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霜花和飞雪在风和日照中化作了春季的雨丝,复活节早已过去,夏天骄盛夺目地高高照耀在约克郡河谷的溪流与丛树间。莱斯特兰奇花园的栗树下,我和小巴蒂放的茶桌也逐渐被树叶遮掩了,我开始在阳光好时坐在窗前读他的信。
那些信各自有不同的到达方式和包装方法,决定了里面写了些什么。
猫头鹰带来的普通信封包着他的读书笔记,关于十九世纪巫术成就和基本变形法则的理解体会;有的信随着克劳奇夫人从疗养院寄来的明信片一起送来,总是间隔一段时间,里面是语气欢快活泼的平常问好,有一次还落下了一份他寄给母亲的问安信;还有的信从娜娜手里送来,娜娜不得不回答时,就说她是从诺特家的小精灵那里拿到的,而诺特家的小精灵又说她是从几里之外马尔福家的小精灵那里拿到的,马尔福家的小精灵则最后说,那是克劳奇家的闪闪交给他的。
这样传来的信上笔迹飞扬,内容比上一种途径来的信更欢快更有趣,末了还总是附上一点小魔法,有时是自己盛放的牡蛎似的花,有时是署名时缠在名字笔画最后的浮金影子,有一次甚至还配了瓶简单的治疗伤疤的魔药。
“我觉得所有人都十一岁才能去霍格沃茨有点不合理……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配出一年级所有魔药了!莱莉,求你去了霍格沃茨以后别在给我的信里浪费笔墨写你学了什么——我都知道——多写一些学校是怎样的,好吧?”
我在国王十字车站来往的人流里又读了一遍他的信,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穿越以前,邻居家的弟弟每天望着姐姐放学归来给他带辣条那眼巴巴的模样:上学的小孩才有零花钱偷偷买吃的,所以邻居家那小孩每天就盼着上学。
我看了都觉得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
嗯……虽然霍格沃茨不是普通学校吧。
*
“不好意思、让一让——谢谢——”我提着那堆行李箱上了列车,躲开两个小巫师的冲撞,只消看一眼前面堆着的绿纹边袍子,就赶紧眼观鼻鼻观心迅速后撤,在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及那群狐朋狗友看到我之前拉开旁边的包厢。
“这里有空——噢!噢,抱歉……”
我被吓了一跳,包厢里两个吵吵闹闹的男孩回过头——准确地来说,只是瞥过来一点眼神,接着就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地转了回去——而那个蜷在座位上、时不时发出轻微抖动的红头发女孩只是动作顿了一下,往窗边又缩了一点。
列车哐当哐当地前行着,我在包厢门边忍不住想捂脸:为什么随手一拉就是……
身后又有人拉开门,我被他挤到旁边,接着,已经换上校袍的斯内普坐到了莉莉对面。
“我不想跟你说话。”“为什么?”“佩妮恨——恨我——”
……随手一拉就是主线剧情!!!
我不是——我不是很想不自量力地去搅进这潭亲世代大浑水啊!!
已知,超级巫师伏地魔隔几年就会把眼前哭泣的小女孩和吵闹的小男孩干掉,然后才会被预言之子干掉,那个不吵闹的小男孩会痛定思痛终于苦海回头,另一个吵闹的小男孩虽然我很想拉他当队友,但预言又没要求他死,我完全可以找别的机会捞一捞……
而不是跟三个死人产生不必要的联系然后再吃一遍绝对比读书还刻骨铭心的刀!你喜欢的角色死了和你喜欢的朋友死了是两码事!救不了就别靠近对大家都好!
我还在内心抓狂,那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吵了起来;斯内普已经和莉莉站起来了,小天狼星和詹姆模仿着莉莉的语调准备欢送他们——然后我还站在门口,就这么跟这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你也有意见?”詹姆·波特看上去不介意多一个嘲笑对象,“你也是斯莱特林?”
