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玫瑰人生/La Vie en R 第8章 Chapter 8 Yesterday Once Mor

雷蒙德?埃弗里第一次见到阿德瑞娅?罗齐尔是在他八岁那年。彼时这位未来的摄神取念大师还未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甚至还未学会如何掩盖自己的早慧与天赋——他只是端坐在下午茶桌旁，帮着看顾正愉快享用果挞和夏洛特蛋糕的贝奥沃夫，他天真可爱的弟弟，只需微微垂眸便能听见身旁大人们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些想法的只言片语：他的母亲贝尔娜达女士正优雅地同罗齐尔夫人轻声社交，脑袋里却不断思考着诸如“小雷的意愿”、“他们的想法”这一类的话题。他的父亲奥菲厄斯?埃弗里则同罗齐尔先生客套了几句，脑海里也回荡着“婚约”、“变更”与“延续”的字眼——雷蒙德回过神，意识到这张心事重重的下午茶桌上，最为开心的居然是被罗齐尔家的女管家投喂了新一盘甜品的贝奥沃夫。

“别吃太多了，贝奥——我们是客人。”雷蒙德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对家养小精灵给自己添上的热可可轻轻皱眉：他不太习惯喝这么甜的饮料，刚刚就有些勉强地喝下去，难道他现在还得再喝一杯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吃饱啦。”小小一只的贝奥沃夫对着那位面色和蔼的女管家表示抱歉，得到后者轻言细语的安慰后有些不知所措：罗齐尔家的女管家莫罗女士并不介意服侍这位小客人，而雷蒙德在贝奥无辜的眼神里只好败下阵来，默许他叉起面前的拿破仑蛋糕与小巧的歌剧院蛋糕。

“小埃弗里先生也可以再吃些的——我们家的下午茶菜单还是很丰富的，毕竟先生和太太都在法国居住过一段时间……”她见雷蒙德对那杯热可可没什么兴趣，便挥了挥魔杖给他换了一杯英式红茶，“抱歉，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喜欢热可可。”

雷蒙德轻抿一口茶：“罗齐尔小姐喜欢的东西的确是大部分小孩喜欢的，只是我的口味比较奇怪而已，女士……”

摄神取念的能力早已无意间调取了这位女管家脑袋里的想法——他当然知道对方脑袋里的“瑞娅小姐”是何方神圣。只是，不知是罗齐尔家族过于守旧传统还是已然下定决心取消上一辈人定下的婚约，那位与他年岁相仿的“瑞娅小姐”并没有出来跟他们见一面。

不过这样也好，雷蒙德想，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闷得慌——父母在前往罗齐尔庄园的马车上就叮嘱过他，让他一切放心，千万不要为了所谓家族荣耀勉强自己：“如若你不喜欢，我们不会强迫你，小雷。”

但眼下，那四个大人还在博弈，本该与他一起出场的另一个主角也不知所踪。雷蒙德喝下第二口茶，在女管家的目光里收拾好餐具，礼貌地询问她自己是否可以在罗齐尔庄园的花园里走一走：“刚刚跟随我父母游览时未能仔细欣赏这里的玫瑰……所以，请允许我再去花园里走走，可以吗？”

莫罗女士对着这位小绅士的礼貌微微吃惊，但还是点头答应，且不得不接受雷蒙德婉言谢绝了一切陪同的请求——真是个奇怪的小绅士，女管家心想，将他的形象跟自家瑞娅小姐放在一起，总感觉有些微妙的好玩，却又不敢保证他们的确合适，最终只是将下一盘马卡龙换上桌头。

雷蒙德只是找了个借口逃开大人们的商议而已：他听得出来，四个大人都各怀心事，一面担忧他与罗齐尔小姐丝毫不合拍、成为一对怨偶；一面又觉得两家知根知底的联姻胜过未来两个孩子各自的胡闹、把婚姻视作儿戏——这便导致他们无法达成一致，也让那些想法在雷蒙德的脑袋里乱成一团。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在绿荫下漫步，欣赏着这里独特的植物与草药：至少他刚刚没有说谎，罗齐尔庄园的玫瑰的确美丽，一簇簇颜色各异的花苞吐露芬芳，令雷蒙德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他抬眼欣赏着此刻也显得无比温暖的天空与那些树木，却在下一秒撞见另一个人的眼眸。

