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发救世主 第77章 第77章 病床上

哈利苏醒过来的时候，身体上还残留着一点幻觉一般的感觉，或许是在他从高空坠落的时候承托的风太温柔，又或者是被暴雨连续侵蚀的地面实在是比早餐的大面包还要柔软，或许是他在昏迷的时候灵魂真的跨越了时间，回到了母亲怀里……

哈利眨了眨眼睛，看清了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麻瓜动画片中泥潭里出现的怪物，而是从头到脚都溅满了泥浆的他的队友们，还有好像是刚从泳池里爬上来的罗恩和赫敏。

“他醒了！”

“你醒了哈利！你有没有哪里难受？”赫敏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问哈利。

“比赛！”哈利突然坐起身来，感觉自己全身好像被人打过那样痛。

“比赛暂停了。”伍德说，“你都想不到是谁叫的暂停。”

“是马尔福！”乔治大声说。

“你应该让哈利猜一下的！”弗雷德说，“他一定能猜到，毕竟马尔福还在空中抓住了他，并且——”

哈利没有听到“并且——”之后的内容，因为浩浩荡荡走入校医室的教授们打断了他们的谈论。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面闪着寒光，语气却是温和包容的：“庞弗雷夫人准备了许多热姜汤，你们每人都去喝一杯吧，去吧孩子们，我们有些话要问一下哈利。”

罗恩用气声对哈利说：“我们等会再来。”

“我希望你能详细告诉我们到底怎么了，哈利，马尔福说他在你从扫帚上摔落之前看到你拿出了魔杖并且释放了什么咒语。”

哈利低头看着地上的泥浆，轻声说：“麦格教授……你能握着我的手吗？”

麦格教授立刻走到哈利床边，把哈利冰冷的两只手收拢在自己掌心。

“在火车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向莱姆斯学习了守护神咒——我的守护神咒效果并不好，或许是因为我没有什么真正打从心底里开心的事情……但是，当念动咒语的时候，摄魂怪对我的影响确实小了很多……”

“但是你收起了魔杖。”斯内普质问着哈利，“你该不会认为这才是明智的行为吧？”

哈利没有抬头看任何人：“我听见了我妈妈的声音，不是第一次遭遇摄魂怪时候的尖叫，我听见她真切地在我耳边说话，她恳求伏地魔发发慈悲，她告诉我要记得她和我爸爸永远爱我……守护神咒会减少摄魂怪对我的影响，但是我想听她对我说话……”

斯内普未出口的冷嘲热讽与批评全部变成烧红的碳堵在在喉咙中。

麦格教授眉头紧皱，脸色格外严肃：“你的这种行为太危险了，哈利。”

“可是我当时没办法做出其他反应，我可以克服摄魂怪带来的恐惧，可是我没办法……我做不到让我妈妈的声音从我耳边消失。”哈利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教授们，“我知道自己的任性行为造成了不好的后果，我愿意……”

“没有什么太糟糕的后果，孩子，你好好的，小马尔福骨裂的胳膊现在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邓布利多教授说，“这场暂停的魁地奇比赛会另找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重新比过——”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向了身边的弗立维教授。

弗立维教授有些踟蹰地走到哈利病床前：“事实上，确实有一件事很糟糕，哈利，你的光轮2000在从空中掉落的时候被狂风吹走……撞上了打人柳。”

“撞上——什么东西？教授？”哈利声音倏然提高，“禁林里的那颗打人柳吗？”

“真的很不幸，哈利，但确实就是那棵打人柳。”弗立维教授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布包，轻轻放在哈利脚边，“我刚才去找回了它，但是碎得太厉害了……哈利，很遗憾，这是没有办法修复的了。”

麦格教授站起身子，在哈利单薄的脊背上拍了拍。哈利将那十几片木头和扫帚尾巴的碎片抱在怀里，轻轻说：“对不起，麦格教授……我以为直到毕业都可以骑着它拿到魁地奇奖杯的。”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哈利。”麦格教授再次强调，“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摄魂怪违反了规定踏入了学校，邓布利多教授同意魔法部让摄魂怪驻扎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它们绝不能踏进大门一步，绝对不能影响到学生们的生活以及安全，现在我们已经处理好这件事情，再也不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了。”

