产处理法律相关的书?!这才几天……你不睡觉的吗?”
“你要看吗?我推荐这本,这本囊括80%财产法律,描述简略但都是重点。”温德米尔避开她最后不知是调侃还是真切疑问的话。
“谢谢!有你真好!”她接过书,在温德米尔身边坐下来。
“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后还说让我们加上对自己遗物的处置方案。”赫敏说,“说实话我觉得处置遗物这种事情就不该在我们这个年纪考虑,几十年后的想法我们怎么能预知呢?”
“如果我有孩子,应该会留给孩子……这是现在的想法。温德,你呢?你怎么想的?”
处理遗物啊……她觉得赫敏说得挺对,几十年后的事,现在操心做什么。
只是按现在说的话,她大概不会给出什么方案,因为她不太在意自己留下的东西会怎么样。
“那是收拾我遗物的人该考虑的事,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温德米尔说。
在这种死亡无法被扭转的世界,重要的是活人的想法。
赫敏一时没说话。
温德米尔新抽出一本《中世纪咒语考据》,只读了序言就停下了,她抬头,赫敏正担忧地望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温德,你好像……状态不好?”
温德米尔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而是又把问题抛回去:“会吗?那你能看出来,我不好在哪儿吗?”
赫敏便认真观察起她,还对她用了个「速速诊断」。
咒语显示她身上没有异常,外表没有显著变化,也没有疲态,反而看着精神饱满,眼神清明。
“……抱歉,我看不出,应该是我多心。”赫敏想了想,又说,“也许近来,你的性格有些小变化……?”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赫敏。”温德笑着说。
赫敏的机警说明她的猜测不会是空穴来风,她对温德米尔的猜测并不完全是她多心。
温德米尔也是最近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问题”。
她终于发觉,自己的魔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如同深不见底的湖,它们在她手中乖顺又臣服,随她的意念结成一道道强大的咒语,只要离她五米内有魔杖这个媒介(不论是不是她的魔杖),她就可以使用咒语。
也正因对魔力有这样过于强的掌控力,温德米尔对魔力的感知也敏感到能被环境里的细微魔力影响,巫师越多的地方,这种细微的魔力就越多。它们就好像走廊里横七竖八挡在她面前柔软易断的彩色丝带,她甚至不能说它们妨碍了她,但如果一直在这条绑满丝带的走廊里行走,总会有忍不住抬手拨开或者把它们扯下来的举动。
她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到现在,她每天只需睡三四个小时精力就能完全恢复,醒来后不把精力消耗掉就完全无法再次入睡。
检查几次身体都是同样的结果:她很健康。
其实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有一副强韧的身体,有强大的力量,减少睡眠时间也不是想睡睡不着,是她想睡的时间变少了。
或许这也是一份“礼物”,跟“突然对所有精神类魔法免疫”一样的“礼物”。
不知道是精神清醒时间太长,还是其他未成年巫师身周紊乱的魔力(对温德而言),对温德米尔造成一定影响,适应的这段时间她人沉郁很多,不至于暴躁易怒,但和以前开朗温和的模样比起来还是大相径庭,她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喜欢一个人呆着。
其实很久以前温德米尔有过类似的不太能自控的时期——在她真正十二十三岁的年纪,在她作为“谈理”的时候。
后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擅长掌控情绪的样子,过程她记不太清了。
只是,隐约知道跟谁有关。
——tbc
温德米尔是英国湖名,阿尔班也跟湖有关,温德是风的谐音,佩雷格林有旅者的含义
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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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主线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