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的生活就像我原本想象的那样,平静而没有多少意外,比起总在打架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我愉快地发现身边的同学们虽然各有个性,但大体来说都不是喜欢生事的类型。
五年级的级长塞西尔·加德纳是个记性不好的人,据说是因为小时候出的魔法事故。他手边到处都是记着各种东西的小册子,而且经常背了半天书还停在第一页。但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已经习惯,他通常都只是平静地再看一眼那个知识点,接着合上书继续尝试。
我从没见过比他情绪更稳定的人:除去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坚持不懈地和门环斗智斗勇尝试试出它的容忍底线(然后被关在门外)外,拉文克劳的巫师棋爱好者每天八点半后固定在公共休息室开棋局,塞西尔·加德纳每次都输,每次都能玩到散场。散场后,他也一点看不出来刚被杀穿了无数局,只是正正领带就去旁边背书了(背的那本变形学理论开学一周了进度还不到五页)。
“一直输真的没问题吗?”我问。
“我只是喜欢推理的过程。”他看了一眼棋盘,放松眉眼,向我伸出手,“你赢了。”
由于他一直输,毫无悬念地输,令人瞠目结舌地输,拉文克劳那些巫师棋发烧友见了他就收拾棋盘跑路;他的室友也各有各的爱好;我刚好不喜欢什么挑战,又乐于干一切跟正经学习不沾边的事情,就这么跟他一拍即合。虽然有时赢多了我也有点过意不去,但提起这个时塞西尔笑了笑,说:
“你不能因为我是个笨蛋,就不允许我享受追求智慧的乐趣吧?”他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要为这种毫不拉文克劳的想法扣你的分噢?”
草!上套了!
然而,没隔几天,我就摆脱了左边是论文作业右边是塞西尔的两难局面。我的室友阿梅利亚·凯普莱特在一次魔药课上的搭档合作后成了我的霍格沃茨生活好向导、好朋友、以及,小闹钟。她毫不犹豫地以几本拍到我巫师棋盘上的作业结束了这个局面,每张羊皮纸都贴着用变色墨水写的显眼截止日期,好级长当即改口,一把把我推向论文的深渊,那震惊的表情好像还在说“你居然作业没写完就来跟我玩?”。
“难道你作业都写完了?”我不服。
“那不然呢!”好级长竖起眉毛,“我等会还回去背书呢!”
“珍惜时间!莱莉!”阿梅利亚拿指关节敲得下面棋盘的棋子都抗议起来,她看了它们一眼,“闭嘴!你们的生命只有下棋而已!”
她事后向哭出来的棋子们道了歉,但拒不更改措辞。
这个分院仪式上磨磨蹭蹭的眼镜姑娘,在生活中几乎可以说是最不会浪费时间的人了,而据我观察,她每天早上最早起床、吃饭用时最短、找路时效率最高节省下来的时间几乎全部都用来——
看书。
很拉文克劳,是吧?但她跟你讨论的,除了弗利维教授的论文,还会有:
“你觉得受埃希铎诅咒的山中之民的亡魂是更像黑魔法防御术课本上的阴尸,还是格雷女士那样的幽灵?”
“假如——我是说假如——对一个衣橱用无痕伸展咒,或者联通飞路网,哪一个更像露西进纳尼亚的情景呢?”
“哎呀,要迟到了!莱莉,别走啊,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白女巫’的人——”
“我敢肯定不是没人知道,但你能不能别揪着白女巫‘把别人变石头’是不是我们变形术课程内容的一部分讨论了——”
就是这样。我敢肯定,要是我在上辈子遇到她,她绝对会抱着七本《哈利·波特》跟我讨论魔法部的税收、纯血家族的财富溯源和诸如“把魂器做成一滴水再把它放进大海那么摧毁魂器是不是要烧干大海”、“丽塔·斯基特的速记羽毛笔算不算ai写作”这种问题。
太特么拉文克劳了。
至于剩下的同学,我也多多少少跟他们打了个照面,要么好好学习,要么把书一扔就去疯狂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每次进公共休息室我都能看到这里一拨人聚着玩巫师棋那里一拨人滚着高布石,还有每个学院都有的魁地奇狂热粉丝,每群人各有各的地盘,跟那些写论文的读书的互不打扰。
真好。我在拉文克劳休息室玩了一整转之后还能抄作业(你只需要假装热情地凑上去问他们问题就行了)而没人赶我出去,我爱拉文克劳。
让勇士和野心家去跳进主线和校园互咬的浪潮吧!我只要等着成年、带着我没有变成精神病的小表弟(虽然他不是我表弟)跑路就好了!反正巫师再怎么样,不管跑到哪都能生存吧!
欢呼!
