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那个气无力的斯莱特林 第27章 第二十五章

准确来说，小天狼星见到不速之客前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

从楼梯间隙看去，斯内普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对面是邓布利多紫色的方帽。

“邓布利多，我确实被他识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我是内应，并且非常笃定。”

门厅里，斯内普脸色苍白，表情难看，冷汗浸湿他的黑发，贴在脸颊两边。

邓布利多双手交握，一言不发，厚重的眼皮把他智慧的眼睛遮住，让人拿不准他是在思考还是没把斯内普的话听进去。

小天狼星觉得在这里见到斯内普真是极不愉快的几件事之一。

而且他在说什么？

小天狼星插着兜，快步走下楼梯，在最后一级那儿停住，斯内普听到动静，转头，又马上带着厌恶的表情转脸回去。

“斯内普，原来你是去当间谍啊。而且被发现了。”小天狼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遗憾，“他睚眦必报，居然肯放过你？”

“我废了很大功夫才逃出来的。”只要能刺激到这个混蛋，斯内普无所谓撒谎，“你巴不得我死，我活着让你比中钻心咒还难受吧？布莱克，”他站起来绕过沙发，怀着恶意说，“你的好弟弟，现在可是他身边一条得力的狗啊，他若是个阿尼玛格斯，说不定是一条比你讨喜的大黑狗。”

提到雷古勒斯，小天狼星更烦躁了，他当然不会在斯内普面前收敛火气：“你要是有这种本事，怎么当学生的时候被詹姆耍弄的样子比巨怪还蠢，难道说之后你为了我们努力练习咒语？是这样吗？”

“是啊，”斯内普忽然笑了，他甚至看起来很痛快，“可惜那个败类——詹姆·波特已经死了，坟头草比十一岁的哈利·波特还高，真遗憾他不能见到我努力的成果……”

小天狼星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斯内普的脸猛地挨了一拳，大幅侧到一边，牙齿磕到口腔的肉，嘴里一股血腥味。

“詹姆的名字只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嫌脏，斯内普，或许用不着魔杖，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折断手脚丢到你旧主人家的大门口是个不错的主意呢？”小天狼星一手揪着他的衣领，魔杖尖抵着他的下颌，仇恨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厉火把他烧成一把灰。

“别吵了，两位。”

一道坚固无比的铁甲咒隔在斯内普和小天狼星之间，两人无法再靠近对方。

“西里斯，你先去照看巴克比克吧。我还有些话要跟西弗勒斯说。”邓布利多似乎有些疲惫。

小天狼星走后，斯内普整了整衣领，又坐回去。

“汤姆似乎理解什么是‘爱’，西弗勒斯，虽然他问你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其实他已经感受过‘爱’，明白它的强大之处……他不知道这一点，或者说潜意识里不肯承认。在他的认知里，‘爱’还是不值一提的一种东西。”

斯内普冷笑，他说出一个名字，邓布利多没有给出反应，他不知道邓布利多在顾虑什么：“现在不是什么有余力心软的时期，邓布利多，神秘人比十五年前要难缠，而那个突破口就近在眼前……温德米尔·佩雷格林不是食死徒，但也绝不是一无所知。如果她肯配合我们，这样再好不过，如果她不肯，我希望你不要说什么她只是个孩子、她没有做错什么之类的天真的话，你已经过那个年纪一百年了，而她再有几个月就成年……”

邓布利多打断了他，半月型眼镜后是锐利的目光：“这是不必要的牺牲，如果放低底线，那总有下一次，底线只会越来越低，到最后，我们跟汤姆并无区别。‘所有的牺牲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年轻的时候因此犯下大错，我不能重蹈覆辙。”

“哦，她是‘不必要的牺牲’，”斯内普心中多年前就开始积攒的无名火似乎被他自己加了一大罐热油，“所以你的意思是牺牲品只有哈利·波特一个就行了，这样符合你伟大道德的最低线，是吗？”

气氛一下子降到最低点。

“你在为哈利愤怒，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斯内普仍在讽刺，只不过没有刚刚那么剑拔弩张：“你比我还爱护我院里的学生，我小小为我们的救世之星抱不平是什么比福灵剂要稀有的事吗？”

“关于汤姆的经历，如果她愿意说出自己知道的，自然是好事。”邓布利多说，“你找时间去吧。吐真剂和摄神取念不管用，你知道。不能动手伤害她，绝对不行。”

“怎么不是你去？你比我擅长这种事。”

“我有其他事情。说实话我并不抱什么希望，西弗勒斯，但你对此很坚持，就由你自己去看结吧。”

斯内普拂袖而去。

——

二月底，枯树似乎有绽出新芽的迹象。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学生们没精打采地在礼堂里吃早餐，猫头鹰扇动翅膀叼来信件和包裹。

