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当哈利·波特失踪多年之后 第16章 马尔福庄园

马尔福庄园理所当然比德拉科的小公寓更加安全，它的所在被古老的血统魔咒所保护着，若不能得到一个马尔福的首肯，外人很难找到它的具体位置，更不要说靠近了。因此在它目前的继承人德拉科·马尔福搬出去之后，除了家养小精灵仍旧勤勤恳恳在里面工作之外，整个庄园几乎完全封闭了起来。

此刻，呈现在德拉科和哈利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座华丽却死寂，仿若沉睡的古堡一般的庄园。

德拉科上前一步，踩过门前的层层枯叶，伸手按住了那扇熟悉的铁栅大门，沉沉呼出一口气。他已太久没有回来过了，自七年前从这里搬出去之后，德拉科甚至一次都未曾再踏足这个他曾经的家。

而就像哈利在双脚刚踏上威尔特郡的土地时就提出的疑问那样——“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马尔福庄园确实是一个安全的所在，但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备选，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不可能只拥有一处房产。

所以为什么选择带波特到这里来呢？德拉科自己也说不清，在刚才那个时刻，他甚至没有细思，就任由门钥匙的力量将他们带到了暌违已久的庄园大门口。

或许是他早就想要回来看看，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直到哈利·波特这个来自过去的幽灵出现，用他那荒唐的时间穿越的故事，搅动起尘封的记忆——这段时间他想起往事的频率比过去几年都多，像蝴蝶扇动的翅膀，最终将他拽回了原点。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可以平静从容地去圣芒戈探望母亲，定时去家族墓地看望父亲，可能也是时候来面对这个他仓皇逃离了两次的地方了。

德拉科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而后手上用力，他戴着的那枚绿宝石蛇形戒指在接触到大门的时候便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宝石底部隐约浮动出一个马尔福家族的徽记。血缘魔法被触动，庄园的大门缓缓地被推动了。

随着大门的打开，一阵稀薄的雾气从门内涌出来，就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庄园深处在同时传来无形的簌簌响动，如同枝头叶片的振颤，或是什么小生灵窸窣的脚步，也像是穿堂而过的清风。

这是整座庄园的秘语，在竞相传递着一个消息：它们年轻的主人，久违了的德拉科·马尔福，终于回来了。

*

穿过那阵扑面的神秘雾气，德拉科带着哈利缓步走了进去。

这座华丽的宅邸内外都没有任何变化，草木幽深的私家花园，堂皇宽敞的一楼大厅，富丽柔软的满铺印花地毯，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旋转楼梯和闪闪发亮的水晶吊灯，无一不保持着德拉科所熟悉的模样。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进门之后迈出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自己曾经踩出过的脚印上，每个熟悉的角落都能唤起他的回忆。

只是或许因为太久没有人住了，家养小精灵再精心养护，都无法驱散庄园内那股陈腐的气息。踏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砖铺就的台阶，推开庄园正厅的门时，德拉科甚至感觉这里面比从前更加冰冷空旷了，这让德拉科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一楼挂着许多肖像画，画像中那些装束各异的金发巫师们在看到有人进来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那是马尔福家族的祖先们，德拉科在那底下驻足了片刻——当然这里面没有卢修斯·马尔福，老马尔福的去世非常突然，并没有来得及为自己制作魔法画像。

德拉科仰头望着高高的画像墙，并没有和任何一幅画搭腔，他冷着一张脸，好像在凝神细听那些低语，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兀自走了神。

而就在此刻，他的身旁传来一声轻轻的赞叹，声音无比真诚，“你家好漂亮。”

其实哈利早就发现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马尔福的脸色就一直很奇怪，他仿佛绷着一股劲儿，整个人都很僵硬，在和什么对抗似的。

德拉科这才像被突然惊醒似的扭头瞪了站在自己旁边的男孩一眼，却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低低道：“省省吧，波特。”

被哈利这么一打岔，他身上的那股劲儿倒是卸了下来，神色也慢慢恢复成日常那种看什么都不痛快仿佛可以随时出言讽刺的阴沉模样。

哈利便若无其事地转开了头。

*

这一晚德拉科住在自己过去的房间里，一切布置、家具都和从前没有分别，甚至书桌上随手翻开的那册小说还是他离开前看的那一页。

熟悉的环境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德拉科带回了过去。于是就像他搬走之前的每一晚那样，他一整个晚上都在做梦，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噩梦，但那些梦极大地消耗了他的精神，让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的德拉科几乎感觉自己一夜没睡。

