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安德瑞丝紧紧盯着报纸上的名字,“他也许还在阿尔巴尼亚的某个黑森林里游荡。”
安德瑞丝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下楼,鞋底与台阶碰撞间发出一串串的啪嗒声,将墙壁上吵闹到深夜的画像们纷纷叫醒。
一个个扎比尼家族的先辈们打着哈欠互相问候:“嘿!小姑娘又跑这么急是去干什么?”
安德瑞丝微微喘着气,急急忙忙穿过会客厅时,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前墙壁上,因祖母的画像被取走而显得空荡荡的。
安德瑞丝呆呆地在书房门口停下。
一个女人挺着笔直的腰杆逆光坐在父亲的书桌后,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种信件,不时有猫头鹰从窗口飞进飞出。
清晨和煦的阳光穿透彩色的玻璃窗照射了进来,斜斜地将女人上半身笼罩进了晕影里,让安德瑞丝看不清她的面孔。
女人柔顺的棕色长发松散地披在身后,全叫阳光戏弄般地镀上了一层金边。
安德瑞丝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女人,情不自禁地低声呼唤:“妈妈?”
女人听到响动后抬起了头,起身走到安德瑞丝面前半蹲下,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双肩上。
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一夜未睡的疲倦,那双安德瑞丝所熟识的海蓝色的眼睛——扎比尼家族的标志,温柔而细腻地平视着小姑娘的眼睛。
安德瑞丝没有挣扎着离开面前的陌生女人,也许是因为她坐在朦胧的光线里处理信件的样子像极了母亲;也许是因为她手心传递出的热意让她感到安心;也许是因为那双安德瑞丝熟悉的海蓝色眼睛...
“你好,安娜。”女人率先打破沉默,“我是玛莉提丝·扎比尼,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是我的姑姑。”安德瑞丝肯定地出声,祖父的画像曾向她提到过父亲还有一个妹妹,但却无论如何不愿再多透露。
玛莉提丝微笑着点点头:“或许你现在愿意与我共进早餐?我刚准备吩咐博尔将你的那份送到房间,听说你更习惯在自己的房间吃早餐。”
安德瑞丝的右手被玛莉提丝紧紧地牵着,像是由她守护的什么珍宝似的。
安德瑞丝犹豫了片刻,没有挣脱她,任由自己被带到餐桌前坐下。
“哦,主人如果能看见玛莉提丝小姐与安德瑞丝小姐相处是如此融洽,一定会很高兴的!”家养小精灵博尔看到这幅画面又开始抽抽搭搭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父亲在哪吗?我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了。”安德瑞丝还是不相信那则讣告,觉得那更像是一个玩笑或者是一场阴谋。
玛莉提丝听到问题后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皱着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然后看着安德瑞丝的双眼,试探性地开口:“你..记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我是被花园里的卜鸟唤醒的,”安德瑞丝回想到,“午餐时收到了雷蒙德的信和一大盒滋滋蜂蜜糖,可是之后呢?”
安德瑞丝忽然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午后发生过的事情。
后脑勺隐隐还能感到磕碰过后的疼痛,安德瑞丝双手紧紧捂住太阳穴,那儿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刺破皮肤钻出来一样。
牵连着的眼神经也传来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灼烧感,眼球也突突地疼。
“我好像..还能想起一个花纹奇怪的银制面具,一个麻瓜武器。”
安德瑞丝脑海里闪现出无数零零碎碎的画面,可是她一个也抓不住。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大脑似乎在阻止她找回记忆。
“噢!安娜,真抱歉。放松点好孩子!”玛莉提丝自责地把安德瑞丝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放松孩子,不要去想那些记忆了。”
“真该早点想到的,”玛莉提丝责备着自己的粗心,“在一个人面对了那样的打击后,今早却反常地表现得如此温顺,一定是麻瓜们常说的选择性失忆[注 1]!”