*
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斯莱特林一起上的课不多,分别只有一节变形课和一节草药课。每逢这两节课,我都小心翼翼地拉住身边的阿梅利亚,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跑了,留下我一个人,突然要跟詹姆啊莉莉啊斯内普啊这几个人组队搭伙;好在我的朋友每次都贴心地跟着我,看我抗拒的目光投往别院的次数多了,有一次我上厕所回来,还看到她对一个穿二手长袍的格兰芬多犹犹豫豫地说:“抱歉……这里……都没位置了。”
莱姆斯·卢平犹疑着转头看向几乎坐满的教室,阿梅利亚看上去有点心虚。
“没事,你坐吧。”
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拉着阿梅利亚往里坐了一个位置。卢平愣了一下,我看一眼脸都吓白了的阿梅利亚,赶紧扯了个解释:
“我们有个室友逃课了,你可别说出去。”
卢平睁大眼睛,就当我以为这是不是对莱姆斯·优秀学生·未来级长·卢平产生了什么震撼时,他却点点头坐下了。
“谢谢。”他说,看上去松了口气,温和地说,“我们学院有人天天逃课。”
对哦,他是格兰芬多……至于有人是谁不言而喻……
下课时我感到肩膀被谁拍了一下,接着,一阵风似的,詹姆·波特就从我身边穿了出去,跑到走廊尽头时还回头自以为潇洒地撩了下头发,用力眨着眼睛;小天狼星从我身后走出时从我肩上撕下张字条,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雷思丽,别老沉着脸!就算没跟我们分到一个学院也不要寂寞嘛。’”他读完那张纸条,接着说,“你家里怎么样?拉文克劳还好吧?”他扯扯嘴角,用轻松的语调说,“我妈妈给我寄了封吼叫信,哈哈。”
他似乎想做个手势表达自己的随意。
而我,到底是看着詹姆·波特在走廊尽头小学生似的跟莉莉做鬼脸(毫不意外地被无视了),又看看眼前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小天狼星,最终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把你妈当空气。”又想到说服力可能不足,赶紧补充一句:“我就这么对我爸的。”
小天狼星咧开嘴笑了一下。
不错。我就是这么对利奥波德·莱斯特兰奇和他随着开学第三天清晨朝阳一起到来的猫头鹰信件的。虽然在很多传统纯血家族眼里,拉文克劳已经比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好不少了,但利奥波德还是在信里把我明里暗里臭骂了一顿,说是我真给莱斯特兰奇丢脸,要不是我两个哥哥都还争气他不如死了算了,我这样怎么对得起我死掉的妈对得起给我起名字的那谁……
信寄到的同时我在吃早餐,打开火漆印看了一眼,发现没提到要对我的生活费上下其手后直接扔到旁边的垃圾盘,刚好跟一个把西兰花挑出来的学生撞上。
“哟,小莱斯特兰奇。你也来拉文克劳啦?”
我怔了一怔。戏谑的语气,不正经的调调,就是只跟他见过一面我也记得这个人——
金发绿眼、有着白净脸庞的沙菲克。此时他正坐在我旁边,把西兰花往公用垃圾盘挑,那双玻璃似的绿眼睛眨了眨,眯起来露出笑意,看上去比在马尔福的订婚宴上的样子友善多了。
“我家可没有你们那么疯狂。嗯,不过,是啊,也许今年就是个打破陈规的年份。”他随口说道,向我伸出手,“好吧,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尤金纳德·沙菲克,二年级,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小学生……不过是个小学生,算了,没必要。我在心里叹口气,还是跟他握了握手。
“真好!”他笑着说,“你会为此高兴的!”
*
“亲爱的巴蒂:
很高兴知道你说你家里很为我进拉文克劳而高兴。是吧,斯莱特林没什么好的,我听说那里的人都很不友好,草药课上他们还抢别人的园艺剪,就因为他们不想要一把粉红把手的剪子,真幼稚!你可千万别跟那种人交往。卢修斯·马尔福的发际线又往后移了,我觉得是因为他每天跟这群人瞎操心的事太多。
你父亲希望你进拉文克劳,我也希望!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我已经跟级长打听到好几条从拉文克劳塔到其他地方的密道了,你到时候来了,我就教你怎么在迟到前十分钟从寝室到礼堂再到教室!我跟阿梅利亚跑过好几遍,现在的记录是八分钟!
不过你肯定不会迟到吧?你母亲说你读书那么用功,我可想象不出来你跟着我为了不被麦格教授罚站而在走廊横冲直撞的样子,好学生。
不过我不是说不欢迎,总之,你知道的。
Ps:我在这里又学了好几种噼啪爆炸牌的玩法,假期回去悄悄教你。
你的朋友,
雷思丽。”
最后看一眼信的内容,我把它收好,绑上莱斯特兰奇那只猫头鹰的脚,它就展翅滑翔而去。看着它在蓝白色的天空远处消失成一个小点,我才走下猫头鹰塔。
从城堡到猫头鹰塔有一段路要走,青草和石块遮掩的小路与台阶留着来来往往学生的痕迹,而天空总有飞鸟掠过的影子。风带着秋季湿润的气息钻进你的鼻子,远处魁地奇球场上传来听不真切的喧闹声音。
……不对。
风从我耳边呼啸掠过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当尖叫伴随越来越大的风声和扫帚一起冲来时,我终于意识到那个从魁地奇球场飞来的东西、那个和失控的扫帚一起砸进我旁边的灌丛和落石堆的人——
“阿梅利亚!”
阿梅利亚提及的问题分别来自《魔戒》和《纳尼亚传奇》的情节与设定。
塞西尔的记忆力是物理意义的有问题,但作者对脑科学没有研究所以不打算解释原理(喂)都魔法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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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拉文克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