烟波色的、带着一抹浅蓝的漂亮眼睛，对上雷蒙德此刻在阳光下呈现浅金色的眸子，似乎只是过了一秒，又像是过了一辈子。

眼睛的主人是坐在英国橡树上的、有着亚麻金色长发的小姑娘——那双比雾霭明亮、比天空暗沉的眼睛，还有即使隔着距离也能让雷蒙德感受到温柔的面容，引得小埃弗里先生也愣在原地。他只是隐隐约约看见对方一身米白色搭配咖啡色的衣裙，还有对方显然很紧张地搭在树上的手，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小埃弗里先生试探般往前一步，下意识摩挲着自己的银色子弹护身符，在太阳下甚至可以看清树影婆娑间的光斑映照在她身上，却丝毫不影响那个女孩的魅力——他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种情感，紊乱的摄神取念能力甚至暂时没法捕捉她的想法，却将大人们的、管家女士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重现，促使雷蒙德下意识开了口：“……我找到你了……瑞娅。”

许是阳光太过刺眼，他近乎是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感受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名的情绪占据心头，令他有些看不清那个小姑娘的脸。

坐在树上的阿德瑞娅?罗齐尔惊讶地眨了眨眼，在回答他的话前一阵咳嗽，甚至咳出了眼泪：泪眼朦胧里，她看见那位长得如同洋娃娃一样的小绅士也在落泪，便觉得他们两个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会有第一次见面，就都在哭的两个人呢？罗齐尔小姐这么想着，在努力止住咳嗽后，又尽力地露出笑脸，对着下面的绅士道：“知道我的名字、还是一位这样的小绅士：我猜你是小埃弗里先生——雷?埃弗里，我记得没错的话。”

还在擦眼泪的雷蒙德看起来想要争辩什么，却被她的后半句话堵住了嘴：“你都叫我瑞娅了，我也得礼尚往来，小埃弗里先生。”

尾音上扬，她眼角泛红，但那双眼睛里却是澄澈的笑意。

“好一位淑女，罗齐尔小姐。”雷蒙德在擦完眼泪后微微颔首，跟着她的习惯改变了称呼，往前一步彻底站在了树下，“我们的父母在那边享用下午茶，如果您需要的话……”

“爸爸妈妈说我感冒还未痊愈，不准我从房间里出来——请原谅我之前的失陪。”阿德瑞娅扶着树枝，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擦拭干净眼角，殊不知这样的她在雷蒙德眼里倒显得有些像个成熟的淑女，一个合格的纯血统大小姐，“但我——说来惭愧，我刚刚太想出去看看，所以就……自己从窗户那边飘了出来，落在这棵树上。”

雷蒙德心下了然：“您下不来了？”

“是，妈妈说这是不可控的魔力暴动……”阿德瑞娅低下头，“也许您可以替我保密，然后……咳咳，可否劳烦您帮我请莫罗女士过来？就是我们家的女管家：她应当也在下午茶桌旁。”

“……她会责备您吗？”雷蒙德抱起手臂，近乎不用发动能力便能感受到阿德瑞娅脑袋里的内疚与害怕——显然，他的小姑娘正在试图鼓起勇气接受批评，眼波流转的样子比他见过的其他孩子有趣得多。

“当然会，所以我做好一周不出门的准备了——还好我今天见到了你，幸运的话，我还可以见到你的父母和弟弟。”阿德瑞娅摩挲着树干，抬起眼认真地打量他，“不论大人们今天商议出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会在霍格沃茨见面，埃弗里先生，更何况你分外绅士——如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我会代表我的家族，即刻向您递上橄榄枝。”

“那我更是要讨我的盟友、还有她身后的罗齐尔家族的欢心了。”雷蒙德微微一笑，对着故作镇定的小姑娘伸出手，“我看得出你的紧张——但魔力暴动也并非全然不可控，再加上我也会一点魔法，我会帮你慢慢飘到地上来的。当然，如若你做不到，我会帮你去找莫罗女士的。”

“好吧，我接受。”阿德瑞娅努力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我该怎么配合你，亲爱的埃弗里先生？”