我真不想理他;但我看了一眼旁边气红了脸的莉莉:被这群人赶走可就得跟莉莉同仇敌忾了。然后是熟人相识,然后是无可避免地成为朋友,然后……
“不。”我说,“我要进格兰芬多。”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十一岁的大幼稚鬼詹姆·波特正为自己获得全面胜利带头鼓掌,甚至招呼着给他旁边的座位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我心虚地瞥了莉莉一眼,正准备给她让条路出去,身后的包厢门就又传来被拉开的声音,这次是——
“妹妹,拉巴斯坦说他看到你了;父亲说你最好上车时来找我们。”
罗道夫斯堵住了门,那双总是没有多少神情流露的黑眼睛从上往下盯过来。六年级的斯莱特林壮得跟铁塔似的,尤其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呆板的脸,很让人怀疑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冲上来毫无道理地给你一拳。罗道夫斯有时比拉巴斯坦更难对付。
包厢里一下子沉寂下来,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拉着莉莉往后退了一步。我转过身,脑子里转着一百个怎么处理眼下情景的办法。
“最好?我看是最坏还差不多。”小天狼星突然说话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语气中带着一点轻蔑,“如果是我,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会识趣地别来碰一鼻子灰,莱斯特兰奇。”
詹姆看上去也反应了过来。“天哪!”他夸张地说,带着身边好几个原本簇在他旁边的男孩一起笑起来,“斯莱特林已经烂到要到列车上抢人才能招到学生了!”
斯内普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莉莉已经重新挺直腰,气冲冲地对罗道夫斯说了句“让开!”就拉着斯内普冲出了包厢,红头发消失在走廊远处;我还没说话,就感觉后面有个人拉了一把我的衣角,接着一骨碌坐到了那群吵吵闹闹的男孩空出来的中间位置。
罗道夫斯阴沉地打量了这个包厢一圈,被詹姆毫不留情地看回去;接着,一阵零食车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他终于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快步离开了。
“有人要零食吗?”售货员微笑的脸探进来。詹姆迅速举手,然后我们包厢剩下的空地就全被比比多味豆、坩埚蛋糕和巧克力蛙堆满了。男孩们迅速开始瓜分这片土豪天降零食山,詹姆看到我还在发愣的表情,随手抓了两个巧克力蛙扔过来。
“请你吃!”他眨眨眼,又冲我身后丢了支甘草棒,“你也一样!”
小天狼星伸手接住那支甘草棒;我这才注意到我坐在他刚刚空出的位置上。他忙着拆开甘草糖包装,注意到我的眼神,咧嘴笑了笑。
“拉了你一把,别在意。”他说,“我全家也都是斯莱特林的,但说不定我们能打破传统。”
他甚至跟我握了握手;然后詹姆莫名其妙也加入进来;我很难说我们仨是怎么每个人都握上手的,不,我们没有在包厢开始手牵手跳舞……不过,每个人脸上倒都是笑着的。直到我下车,走上前往黑湖的路,看到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出现在眼前,而小天狼星和詹姆都坐在我旁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我也不要跟詹姆·波特成为好哥们啊!!!
因为觉得他是个幼稚鬼而太放下戒心了啊!!!
“没关系,雷思丽!”注意到我僵硬的表情,詹姆·波特大咧咧地拍拍我的肩膀,“要是你哥哥再来找茬,我们带着你跑!”
“格兰芬多应该打一架吧?”小天狼星微笑着说,但完全没有泼冷水的意思。
“等我们学了魔咒再去打。”詹姆机灵地说,“证明我们的头脑也很发达。”
……
谢谢啊。我抽了抽嘴角。
*
走上礼堂后我特意落后两步,詹姆和小天狼星很快就被小巫师的人潮挤到前面去了;我这才勉强松了口气,跟着麦格教授走进礼堂。分院帽已经被放在四角凳上了,四个学院的学生分别坐在长桌上,每当麦格教授念一个名字、而分院帽接着给出它的答案时,所属学院的学生就鼓掌欢呼。
“西里斯·布莱克!”
分院帽几乎是刚碰到他的头发就尖叫:
“格兰芬多!”
小天狼星被麦格教授拿开帽子时还在高脚凳上坐了几秒,好像一瞬间还有些不可置信,典雅的黑发散在明亮的眼睛旁边,但很快他就跳了下来;他没有立马跑下台,而是在上面来回转头看一圈,对下面的詹姆挥挥手,又在找到我时欢快地比了个手势,看上去像只马上要蹦出礼堂的摇尾巴大狗。
你很难拒绝被他身上那种快乐劲感染。我对他挥挥手,笑了一下。
莉莉很快也去了格兰芬多,一个叫米莱尔.哈代的男孩成了赫奇帕奇第一个新生,还有个戴眼镜的小女孩在上面坐了好一会,被分院帽最后急匆匆叫出“拉文克劳”时还依依不舍地摸了一下它脏兮兮的帽檐。最后,麦格教授看了一眼名单,念道:“雷思丽·莱斯特兰奇!”