病房外，庞弗雷夫人轻轻敲响了门。

“她在催我们快点离开，让你们能好好休息。”邓布利多教授在离开前从兜里掏出一大块巧克力放在哈利床头，“吃一点吧，会让你觉得好受很多的。”

病房在教授们离开之后变得就像没有人一样安静，哈利看着窗外暴雨停歇但依然阴沉着的天空，慢慢吃掉了那一大块巧克力。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好受。

“喂，波特，你在干吗？”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哈利一跳，哈利回过头，看到德拉科懒洋洋地倚靠在他旁边的那张病床上，之前一直拉得严实的帘子现在被掀开了。

“你没在哭啊……”

哈利不知怎么好像从这句话中听出一点遗憾的味道。

“你怎么……”哈利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傻问题，他吞下了这句话改口说，“谢谢你，马尔福。”

“哼。”德拉科故意冷笑了一大声，“没有人特意要救你，只是抓住什么是找球手的习惯，但是我想你——一个被救了的人应该明白你欠了我多大的人情吧？”

“你抓住了从飞天扫帚上摔下来的我。”

德拉科懒洋洋地点点头：“嗯哼。”

“你因此被游走球撞到了肩膀——庞弗雷夫人给你喝生骨灵了吗？那真的很好用……”

“你搞错重点了，波特。”德拉科的嘴角向下耷拉了一下。

“然后你叫了比赛暂停……”哈利努力从那些抽象的仿佛麻瓜著名艺术家画作一样的记忆中寻找着线索，“当时金色飞贼就在我们眼前。”

德拉科矜傲地扬起下巴：“比赛暂停改日重赛，要求你等到再次比赛的时候输给我也不过分吧？”

“抱歉。”哈利想都不想地说。

德拉科用更大的声音冷笑着：“知道你不会同意，我也不需要你同意，没有了光轮2000，你下次比赛只能去骑学校的横扫七星了吧？我怕你要在天上哭着求我等等你。”

哈利问：“你有其他需要的东西吗？我可以买来感谢你。”

德拉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我现在只需要你闭上那张惹人厌烦的嘴。”

他说完，立刻把脸子再次拉得严严实实。

德拉科躺在帘子后窄小的病床上，觉得这窄□□仄的空间搞得他心情烦躁。他敢肯定自己一定是中了夺魂咒——或者波特对他使用了其他能迷惑人心的咒语，不然……不然他一定不会在半空拉住波特！

那个该死的波特也一点都不懂得知恩图报，一点也没有被救了小命的态度——

德拉科气哼哼地抱着肩膀靠在床头，在帘子隔出的这小小的空间里，听着可以说得上是近在咫尺的另一张病床上的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独自住在一间宿舍的德拉科没有室友，自然也就没有跟谁在这样的私密空间离得这么近的体验。

现在，虽然一层布帘子隔开他们共处的这片空间，但还有许多东西是有形的物体遮挡不了的。

德拉科听着哈利的呼吸声，在胳膊隐隐的痛感中，他不受控制回想起……哈利那张在暴雨中眼泪横流的，可怜的脸。

晚饭之后罗恩赫敏带了许多好吃的来看望哈利，后来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也来了，他们没在哈利的床前站定一分钟，斯莱特林球队的那些更加占地方的队员们也都来看望德拉科。

然后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两拨人马就吵了起来——当然，在更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就被庞弗雷夫人用扫帚全部扫了出去。

夜里，哈利躺在病床上里，瞪眼看着天花板上一道道的月光。

他脑袋里不断听着妈妈临终时的声音……她努力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伏地魔的伤害，她说着爱他……

哈利没有注意到德拉科也在看他，在看一道留存在他眼角，好像泪水流淌的月光。

银色的月光下，德拉科看着泪水从哈利眨动的眼睫中飞快滴落，划过少年带着不知为什么带着一丝笑意的脸颊，然后缓慢在消瘦的脖颈之上滑落，最后落在他条纹病服那大开领口裸露出的锁骨间那枚小巧的金钥匙项链上。

