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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一时间没能回答我。
我听见有人在偷笑，但不是斯内普，是分院帽。
啊，地缝在哪里？我要去躲一躲。
“这个……你在霍格莫德做什么？”
“擦、擦桌子刷盘子什么的。”我想了想，“就三把扫帚猪头酒吧帕蒂弗什么的零工，我都干。不过我没占用在学校的工作时间！我把事情做完了才去的！”
“工资呢？”
“猪头酒吧是三加隆一个月，三把扫帚和帕蒂弗是四加隆。所以一个月在霍格莫德能赚十一个加隆。”
十一个加隆，霍格沃茨教授平均工资是一百五十加隆，助教是九十加隆。
助教的薪酬在魔法界已经不算高，但我在霍格莫德累死累活也只有十一加隆。
邓布利多侧了下身体，他看向斯内普，而斯内普什么也没说。
“无意冒犯，但如果你保留自己霍格沃茨的薪酬的话——”
“波林夫妇就多莉一个女儿，去年他们家的农场破产了。他们比我更需要这笔钱。”
“……那为什么只有猪头酒吧是三加隆？”
“因为那个小老头老板扣的要死，一个月四加隆他也觉得贵，要不是我能十秒刷二十六个盘子七秒擦三排桌子，他甚至都不考虑雇我。”
“一个月五十加隆，猪头酒吧那份工不要去了。”
邓布利多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我微微错愕。
“这……太多了吧。”我连忙摆手。“那份工我也才赚三加隆。要不然您给我十加隆就行，我三份全辞了！”
但邓布利多死活不同意，还说另外两个不重要，但是猪头酒吧真的没必要去了。
他坚持要给我五十加隆，我俩开始拉锯战。
他说五十我说二十，他说四十我说二十五，他说那就三十，最终我俩愉快达成协议。
一旁的斯内普看得冷笑连连，用观察鼻涕虫的表情看着我。
可收这么多钱我真的不好意思，因为老师本来就应该照顾学生嘛。
可后来我转正的时候回想起今天，才突然意识到——哦，原来并不是我高风亮节不贪钱财，而是那时我穷得太过分所以一时间看不了太多钱。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教授我有个问题。”
邓布利多侧了下头示意他在听。
我先是看了眼一旁看戏的分院帽，又看向邓布利多。
“为什么今天没找奎里纳斯，明明他比我更……可靠。”
邓布利多顿了一下，回答道。
“每个人的安排都不同。而且卡珊卓，你不是也觉得奎里纳斯未必适合这样的任务吗？”
我？
我觉得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但等听到一旁斯内普的冷笑后，我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我……有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讲。”我试探着开口，“但是等我再弄清楚一点，我也许会来找您。”
“那我随时恭候。”他微笑，“助教小姐。”
可我还是没准备离开。
我看了看书柜里的分院帽，想起我耿耿于怀的遗憾。
分院帽曾经和多洛莉丝长谈人生，也曾给过利斯戈一个最合适的选择。
那我呢？
只因为我是个纯血？
只因为我还有点傲慢？
那现在我算什么呢。
所以……也许今天是我唯一一次狮子大开口疯狂提条件的机会了。
于是我说——
“那个，邓布利多教授。”
“什么？”
“我能……再戴一下分院帽吗？”
“……好。”
三分钟后，我摘下帽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波动。
我和斯内普一前一后走出校长办公室，而他对我说。
“恭喜你，霍尔。”他的语气冷冰冰还有点厌倦。
“恭喜你脱离了你的学院。分院帽当年把你分到斯莱特林你一直不情不愿，真可惜，你本来应该属于其他光辉伟岸的学院的。”
“得了吧，斯内普教授。”
我的鞋跟踩在楼梯上，发出低沉的空响。
“卡珊卓·霍尔永远属于斯莱特林，这是任何人都没法改变的事情。又及，虽然我的确不是很满意斯莱特林的环境，但我也没有那么急着投入其他学院的怀抱。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分院帽当年太敷衍，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满足一下心愿。不过霍尔小姐不属于拉文克劳、格兰芬多、赫奇帕奇中的任何一个，因为她也没那个资格属于其他地方。”
他走在前面是不是在翻白眼我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察觉的到他想要弄死我的心情。
“可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清楚——”
“你今晚的问题真多，”他说，“即便是以学生的标准来说，助教小姐。”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因为我已经习惯斯内普教授拒绝为学生解惑这件事了。
