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越需要尽职尽责的冤种老师就越疲惫。一整天的课上下来,晚餐桌前神情呆滞脸色苍白的也只有防御课的两位。
我累得不想吃,卢平累得吃不进去。
“我觉得多少有摄魂怪的因素。”
早早结束了晚饭的战斗也不想离开餐桌,我捧着一杯热牛奶,一边吸溜一边闲聊。
“我今天早上喝了不少咖啡,可除了让我多跑了几趟厕所外并没有让我振奋起来,摄魂怪围在霍格沃茨周围让我心情很不好,难道你们不是吗。”
“你可以把任务分给我一些,这些本来也就是我该干的活。”卢平靠在椅背上,递过来一盘水果。“没关系的。”
“两个人都这么累,都推给你那怎么行。说不定是因为昨天第一次合作,咱们备课太晚了,今天早点睡说不定会好一点。”
我打了个哈欠,还没完全代谢出去的咖啡让我清醒着疲惫,困倦的眼皮沉重地环视四周,好像气氛有点儿不对?
“怎么好像少了点谁……哦对了,海格呢?今天也是他第一次上课啊,而且神奇动物排课从来不站第一节和最后一节,他应该来的很早啊。”
餐桌上明显安静了一瞬,有几位教授看向我,最后还是卢平问了我。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呃,”他顿了顿,“今天在教职工休息室的时候说起来着,但是那个时候你不在。”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是啊,教职工休息室,那地方我从来没去过。今天卢平教授还说和我一起去,但我拒绝了他。
于是卢平教授就又给我讲了一遍神奇动物保护课上发生的事情。
讲到上课主题是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而等到讲到马尔福被弄伤的时候,我居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很短暂,我及时捂住了嘴,可还是引起了旁边几位的注意——比如斯莱特林的院长。
“是啊,尽情嘲笑你的学生吧。”他冷漠地讥讽道,“但别再委屈地指责斯莱特林把你当成叛徒。”
【因为斯莱特林,我出身的学院,根本就不需要一个不被斯莱特林接纳的叛徒!】
大约二十个小时前,我当着斯内普和卢平的面,在校长室里和邓布利多说下这句话。
怎么说呢。
情绪上头时的中二发言被当作日后反击自己的回旋镖,这种感受真是十分美妙。
被双手捂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羞耻感从四面八方开始攻击我,我无声地对他破口大骂,只能说斯内普真的很懂如何让人尴尬且羞恼。
而且要是我没听错,这个声音就是邓布利多在偷笑。
讨厌的老头!你不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好吗!
“所以……”卢平又说,“马尔福手臂骨折,校董会的决议在晚饭前送到。”
我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接道:“说了什么?”
“海格被停课了,而且还有可能缠上官司。”
我瞬间意会,发出一段了然的气音。
“啊……是卢修斯·马尔福吧。”
像是故意和斯内普对着干似的,这回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想也知道了,这很明显就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海格被起诉的名头肯定是教师失职导致学生受伤之类的,但是为什么就没人想着给马尔福一点教训呢?我是说老的那个。他这么喜欢起诉别人,为什么就没人想着起诉他一下呢?小马尔福先生在老师明明着重强调严令禁止冒犯鹰头马身有翼兽后还故意上前作出挑衅的行为,这应该是有意的吧。他说自己受伤了,那我还说那头神奇动物心理受伤害了呢,兽格尊严被冒犯了呢。虽然说未成年学生在校监护人是老师,可非要对着干难道不需要和家长沟通吗?要我说身为校董的儿子却故意毁坏霍格沃茨公共财物,这当父亲的也有失职的地方吧?啊,我忘了,马尔福上学期已经被踢出董事会了。”
最后以一段落井下石的阴阳怪气作为结束。
“啧啧啧。真可惜呀,要不然还能顺带起诉马尔福本人纵容儿子侵犯私产以权谋私呢。对吧,邓布利多主席?”
为什么是邓布利多主席,不是邓布利多教授或者校长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霍格沃茨还有一个非常人性化的组织,叫教职工工会。以邓不利多为领导,该组织的主要目的就是保护霍格沃茨教职工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
而接收到了我暧昧的眨眼信号的邓布利多则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虽然一听就对法律条文理解的不够深入,不过你的角度确实很新颖,助教小姐,神奇动物保护课上的事情我无法评论对错,可霍格沃茨会保护她的学生,教职工工会也会义不容辞地保护她的员工。”
我笑得谄媚:“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老邓头微笑着朝我举杯。
至于一旁全程听着我背刺斯莱特林的斯莱特林院长,则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那现在你是在以什么样的身份提出这些建议?霍格沃茨教职工会的员工?还是斯莱特林的副院长?”
“当然是——”我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斯莱特林公认的有史以来最吃里扒外的叛徒。”
我眨眨眼。
“我可真是非常荣幸。”
摆烂!摆烂!摆烂!
破罐子破摔是吧?对,我就摔,碎的时候还要甩你一脸碎渣子!谁让你在我粉身碎骨的时候站得离我那么近呢!