德拉科开始有点后悔回到马尔福庄园来的决定了。

不过这一晚没睡好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哈利被安置在德拉科隔壁的客卧。马尔福庄园的客房当然比格雷街86号那间大了很多，床品也非常柔软舒适，生活品质这方面完全没得挑剔，但哈利的失眠症状早就持续了不止一天两天，蹉跎在未来的日子他每一天都很难入睡。之前他往往选择在诘屈聱牙的炼金术典籍中耗光精力，才能勉强在天边泛白的时分睡上一会儿——有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也会再多等一会，等马尔福起床，一起吃过早餐之后，才再回去补觉。

昨晚虽然德拉科承诺会让薇薇帮他把格雷街86号书房内的东西都搬过来，但由于天色已晚，家养小精灵来不及整理完所有东西暂时没有跟过来，德拉科则把自己关进房间之后便没再出来，哈利不好一个人在别人家里乱转，无奈只好早早上床去，度过了辗转反侧的一夜。

因此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哈利就神色疲惫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马尔福庄园比他之前想过的更大，从客卧出去的走廊两边有许多紧闭的房门，出于礼貌，哈利自然不会随意去开。因此他走出房间在长长的走廊里盘桓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是无事可做，只好选择下楼去到昨天来的时候经过的一楼会客厅。

而走下旋转楼梯之后，他有些高兴地见到薇薇已经尽责地把公寓书房内的东西都打包运了过来，只是因为没得到主人如何安排这些东西的指令，因此暂时堆放在门厅角落里。

哈利想都没想地朝那边走过去。

然后，“该死——！这是什么！”

哈利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他难以置信地发出了一声咒骂。

因为他荒谬地发现马尔福庄园一楼大厅里竟然有一个完全和地毯颜色融为一体的泥潭，而他毫无防备地踩了上去，陷进去了一条腿。

“哦，天呐！少爷的客人！”薇薇抱着一摞书出现在门厅入口，看到哈利这模样，顿时惊叫一声，尖利的声音刮得哈利耳膜生疼。

随着家养小精灵的动静，门厅另一头摆放着的一副装饰用盔甲突然哐啷哐啷地耸动了起来，哈利有理由相信，那玩意是在笑。它在嘲笑他。然后哈利又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肤色灰白的手五指着地像是一只大蜘蛛似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爬过来，停在他的面前，开始啪啪地拍打地毯。墙上挂着的画像们也不怀好意地交头接耳起来。

哈利黑着脸想试着把自己拔出来，但这泥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用力就感觉到自己越发往深处陷去。

“薇薇，帮我一把。”哈利不得不向家养小精灵求助。

然而薇薇捂住了嘴巴，这过分敏感的小精灵那网球大的眼睛里再次充满了泪水，“呜呜，可是这是少爷的东西，薇薇不会弄，薇薇不应该破坏它——”

“没让你破坏，只是来拉我一下。”哈利头痛地说。

“呜呜，薇薇让少爷的客人陷入了危险，薇薇是个不称职的小精灵……”薇薇还在啜泣，背后是哐啷哐啷作响的盔甲和那只仍旧在拍打地毯的断手。

装潢华丽的马尔福庄园门厅内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

“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终于从二楼传来，打断了这场闹剧。

哈利抬头看去，发现来人果然是马尔福。

金发青年环抱手臂，穿着一件他没见过的丝绸晨袍，金发散着，看起来比平常更长一些。他昂着下巴眯眼往下看的模样，显得傲慢而冷淡，竟让哈利恍惚想起了二年级暑假在丽痕书店见到的卢修斯·马尔福，他之前好似完全没发觉，马尔福和他的父亲这样相像。

说实话，如果当天出现在破斧酒吧的是这幅模样态度的马尔福，或者那天对方带他去的是马尔福庄园，哈利可能不但不会留下，反而更会避之不及。

“马尔福！”哈利喊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张，也有点恼火，“是我该问怎么回事吧？这是到底是什么玩意？”

德拉科在楼上盯着哈利看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来。当他今早从久违的乱梦中醒来的时候，可完全没料到自己打开房门会看到这样一幅场面。