赫敏订了《预言家日报》，她本来在喝自己的南瓜汤，拆开报纸后她的勺子从唇边掉进金碗里，汤水溅湿旁边罗恩的袖子。

罗恩拍拍袖子，埋怨地看她一眼：“做什么呢，吃饭也不好好吃。”

“我们的世界……暴露了。”赫敏嘴唇颤抖地说，她闭眼，手里的《预言家日报》掉进汤里，“已经一个月了！”

“你在说什么呀。”罗恩探头看在汤里浸湿一半的报纸，白纸黑字，硕大的“巫师暴露”词条印在头版，他呆住了，“bloody hell——哈利！”

哈利抓过报纸开始阅读。

《预言家日报》第一版的文章写着：英国周边的国家，他们的魔法部似乎一切如常，与此同时，他们的麻瓜政府却公布了“巫师”的存在，并且已经颁布相关法律……麻瓜世界掀起轩然大波，大多数麻瓜一开始以为那些执政人终于疯了，但“巫师”确实开始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一张黑发青年的脸刊登在麻瓜电视台、各大新闻报纸上，青年是这样说的：“我们从不轻易葬送生命……如果胆敢侮辱我们……我们有权利……送你去见你们的上帝，忏悔罪过。”纵使他长相俊美，举止彬彬有礼，天然容易讨人喜欢，这话也令人不寒而栗。那些颁布后立即生效的麻瓜法律赋予了整个巫师群体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击杀麻瓜的合法权利。

“怪不得最近那些麻瓜突然开始注意巫师！”罗恩恍然大悟，“我爸说部里记忆注销办公室的巫师因为大量加班倒了好几个！”

赫敏语速很快，生怕嘴跟不上自己飞速转动的脑子导致推理断裂：“周边国家的魔法部没有任何预警联络和措施！他们都被施了夺魂咒！营造一种一切正常的假象……蒙蔽我们的眼睛……我们这边的麻瓜反而比我们更早发现异常！比如邻国突然颁布的法律，麻瓜报纸，电话，电视台！麻瓜们传递消息的速度其实快得惊人……但巫师很少关注麻瓜之间传出的消息！”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没有一个正常巫师发现吧？”哈利质疑道。

“对，问题就在这里，除非他们都被神秘人以某种方式封住嘴巴……”赫敏说。

“你是说——他把他们都杀——”

“这一年来没有巫师死亡和失踪！罗恩！”

“但消息还是传到我们耳朵里了。虽然得益于我们这边的麻瓜。”哈利把报纸放下，用碗把里德尔那张正在微笑的脸盖住。

“为什么只有英国没有这样呢？”罗恩问。

“——邓布利多。因为英国有邓布利多。”

“我也这么认为，哈利。”赫敏叹气，“我们还有很多事不知道。”

“哈利，我想我们……”罗恩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似的，他差点咬到舌头，后一句是嘟囔出来的，“可以去跟马尔福谈一谈。”

“你说什么？”哈利皱眉道。

“呃——弗雷德和乔治偷听爸妈谈话，他们听到马尔福家……入伙了。”

“入什么伙？伏地魔的伙？”

“你能不能别说那个名字！”赫敏彻底没胃口吃早饭了。

“不，”罗恩却跳过赫敏对哈利的控诉，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马尔福家支持我们。”

赫敏和哈利面面相觑，他们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

午休的时候，哈利三人终于找到马尔福单独行走的机会，他们在一截空荡的走廊里叫住他。

今天天气并不好，乌云遮日，光线也阴沉沉的，马尔福转身的时候那张苍白的尖脸有些阴郁，他拖长的腔调还是让哈利不适：“真是稀奇啊，波特。难得不纠缠温德，而是来找我？”

哈利正要呛回去，赫敏赶紧捅捅他的手肘，低声咳嗽。

想起他们的来意，他忍了忍。

“我不想跟你吵。”哈利不耐烦地说。

马尔福挑眉，轻蔑地笑了笑，等他的下文。

见马尔福站在原地不动，哈利把他们的疑惑问出口：“我听闻马尔福家支持邓布利多？是真的吗？”

马尔福一句“关你什么事”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父亲严厉又疲惫的面孔在他脑海中闪过。

“是又怎么样。”两边都是浑水，但有人不乐意他们在岸边悠闲度日，硬逼他们选择一滩去蹚。

罗恩睁大眼睛视线下意识往左手边搜寻，他一下就对上了赫敏同样睁得很大的褐色双眼。

哈利亲耳听到证实还是很震惊，忍不住说：“你家是怎么回事？一直坏的一根竹子怎么突然长出好笋了？”