我提起袍子跑上去,跑上去的过程中赶紧在心里默念:不要格兰芬多,不要斯莱特林,不要格兰芬多,不要斯莱特林……然后帽子扣到了我头上,我敢肯定这番话传达给它了,因为帽子动了动,然后说:“你确定?”
“是啊。”我恳切地说,“我没有勇气也没有野心的……不对,您不是打算把我分到这两个之中的一个吧?”
那个细微苍老的声音说:“对啊,我看你很适合斯莱特林。”
“别啊!”我觉得我需要在脑子里跟它掰扯掰扯,“您肯定误会了,我没有野心,心眼也不坏,阴险狡诈这几个字哪个都跟我不沾边……”
“谁说斯莱特林就是心眼坏了?”分院帽好像很不高兴似的,“但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就去拉文克劳吧!”
分院帽大声向礼堂喊出这个名字;我取下帽子,犹豫着,还是往格兰芬多长桌投去一眼。狮子的长桌边小天狼星似乎叹了口气,还是对我扬起嘴角,遥遥指向斯莱特林长桌,比了个叉,点点头。
詹姆在我经过新生、往拉文克劳长桌走时拉拉我的衣角,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点点头,不等他说什么就先走了。
拉文克劳长桌铺着蓝黑相间的桌布,上面垂下的帷幔绣着老鹰的纹样。我挑了个不会面对斯莱特林的空位坐下。
一个有着栗色卷发的男生礼貌地跟我握了握手,他领口别着枚闪亮的银色级长徽章。
“我是塞西尔·加德纳。”他说,“你是……呃,雷思丽·莱斯特兰奇?是吧?”
我点头。他舒了口气,掏出个本子,翻开后在上面拿羽毛笔写画起来——我瞥过去一眼,字迹密密麻麻的,似乎全是名字和诸如“戴眼镜、长茶色头发”、“宽额头”、“大耳朵”之类的特征描述。我的名字后被记上“浅棕色长发,黑眼睛,跟罗道夫斯(p12)和拉巴斯坦(p21)长得不像,建议靠区别记忆三兄妹”。
……我当你夸我面善好了。
“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他看到我的目光,迟疑一下,笑了笑,“我也很惊讶我被选了作级长……不过,我会记得你的。欢迎来拉文克劳!”
卢平、彼得都去了格兰芬多,西弗勒斯·斯内普被分去了斯莱特林,很快,分院仪式结束了。随着邓布利多的演讲结束,桌上美食出现,迅速被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吃干抹净,最后,级长们带着学生走向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我在上楼的间隙看到莉莉和斯内普招手,赶紧低头跑路。
“什么是‘自由’?”
拉文克劳的鹰头门环发出音乐般悦耳的声音。加德纳平静地低下头思考了一下。
“噢,别奇怪,这是我们拉文克劳休息室进门的法子,要回答一个问题……别紧张!平时一定记得出门前带好东西就行……”他对满眼好奇的新生解释道,然后转向门环,“自由……不被套在不适合自己的环境里?但怎么定义‘适合’还有点模糊——唔,但现在不是跟你辩论的时候——等等,让我做个实验……可别又把我关门外——你现在打开门,我们就能自由进出了,开门即自由。”
“又在投机取巧,塞西尔。”门环说,但还是发出清脆的一声,门开了。加德纳拿出另一本册子在上面又写画了一下。
“‘门环对投机取巧的忍耐度……重复答案的通行率……’这么多年终于转性啦?还是只是不想把新生关在门外?”他低声说着,注意到有个新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放下笔催促道,“进呀。”
新生们你看我我看你,还是在加德纳的催促下鱼贯而入;那个在分院仪式上磨蹭的小女孩经过门环时踮起脚打量它,以至于好几个跟在她身后的学生发出不满的声音,她这才恍然醒神一样,脸红着跑进了休息室。
聪明的小朋友有的是悄悄绕过家长的办法(。
以及小巴蒂is在试图开屏:我虽然没上学但我会啊……你别忘了我.jpg
雷思丽进了拉文克劳w作者欢呼一声开始随心所欲地写神经病同学们(?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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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霍格沃茨特快与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