可我还是要问。
哪怕就连斯莱特林院长也给不出答案。
我说——
“愿意背负已逝挚爱亲朋的一生，也愿意为他们活着。教授，其实我也很不解，明明斯莱特林通常都只考虑自己，而我现在这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到底是因为我是一个失败的斯莱特林，还是因为偶尔也会有几个斯莱特林这样选择？”
斯内普不说话，他只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
沉沉的黑色眼睛看向我，一时间，我突然意识到点什么。
我不喜欢我的学院，甚至有点讨厌，可我没法讨厌无处不在的人性，而斯莱特林又不只是一群毫无人性的变态。
……还是因为偶尔也会有几个斯莱特林这样选择？
那么斯内普教授，你又背负着谁的命运，替谁走在白昼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而他终究是没能给我一个答案。
快要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斯内普教授十分“愉快”的“夸奖”了我愿意给邓布利多当免费劳动力这件事。
“看啊，一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在为波特先生奔忙，真是荣幸。”
他又看向我。
“而你，霍尔，你一直标榜的脑子刚才出去刷盘子了吗？怎么没见你用那自以为是的小聪明逃避这个负担呢？”
“哦我的院长，一位被感动到痛哭流涕的斯莱特林可没时间动用她那利己主义者的智慧。更何况，我上次听到别人赞美我，那都是毕业之前的事情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还有点怀念呢。不过，教授，相比较于这个，我还是更想知道——”
我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希望我答应邓布利多，也不让我去盯着波特？”
我撕开了今晚装疯卖傻和怯懦瑟缩的皮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又补了一句。
“还是说即使无需联系，您和那群逃跑的阿兹卡班囚犯也有一种无需多言的心灵感应？”
说实话，我一直怀疑他。
一个食死徒能在霍格沃茨当老师，这事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更何况他对波特毫不掩饰的恶意。
而我愿意假装无事发生，也不过是因为……
他是一个对我不算太坏，还给我写过推荐信的老师。
“真是精妙绝伦的推理。”
斯内普缓缓拍了两下手，冷笑着看向我。
“三十加隆还没发到手里，你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为邓布利多当狗了。可是霍尔，一个食死徒居然在霍格沃茨当教授，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邓布利多呢？”
说完，他恶狠狠的转身离去，硬生生把巫师袍走出了千军万马来斩我狗头的气势。
而我停在原地，啊，这或许是个好的解决办法。
问邓布利多。
问问邓布利多你干嘛留一个食死徒当魔药课教授、当斯莱特林的院长，是斯莱特林不纯血主义的人都死光了吗？还是说斯莱特林真的没救了，而斯内普是矬子里拔出来的大个？
但其实我更想问的是斯内普，问问他你知道你的旧日同伙一般都喜欢藏在什么地方吗？前几天杀了我朋友的莱斯特兰奇和罗齐尔都在哪个犄角旮旯躲着呢？你说我一个人去杀他们能不能成功？还是说我也会和我的朋友们一样死在食死徒手里？
不过这个问题想来也同样不会有答案。
*
很快我就不这么想了。
我敲开了奇洛办公室的门。
我知道一个失去了美丽的憔悴女人去撩人会是什么样的效果，更何况我面前的奇洛是看过我当年模样的男同学。
我还记得当年我在课后问斯内普魔药题，然后趁着他盯着坩埚顺便撩拨利斯戈偷偷接吻的那一次，当时斯内普一脸吃了死耗子的表情。而今天晚饭我试了试奇洛，斯内普翻白眼差点没翻回来。
恶心和恶心是两种概念，前者是青年学生当着老师面打情骂俏很恶心，后者是我很恶心。
我可以当一个笑话，我接受这一点，但我不能看起来太可笑。
“真抱歉我来晚了，邓布利多找我说了说工资的事情，我大概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穷的助教了吧。”
姗姗来迟当然要配上一个理由。
“哦对了奎里纳斯，你要我批哪个年级作业来着？什么时候给你呀。”
他递给我沉甸甸一摞作业，我简单翻了几下，还行，都挺简单。
“明天下午第二节课之前给我就好。”他说，“其实……卡珊卓，你完全没必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的。我是说，如果你放下的话……”
我抬起眼睛看向他。
好巧啊，曾经有一个处心积虑拉我入伙的食死徒也这样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