德拉科近来因为马尔福家立场的事，本就积攒了一腔无处可发的怨气，伏地魔居然这么侮辱人……西奥多的父亲因为倒戈而死，也让他产生恐惧，他怕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这些复杂的负面情绪让德拉科容易被挑起脾气，朋友们最近都小心翼翼的，他察觉到了，所以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火。

但现在，马尔福觉得自己在哈利·波特面前也努力憋住火气的行为真是没必要，哈利·波特跟他是朋友吗？不是。

“这就是你的礼貌？哦，没妈教你是可以理解，你这个该死又可怜的大疤头。”马尔福刻薄地说，上次他对波特这么刻薄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哈利抽出魔杖，赫敏拦下他抬起来的手。

“停下！别动手！哈利！”赫敏大声说道，“对不起，我们本意不是吵架——”

“看哪，波特，你的小女朋友可比你懂事一些。”马尔福也握着魔杖。

“我不是……”

赫敏刚说几个词，罗恩的声音就盖过她的：“她才不是哈利的女朋友！”

“哦，那看来是你的女朋友，韦斯莱。”马尔福恶劣地说，巴不得把他们恶心死，“不过也没差，是不是？毕竟你和波特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

哈利和罗恩一个喊「倒挂金钟」，一个吼「昏昏倒地」，马尔福勉强挡下来。

三人剑拔弩张，令寂静走廊的空气都炽热涌动起来，充满火药味。

“都他妈的闭嘴！”赫敏忍无可忍，她施咒把三个男生的嘴都封住，用缴械咒把他们的魔杖卸下，“马尔福，如果你不想一身臭汁被五花大绑回你们的地窖在她面前出大丑就跟我们好好说话！你爸爸没有跟你说过对待同伴的正确方式吗？”

马尔福的眉头没有马上皱起来，只是愣在原地。

哈利和罗恩呆呆地看着她。

三人似乎被这样疯狂的赫敏吓住了。

“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你看了吗？”她问马尔福。

过了几秒，马尔福才小幅度点头。

“巫师的存在被麻瓜们知道了。我们猜测现在只有英国的魔法部还在正常运转，”赫敏又说，“那些不同的麻瓜政府居然统一颁布与巫师相关的法律——法律要求麻瓜敬重巫师，巫师被允许在一定条件下击杀麻瓜。而且这个‘一定条件’极容易满足。”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我们为什么要在乎麻瓜的死活？”德拉科身上的禁言咒已经解开了。

赫敏不赞同他的态度：“才过去一个月，大乱子暂时还没出现。但你明白吗？一旦巨大冲突在麻瓜和巫师间产生，各种暴//乱避免不了！永无止境——”

“我们可以对麻瓜用遗忘咒啊，为什么不会结束呢？”罗恩下意识问。

“……你太小看麻瓜了，罗恩。”赫敏苦笑道，“现在的麻瓜界，如果巫师的存在被大范围泄露，那么除非巫师死绝，不然没有再次隐藏起来的可能。就算巫师的血脉彻底断绝，想要让巫师变成只存在于麻瓜童话书里的传说，也需要很漫长的时间。”

目前巫师方无法完全消除这种量级的记忆。

“《国际保密法》已经是一张废纸了。”哈利说，“亲麻瓜的巫师才是少数。或许大部分巫师都厌倦几个世纪以来躲躲藏藏了吧。”

这样下去，所有巫师行踪的遮掩都将被清除，各地的魔法学校也可能出现在麻瓜地图上……

马尔福闭了闭眼，他挣扎一番才说道：“神秘人逼迫中立的纯血家族选边站。如果有中立的纯血家族打算选择他，他要选择他的纯血家族——他要我们——”

哈利见马尔福没往下说，还一脸受辱的表情，搞得他越来越好奇：“要你们干什么？”

“该死的，为什么我非得受这种罪！”马尔福下巴紧绷，在心中斟酌好久才想到能说出口的措辞，“他要纯血家族接触麻瓜，最大程度影响他们。”

“只是这样？”罗恩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只是这样’？那你家去吧，反正你家里人见了麻瓜跟鼹鼠见泥土里钻来钻去的蚯蚓一样！”

“但我们家一开始就是邓布利多这边的啊。”

“你说，‘影响他们’？”赫敏的脸色突然微妙起来，“最大程度？不会是要你们跟他们生——”

马尔福的表情变得很难看，眼神里满是厌恶。

赫敏马上改了说法：“——我是说，通婚？”

马尔福没反驳。

哈利和罗恩无声张大嘴巴。

“扩散巫师的……血脉。”赫敏委婉补充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理解马尔福家为什么情愿支持邓布利多了。

也能看到许多疑问的答案轮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