“想象你是一片羽毛……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便会如何回到地面去……”他的话语带上了一丝蛊惑，尽可能地安抚阿德瑞娅紧张的心情，同时聚精会神地试图控制自己的魔力、让她慢慢飘起来：响尾蛇一般的眼眸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浅金，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他的魔法还是阿德瑞娅的魔法催动她慢慢飘起，轻轻往下落，似一只自由的白鸽。他看见阿德瑞娅唇角荡漾开来的笑容，看起来无比轻松，于是鬼使神差地也对着她笑了笑——但不知道是他们一瞬的松懈还是其他，魔法忽然失效，他刚触及阿德瑞娅的指尖，便跟她一块摔到了地上。

“对不起！”

“……总不能是我笑得太可怕了导致的吧？”雷蒙德坐在地上，不轻不重地低头瞥了一眼他们此时交握的手，很有绅士风度地扭头不去看也坐在地上的阿德瑞娅，希望她知道整理裙子，“无碍，阿德瑞娅小姐。”

“肯定不是，毕竟你长得那么好看……估计是我们还没法掌握这么高深的魔法——但能坐在地上已经很好了，我会很认真、很认真地感谢你的，雷蒙德先生。”她松开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裙子，然后极其迅速地站起身来，对着雷蒙德再次伸出手，“你站的起来吗？”

他无声将手放在她手心里，借力站起，目光依旧不敢看她的裙子：“你的衣裙无碍吗？”

“这是裙裤啦，你不用担心的。”阿德瑞娅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循着雷蒙德的意思松开了手，“嗯，然后，需要我带着你去我们家的花园转一转吗？还是说现在就可以去找我们的父母啦？”

雷蒙德思考了一瞬，看着小姑娘的笑眼盈盈，最终败下阵来：“你如果想要走一走的话……给大人们一点时间吧，他们显然需要洽谈许久。”

阿德瑞娅心情很好地对着他伸手，示意他搭上自己的手臂：这让传统绅士风度的继承者雷蒙德?埃弗里歪了歪头，在委婉地同她暗示后，最终他们选择二人都接受的手挽着手在花园里漫步。罗齐尔家族的家徽是玫瑰，于是花园以玫瑰为主调，种植了浅粉色、月白色与赤红色的三种玫瑰和无数随意生长的其他花朵，但今年却意外种出了独特的香槟金色玫瑰——阿德瑞娅领着他去欣赏藏在花园深处的这一丛香槟色花朵，见雷蒙德对一旁的草药小棚感兴趣，索性也带着他过去转了一圈。等到莫罗女士匆匆忙忙来到花园处时，她略带诧异地看着手挽着手、正聊着那些魔法植物的两个孩子，在意识到发生什么后甚至忘了疑惑瑞娅小姐是怎么来到花园里的，只是浅笑着示意他们快些回到庄园内。

“他们都回到庄园内的会客厅里稍作休息了。”莫罗女士看了一眼这对小孩，意识到她必须让老爷和太太、还有埃弗里先生与埃弗里夫人也看见这一幕——这也许会影响他们尚未商量好的那件事，也会影响到两个孩子的未来，“你们跟我回去吧。”

当莫罗女士看见四位大人落在一起进屋的两位小孩身上的目光后，她知道这一局赌对了。平素矜傲优雅的埃弗里少爷同温柔活泼的罗齐尔小姐手挽着手，看起来心情都很好——雷蒙德在触及父母的目光后眨了眨眼，感受到阿德瑞娅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便顺势低头，侧耳倾听。

“我……我应该需要打扮一下，再来出席晚餐。”阿德瑞娅抿了抿嘴，“一会儿见。”

“无妨。”他礼貌颔首，回到了父母身边，但目光却随着跟母亲和莫罗女士一起上楼的阿德瑞娅一起往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一转头，雷蒙德对上父母意味深长的目光，摄神取念的能力恰到好处地发作，他只能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恰巧在花园里碰到了瑞娅小姐，她的确是个有趣的人……我没有委屈我自己。”

“但是哥哥走了好久噢。”贝奥沃夫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母露出了然的微笑，只知道自己的脑袋被雷蒙德敲了一下：“我们看了很多独特的草药和植物，还看见上周妈妈给我们展示的那些植物……所以走了很久。”