——庄园内的一切还是往日的模样，可确实有什么是改变了的，起码过去绝对不会有一个格兰芬多一大早就在门厅里吵吵嚷嚷。

德拉科的脚步停在那个掉进泥坑的倒霉蛋两步之外，纾尊降贵似的隔得老远抽出魔杖在那个泥潭里头搅动了一下，泥潭便咕嘟咕嘟冒了一会儿气泡，接着发出几声咳嗽似的声音把哈利陷在里面的那条腿吐了出去。

哈利赶紧单脚蹦着离那片地毯远一点。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自己家里布置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做什么？”黑发男孩一边抱怨着，一边拧着眉头对自己一团糟的裤子施了好几个清洁咒。

“只是我以前收藏的一些小玩意，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德拉科淡淡地说。

哈利感觉不可思议，就差直接把你是不是有病说出来了，“你在自己家大门口放恶作剧产品？不要告诉我，这就马尔福家的防盗措施——等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只手是件黑魔法物品吧？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在家里公然放置非法物品？”

“它不是黑魔法物品。”德拉科冷冰冰地说，谈及自己的收藏品似乎让他格外不快，“它仿造自光荣之手，但没有那种邪恶的照明的效用。只是一个笑话产品而已，这是它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了。”德拉科示意了一下那只手在原地拍打地毯的动作。

但哈利还是目光不善地瞪着它。

“行了，波特，不要这么小心眼。”德拉科敷衍地对自己的客人做出安抚，然后他喊出另一个名字，“利亚姆！”

*

噼啪一声，一个皮肤上满是褶皱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门厅中央。他一现身就深深向着德拉科弯下了身子，嘴里喃喃着：“哦，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又开始使唤可怜的老利亚姆了，老利亚姆好高兴。”

然而等这个家养小精灵眼睛一转，瞥见旁边裤脚边还残留着一些泥点子的黑发男孩时，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大鼻头耸动着，拔高了一点嗓子，却不幸发出了更加嘶哑的声音，“啊，少爷的客人。不，不，我闻到了肮脏的味道，泥巴种？哦，不是，不是纯粹的低贱，一半一半，哈，一半一半，是个混血，还是个败坏血统的东西！”

哈利的脸色顿时因为这个家养小精灵的污言秽语而显得难看了起来。

德拉科也皱起了眉，他打断了利亚姆的喃喃自语，“够了，别说那些陈词滥调了。帮薇薇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把房子里所有这类玩意都收到储藏室里去。”

得到指令的薇薇总算停止了抽泣，开始收拾满地的泥点子。利亚姆也没法违抗主人的命令，他耷拉着眼皮一把抓住拍打地毯的断手，塞进自己裹着的枕巾里，然后开始搬运那副盔甲，但他一边干活，一边时不时斜眼瞥哈利一眼，从嘴型来看似乎还在无声地嘟囔一些污秽的话语。这幅模样让哈利想起了克利切，另一个满嘴脏话的小精灵。

也许是因为哈利的厌烦表情过于明显，德拉科扫了他一眼，吝啬地多解释了一句，“利亚姆已经很老了，可能我祖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有些事情脑筋转不过弯来，不要和他计较。”

*

总之，以这一天清早的意外为起点，哈利在马尔福庄园的生活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开始了。

平心而论，哈利更喜欢格雷街86号一些。

这倒不是因为马尔福庄园里有一个讨人厌的家养小精灵，而是这里确实太大太安静了。这种空阔对幸福美满的生活来说或许是锦上添花的奢华享受，但对灵魂本身就已经在躯体中摇摆挣扎的人来说却没有半点好处，只会感觉到加倍的无处着落。

哈利尚且有着他自己决心要走下去的目标，却不知道当初决意搬离这里的德拉科·马尔福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德拉科的那个绯闻很快过了人人津津乐道的阶段，并且随着他的消极应对，开始出现各种层出不穷的阴谋论。德拉科向来最容易被攻讦的纯血统出身，更是为类似神秘女友系食死徒余孽之类的论调增加了份量。

德拉科相信谣言不会凭空出现，他的竞争对手在这方面确实有自己的一套。但不管怎么说，情况已经到了他不得不直面解决的地步。

而化解流言的最好方法往往是制造一起新的话题。

*

“咔哒”，对角巷，卡珊德拉夫人茶馆的门响了一声。

坐在其中一张小圆桌前的一个有着茶金色长卷发的女孩正低头啜饮着自己面前的热茶，闻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带着酒窝的姣美脸庞。

她对着走进来的黑袍青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嗨，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