我冲着自己办公室门口一顿发疯,可等到再打开门时,走出来的依旧是人模人样的助教小姐。
下午第一节课是三年级生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我到教室很早,然后是卢平和陆陆续续的学生。卢平进门的时候手上拿了两颗苹果,又分了我一个。
“休息室拿的。”他说,“味道很好。”
我匆忙看了眼手表,“还有几分钟才上课,够咱俩啃两口的了。”
他笑,于是我俩就忙着背对着学生在唱片机旁边咔吃咔吃啃苹果。今天上课的道具是博格特,前一晚我俩备课的时候还在说这玩意可千万关好了别跑出来,要不然咱俩真就要去桥洞底下要饭了。可一提到跑出来的东西我就忍不住和他分享前两学期学校里乱跑的其他“东西”。
比如上学期的蛇怪啦,还有上上学期的巨怪。
*
前夜卢平办公室。
“但有意思的是,这些东西都让哈利波特遇上了。”我一边埋头奋笔疾书,一边说道:“就是那个格兰芬多三年级的哈利波特,英国传奇的那个。可能这孩子真有点什么运气在身上。”
“呃,这运气听起来真够背的。”
“嗯哼。”我不置可否。“不过呢,明天介绍完博格特之后学生应该都不太想上来尝试。那到时候怎么办呢?老师先来?”
我抬起头打量着他的神色。
“你还是我?”
“不用。”他说,“如果不能理解这种恐惧的虚假,那再多的老师站在前面举例子都没用。博格特的恐惧不是真实的,只要他们明白这一点。”
“所以?”
“我们可以挑一个合适的学生,如果最胆小的学生都能战胜自己的恐惧,那么其他学生也可以……卡珊卓,你比我了解这些学生,你觉得呢?”
“啊,我想想哈。”我翻着学生名册,一个个看下去,目光最终停在纳威隆巴顿身上。
“隆巴顿胆子最小,但是……如果他最害怕的东西不适合大庭广众之下展示怎么办?我是说,你知道,他家里情况很特殊。”
“恐怕他最害怕的东西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摇头,“你记得吗,第一次上课那次,格兰芬多上一节正好是魔药学。”
怎么会不记得。
我忍不住扶额。
惊恐到失神的隆巴顿在同学的搀扶下被送去医疗翼,斯莱特林的笑声喊都喊不住。
事后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上一节课的斯内普教授罚他留堂了十分钟。而那十分钟对隆巴顿来说也是心理防线大崩溃的地狱十分钟。
尽管我面对斯内普的攻击不会那么害怕,但我也可以想象发生了什么。难道这所学校里还有哪个学生没见过斯内普恶毒打压学生吗?
想到这儿,我只觉得隆巴顿可怜。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帮到纳威。”卢平突然说。“不管怎么说,在他这个年纪,霍格沃茨不应该成为他的噩梦。”
“无论哪个年纪,霍格沃茨都不应该成为噩梦。”
我叹了口气。
而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我一瞬间的失落。
“怎么了?”
“没有,你的想法很好,只是……”我捂着脸,“我很抱歉。为斯莱特林。而且,如果他最害怕的真的是斯内普的话,你也知道滑稽咒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你会和斯内普结仇的。”
虽然你们看起来关系就不好吧。
“要不然这个环节换我来引导学生,反正斯内普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债多了我反正不愁。”
可没想到他却笑了起来。我说债多了不愁倒也不是完全的真话,如果有人默默讨厌你随时准备往你的南瓜汁里下毒,那你也不能做到完全轻松吧?更何况这个人以前还很欣赏你,现如今却瞧不起你,说没有落差那是假的。
可卢平不一样,他好像真的不愁啊。
“恐怕,西弗勒斯不喜欢我的程度比对你的还要多一些。所以还是我来吧。”
“你猜怎么着卢平教授,虽然我总惹斯内普生气,可整个学校里我最不想惹的就是他。但每次总是他主动说让我不高兴的话。”我想了想,“应该算他先动手的吧?”
他微微错开视线。
“……良心话,这很难评。”
“好的那明天就你来。”
我把锅推给他。
“博格特虽然没有杀伤力,但也要小心。如果真的在课堂上造成骚乱然后跑了的话……我是不会让你来我的桥洞里挤一挤的。”
“所以我给这个关博格特的衣柜上了不少保护咒,如果打开了或者被打开,我都会知道的。”
“这就一定保准了吗?”想起上学期酒后的糟心事,我忍不住提醒:“卢平教授,那你可千万别喝酒啊。”
“这是在学校,助教小姐。”他似乎很惊讶似的,可语气依旧平和,“霍格沃茨里没人能喝酒,在校教职工更不可以。”
我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嗯……但愿圣诞节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也这么想。”然后我又笑道:“你可真是霍格沃茨的一股清流。不过你确实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
他同样眯起眼睛看着我:“这也许是夸奖,但我很难在你的语气里读出这种感觉。”
“那是因为这确实是夸奖,”我说,“只不过不是夸你好的。”
“我很荣幸。”他玩笑着冲着我点头。
小小的办公室被他搜罗来的魔法生物塞的满满当当,被关在衣柜里的博格特不满地撞着木板,发出碎响。
我看着被盖住的衣柜,微微出神。
“卢平教授。”
“嗯?”
“你最恐惧的东西是什么?”
他没有说话。
我笑,把羽毛笔夹在耳朵上,在裙摆上蹭了蹭手指上的墨汁,慢慢走到衣柜前,刷拉一下掀开幕布。
“我最恐惧的东西嘛……”
我看着柜门上的锁头和密布的咒语。
“我现在也不知道呢,卢平教授。”
*
苹果吃完了。
我拍拍手。
“开始上课。”
每日一遍:斯内普你丧尽天良罪有应得啊啊啊啊
卡: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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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但是当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