“瑞娅小姐和你看起来倒是挺合拍。”奥菲厄斯?埃弗里看了一眼儿子的神色，只觉得这件事大抵已成定局，“以后……你们要互相照顾了。即使你现在还小，但这件事定下来后——”

“小雷。”贝尔娜达女士温柔一笑，轻声打断丈夫的话，转而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现在先不用想那么多……妈妈只想知道，你刚刚开心吗？”

和阿德瑞娅?罗齐尔在一起时，你开心吗？

“……我想，是的。”雷蒙德垂眸，已然探索到了父母脑袋里的情绪与婚约的结果——他并不讨厌阿德瑞娅，但也没有产生过于激烈的情绪，亦或者是像那些三流小说里火热的爱情。他只是觉得同她在一起时不需要思考那么复杂的东西，反正她永远表里如一的赤诚——再加上，她提出的橄榄枝、来自罗齐尔家族的帮助，雷蒙德笑了一下，他至少很喜欢这一条。

“开心就好。”贝尔娜达的目光蕴含着复杂的思绪，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触及丈夫的目光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说了。奥菲厄斯看着妻子和儿子们，最终缓缓伸手，将他们都搂在怀里：“……你们妈妈说得对。”

而在另一边，罗齐尔夫人正注视着换好了象牙白色的新裙子、正在被莫罗女士用魔法编辫子的女儿，几次张嘴欲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个微笑：“你怎么跑到楼下去啦，瑞娅^？”

阿德瑞娅耳根一红：“没什么，妈妈^。”

“不过你见到了埃弗里先生，还同他一起玩了好一阵，是吗^？”面容优雅的法国贵妇眼波流转，看着女儿的害羞神色，大抵猜出了什么，“瑞娅，告诉妈妈——你觉得小埃弗里先生怎么样^？”

“嗯……他很绅士，十分学识渊博，还是个好人^。”阿德瑞娅咕哝着，目光被莫罗女士拿出来的亮晶晶发饰吸引，“还长的很帅，他有很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哎呀，我忘了告诉他这件事了——他的那枚护身符也很独特，我感觉上面有炼金术的痕迹……”

“总之，我挺喜欢他的。”罗齐尔小姐看着镜子里打扮完毕的自己，对自己点缀着细碎宝石与珍珠装饰的法式盘发格外满意，“在有限的选择里，他是最好的那个——或许我没法碰到更好的人了，不是吗，妈妈^？”

瓦伦缇娜?罗齐尔站起身，调整好女儿脖颈上细细的珍珠项链，随即吻了吻她的脸颊：“如果你喜欢的话，爸爸妈妈会帮你争取的。”

“去把我首饰盒里的那两枚东西拿过来，亲爱的^。”她抬起眼，对着莫罗女士柔声道，随即牵着女儿的手，领着她继续前往楼下的社交场——母女二人下楼时恰巧对上从餐厅监察晚餐情况回来的安德烈?罗齐尔，只是眼神交汇，罗齐尔先生便知晓了妻女的心意。

晚餐十分和谐，许是因为两对夫妇无意间达成共识的结果。阿德瑞娅在埃弗里兄弟二人对面落座，不时好奇地看着那对兄弟的互动——贝奥沃夫对这位漂亮姐姐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只是旁听哥哥和瑞娅小姐的对话，也觉得她的确是一个好人：这份好感在瑞娅小姐示意家养小精灵给他们多上一份肉桂苹果卷与一碟牛油果味的马卡龙、悄悄将碟子推到埃弗里兄弟跟前后达到了顶峰。

“我问过莫罗女士你们下午分别吃了什么，她如实相告。”阿德瑞娅品尝着自己面前的歌剧院蛋糕，对着埃弗里兄弟眨了眨眼，“希望我没猜错。”

“我想，你没猜错。”雷蒙德浅笑着接话，在伯爵红茶的醇香里注视着她的眼，又偏过目光，无比温和地开口询问莫罗女士，“只是，能不能劳烦您帮我们三个把饮料换成热可可？我想贝奥和瑞娅……都喜欢热可可。”