安德瑞丝觉得头脑像要炸裂了一样,巨大的疼痛感让她产生出强烈的、想要逃避一切的感觉。
渐渐地,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失重感袭遍全身。
眼前的所有事物在迅速地放大,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在慢慢流逝,安德瑞丝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玛莉提丝惊恐地瞪着安德瑞丝白嫩的双耳拉长变尖,躯体缩小,最终变成一只瘦弱的黑猫,不省人事地昏睡在自己怀里。
扎比尼家族的诅咒要开始在这一辈应验了吗?
太阳一早便从东方的地平线下爬起,将沉睡中的霍格沃茨城堡唤醒。
天气晴朗而舒适,院子里的草坪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水。
餐厅里弥漫着烤香肠的诱人气味,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一场精彩的魁地奇比赛,兴高采烈地聊个不停。
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的成员们挤坐在长餐桌前,一个个都显得兴奋不已。
这可是近几年来赫奇帕奇学院最接近捧起魁地奇杯的一次,只要赢了斯莱特林!
“我们都知道斯莱特林队最好的3名追球手和守门员去年已经毕业了,”本吉·芬威克高声谈论着敌情,忽然又戏剧性地压低了音量小声说道,“而我上周路过魁地奇球场时,斯莱特林勉强凑齐的球队正好在那儿训练,我敢说他们今年绝对打不过我们学院!”
“你必须吃几口早饭,”雷蒙德在本吉身边哄劝道,“那些话你已经在我们耳边念叨了整整一个学期!”
“我什么也不想吃。”
“不,本吉,你需要保持旺盛的体力。”毕夏普·麦克米兰二话不说直接将一根涂满厚厚番茄酱的香肠塞进本吉嘴里,成功地阻止了他继续唠叨。
十一点整,似乎全校师生都来到了魁地奇球场周围的看台上。
许多学生还带了双筒望远镜。座位被升到了半空,但有时仍然难以看得清比赛情况。
在更衣室里,雷蒙德和其他队员正在换上他们黄黑相间的魁地奇队袍。
“你们知道我们应该要怎么做。”大家准备离开更衣室时,本吉说道,“这是赫奇帕奇这么多年来最好的一支队伍,我知道我们会赢的!”
“好了,时间到了。祝大家好运!”
他们走到外面的球场上,欢呼声震耳欲聋。
“芬威克,特拉弗斯,握手。” 鲁道夫·布兰德[注 2]教授干脆利落地说,本吉与特拉弗斯用威胁的目光互相瞪着,并且不必要地把对方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骑上扫帚...听我的哨声...三——二——”
“等等,”斯普劳特教授走过来打断了比赛,“扎比尼,跟我回城堡。芬威克,击球手换上其他人。”
“斯普劳特教授,雷蒙德是与我配合得最棒的击球手,不能等我们先打完这场比赛吗?”本吉乞求般地看向斯普劳特教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还能有什么事能比捧起魁地奇杯更重要的了。
“不行,”斯普劳特教授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严肃,“安排其他人继续比赛。”
“好吧,好吧。”本吉不高兴地喊道,“毕夏普,去叫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注 3]换上魁地奇队袍。”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邓布利多办公室入口处的石兽跟前。
“滋滋蜂蜜糖。”斯普劳特教授说。
石兽活过来跳到一边,后面的墙壁裂成两半,露出一段不断上升的石梯,好像一架螺旋形的自动扶梯。
雷蒙德踏上楼梯,墙壁在他们身后咔嚓合拢。
他们转着小圈上升,来到那一扇闪闪发亮的橡木门前,门上有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铜门环。
斯普劳特教授把兽形门环扣了三下,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她领着雷蒙德走了进去,吩咐他在那儿等着,便离开了。
雷蒙德环顾四周,不确定地思索着自己最近有犯过什么需要劳驾校长亲自处理的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雷蒙德拜访过的所有老师办公室中,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绝对是最最有趣的。