德拉科感觉自己心脏一阵狂跳——他不禁怀疑那颗撞碎他肩膀的游走球，也撞坏了他的某一些神经。

星期一，哈利带着海格送的地蜈蚣花、金妮送的自制康复卡以及科林特意送来的被他命名为《摄魂怪被赶出霍格沃茨》摄影作品，在庞弗雷夫人严密的检查之后终于被准许出院了。

“找点其他的事情做，孩子，不要把你的全部注意力都——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我想你妈妈也会希望你更快乐一点。”

哈利明白庞弗雷夫人的意思：“我会尽力不让我爸爸妈妈担心的。”

哈利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大家都以为他从那场魁地奇比赛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直到又一节黑魔法防御课上课的时候，看起来大病初愈的莱姆斯出现在教室里，对所有发牢骚的学生温柔地说：“别担心。我会对斯内普教授说的。你们不必写那篇论文。”

在这节课下课的时候，莱姆斯叫哈利留了下来。

“你好一些了吗？哈利，真抱歉没有去看望你。”

“可能好多了吧。”哈利说，“你看起来也比之前好一点了，莱姆斯。”

冬日颜色温暖的阳光穿透玻璃落在莱姆斯灰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瞳中，阳光弱化了他面庞中那些岁月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更像哈利照片上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这次我听到了我妈妈的声音，很真切……好像就在我耳边，而我就在她怀里——直到伏地魔杀害了她。” 哈利看着自己染上墨水的手指，下意识磨蹭着，“这当然不是什么坏的记忆……我没有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他们的，如果靠近摄魂怪能让我想起这些，那么我愿意多次尝试……”

莱姆斯抬手扣住了哈利的肩膀，让他抬头看着自己：“不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哈利，我认为再次尝试你也不会再想起更多了，那时候的你还太小，摄魂怪对你的刺激估计也只能……”

“我保证我不会去独自接触摄魂怪的。”哈利知道莱姆斯需要自己做出这样一个保证。

“我听邓布利多教授说了事情的经过，守护神咒是有用的，他希望你能更多的练习好这个咒语。”

“我知道了。”哈利说，“现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吧？莱姆斯，你能陪我出去转转吗？”

哈利清楚自己在靠近摄魂怪的时候会听到妈妈临终前的声音，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学会这个能对抗摄魂怪的咒语。

莱姆斯当然答应，但是当他注意到哈利沿着城堡门前的大路笔直地往门口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哈利的打算。

但是他没有再开口劝告什么，因为他清楚詹姆的儿子就是这样不听劝告的。

“莱姆斯，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我相信你是足以保护我的。”哈利往城堡外围的铸铁大门边走去，对莱姆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甚至还是轻松的。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莱姆斯这一路上第十一次问哈利。

哈利从兜里掏出大把的巧克力，然后挑选了一颗红色糖纸的夹心巧克力球塞进嘴里：“是啊，我想着不需要太久时间，大家现在都在礼堂里吃晚饭，我们应该可以在煎牛排变冷之前回去。”

莱姆斯清楚哈利是把一切往轻松的方向说，当他离驻守在门边的摄魂怪越来越近的时候，他脸上那种故作轻松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最终，几分钟后，莱姆斯在哈利难以承受地跪倒在地的时候逼退那个被吸引得即将跨过铁门的摄魂怪，把哈利拉到不受影响的安全范围。

哈利喘着粗气，从兜里倒出一大把巧克力豆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听见了吗？”莱姆斯问哈利。

哈利抬手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我听到了我爸爸，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

莱姆斯的手握紧了：“你听到詹姆了？”

“是的，他设法自己对抗伏地魔，让我妈妈带着我快逃……”哈利颤抖的手又撕开一块焦糖花生酱夹心巧克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声音，房门爆裂的声音、脚步声、还有伏地魔说话的声音和大笑声……你知道吗？我在一年级的时候从厄里斯魔镜里看到过他们，还有一些其他家人……还有那些照片，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在我的梦里对我说话了。”

——别动哈利！别动哈利！求你了——我什么都答应——

——莉莉，带上哈利快逃！是他！逃！快跑！我来抵挡他——

清晰真确的来自父母的声音在哈利脑海中反复响起，哈利在莱姆斯的搀扶下站起来，对他说：“莱姆斯，我们明天可以开始加大练习守护神咒的力度了，我确定我在摄魂怪这里听不到其他有关我父母的声音了。”

“好……”莱姆斯除了这个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