阿德瑞娅耳根一红，餐桌上短暂陷入沉寂——埃弗里夫妇交换着揶揄的眼神，罗齐尔夫妇则相视一笑，莫罗女士难掩脸上的愉快，挥了挥魔杖便将孩子们的饮料替换。

晚餐后不久，埃弗里一家便委婉地提出道别：他们如来时一样站在罗齐尔庄园的玄关处，困扰他们此行的问题也已经有了个答案。罗齐尔夫妇分别叫住了埃弗里夫妇，将鎏金色的玫瑰胸针与领带夹分别赠予他们：“这是我们家族的纹样——按照孩子们的喜好，还是一切照旧。”瓦伦缇娜?罗齐尔如此说道，看了一眼正在和她女儿道别的小埃弗里先生。

“既然我们未来会是一家人。”安德烈?罗齐尔推了推眼镜，补充道。

“等我们回去后，再交换其他信物——至少让其他家族的人先知道这件事。”奥菲厄斯?埃弗里垂眸，“虽然我怀疑这种事传播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总之，非常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贝尔娜达?埃弗里再次与罗齐尔夫妇握手，正欲带着儿子们离开，却发现小孩子们好像还在道别。

“给你的，贝奥——甜品的食谱。”阿德瑞娅背着手，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我从厨房那边找到的：你可以让你们家的家养小精灵帮你做这些。”

“谢谢姐姐！”贝奥沃夫心情愉快，仿佛明天的早饭就已经是罗齐尔家极其好吃的下午茶了一般。他下意识伸开手想要去抱抱她，但被雷蒙德不着痕迹地拉开：“先把食谱给爸爸妈妈，贝奥——你的衣服没有口袋，让他们帮忙保管，那样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吃到食谱上的茶点了。”

“好耶！”贝奥沃夫便跟阿德瑞娅握了握手，转身扎进父母中间。

“真是十足的绅士，埃弗里先生。”阿德瑞娅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狡黠，“这是你的礼物……请收下我递给你的橄榄枝，雷。”

她送给他了一捧近乎汇聚着罗齐尔家所有品类花朵的花束：色彩搭配协调，玫瑰与雏菊交相辉映，而一根橄榄枝悄然环绕其间——来自他的小雅典娜的橄榄枝。雷蒙德不知何时也笑了出来，怀中抱着花束，眼神温柔：“谢谢你，我很喜欢。”

“可惜我这样没法像贝奥那样跟你握手，或者拥抱——只能等下次了，亲爱的。”他无奈耸肩，下一秒便被阿德瑞娅突如其来的、落在他脸颊上的亲吻打乱阵脚。法国姑娘在飞速亲完他的脸颊后往后走了一步，红着脸颊，却笑得肆意张扬：“这是法国的礼仪。”

雷蒙德注视着她，格外自然地拉起她的手，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一枚秘银戒指套上她的小指，随即牵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那双琥珀色眼眸似泛着浅金：“这是北欧的礼仪……还有，你这样很漂亮。我在晚餐前就想这么说了。”

一秒，两秒，三秒，他们才像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慢慢分开来，脸颊与耳根都泛起红色。两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阿德瑞娅略带害羞地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在听见雷蒙德的回话后慢慢后退、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再悄然目送着埃弗里一家踏上飞马拉动的马车——她看见雷蒙德回头向她致意，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忘了告诉他，他有着一双明亮迷人的琥珀色眼睛。

不过，没事——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阿德瑞娅还有很多时间去告诉雷蒙德，自己有多喜欢他的眼睛。

1979年的春日便这么悄然从他们的指缝间溜过。食死徒带来的黑色恐怖逐步浸染着巫师社会，但一个神秘的反抗组织的力量正逐步壮大。纯血统社交场上慢慢开始宣传罗齐尔家族与埃弗里家族这一代的联姻终于确立，不少人或是感叹或是祝福，但更多的人却只是怀念起那些旧时光。至于那两位才八岁的当事人？雷蒙德将收到的花朵种在埃弗里庄园的花园中，阿德瑞娅轻轻摩挲着小指上的银色戒指——他们脸上的神色出奇一致，不约而同地有些期待下一次的会面。

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此处为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