这是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了各种滑稽的小声音。
细长腿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旋转着,喷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烟雾。
墙上挂满了昔日老校长们的肖像,有男有女,他们都在各自的相框里轻轻地打着呼噜。
门后面,一只个头像天鹅,羽毛金红相间,美丽非凡的大鸟在栖木上打瞌睡,头藏在翅膀下面。
办公室的门再次开了,邓布利多拿着一小瓶像墨水般闪烁的神秘黑色液体走了进来,神情十分凝重。
“扎比尼先生,我不得不说很遗憾让你错过了这个学年里最精彩的一场魁地奇比赛。”邓布利多说着,把手里的吊坠形的玻璃瓶递给了雷蒙德,“但我认为此刻你的家人们会更需要你的陪伴。”
通过校长办公室的壁炉,雷蒙德用飞路粉出现在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雷蒙德焦急地穿梭在一间拥挤、吵闹的候诊室里,可他不知道安德瑞丝究竟在哪一间病房。
不远处一个胖胖的金发女巫坐在标有“问诊处”字样的桌子前,她身后的墙上贴满通知和招贴。
雷蒙德不得不跟在一个长着象鼻子的女巫和一个胸口多生出了一只手的奇怪男巫后排起长长的队伍。
金发胖女巫的左边桌子上摆着一个巨大指示牌:
器物事故科目………………一楼
(坩埚爆炸、魔杖走火、扫帚碰撞等)
生物伤害科…………………二楼
(蜇咬、灼伤、嵌刺等)
奇异病菌感染科……………三楼
(龙痘疮、消失症、淋巴真菌炎等传染疾病)
药剂和植物中毒……………四楼
(皮疹、反胃、大笑不止等)
咒语伤害科…………………五楼
(去不掉的魔咒、用错的魔咒等)
茶室和商店…………………六楼
如果不知去哪一科,不能正常说话,或不记得为何事而来,我们的接待员愿意帮忙。
雷蒙德一边读着指示牌,一边不住地为自己的妹妹感到担忧。
更何况刚刚邓布利多教授还告诉自己,爸爸昨晚去世了。
真希望安娜不是独自面对。
终于轮到自己了,雷蒙德走到桌前:“你好,我的妹妹安德瑞丝·扎比尼今早入住的圣芒戈,请问——?”
“安德瑞丝·扎比尼?”女巫用手指顺着一张长长的单子往下找,“哦,五楼,左边第三个门。”
“谢谢。”雷蒙德说完便迅速跑开了。
雷蒙德气喘吁吁地跑上五楼,只见左手边第三个病房门前站着两个神色焦急的巫师。
身穿绿袍、胸口徽章上绣着一根魔杖与骨头组成的十字的男巫看见雷蒙德身上的霍格沃茨校服时,眼睛一亮,兴奋地对他招手:“你好,是邓布利多派你来送药水的吗?”
“圣芒戈的八眼巨蛛毒汁上个月用完后一直没有买到新的,差点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男巫从雷蒙德手里接过吊坠瓶,继续絮絮叨叨了起来,“还好我记得海格以前养过一头,他的爱好总是这么奇怪,便赶紧派猫头鹰给邓布利多送信。”
那名女巫将雷蒙德领进病房,两人互相打量着——一样的海蓝色眼睛、一样的棕色头发。
“你好,那么你应该是雷蒙德了。”玛莉提丝友好地向面前这个身高已经超过自己的小伙子伸出手。
“你好,您是..玛莉提丝姑姑?”雷蒙德紧紧地回握住她的右手,又真诚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我记得小时候每次闯完祸被惩罚,总是您替我向母亲求情,我很高兴您又回来了!”
[注 1]: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一些被大脑自动选择的记忆会消失。这是人类大脑对人类的自动保护,为避免此生物过分伤心导致崩溃。
[注 2]:1953年,海德堡猎犬队的队长鲁道夫·布兰德在比赛结束时,向对手格温多·摩根求婚,摩根用她的扫帚把他打成了脑震荡。这里私设鲁道夫·布兰德因伤退役后,在霍格沃茨教授飞行课并担任魁地奇比赛裁判。
[注 3]: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是第一次巫师战争期间的凤凰社成员。他在拍完凤凰社合照6个月后失踪,尸体一直没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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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圣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