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马尔福少爷呢?”
伊芙看着罗丝从床边拿了包明显就是个追求者送的巧克力开始吃——还分了她几块——扫了房间一圈没见到本该一直在这的人,没忍住问了句。
“还没到,我让他先去办出院手续呢。”罗丝“啧”了一声,“太麻烦了,我早就恢复了……让他去跟主治医生理论,我嫌麻烦。”
“他不介意你这样……”伊芙指了指礼物和鲜花,“平时也是这样的吗?”
那家伙烂桃花平时比她多多了,罗丝腹诽着回答:“真没那么夸张——上午来过的那个前几天还一直有请我共进晚餐的意思,但其他还有好多我都没说过几次话……”
她觉得收礼物这种事很新奇,首先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或者人格魅力大到那么招人喜欢,然后是平时少见这种“有格调”的事情。
伊芙说“羡慕她和斯科皮”,可能在大部分人眼里她已经是天上地下独一个的幸运了,但事实上斯科皮在她面前表现暴露出来的本性完全不是别人眼里完美的那个样子,他是真实而平凡的。比如完全记不住各种纪念日包括罗丝的生日——好在她并不是注重这些的人——比如从来没有诸如礼物的小惊喜,应该温情的时候像块硬邦邦的木头,比如不会安慰不会关心消息都懒得回,一看仿佛只喜欢自顾自地过日子,比如有时候说话非常的不客气……
但罗丝自己也小毛病一大堆,她又自认不是又矫情又玻璃心的“娇花”,犯不着处处捧着护着,于是很满意眼下的一切。
伊芙接了个电话,拎着包准备离开了。
“加油哦,你也可以的。”罗丝挥着巧克力笑眯眯地跟她告别。
又无聊的等了许久,她听见门外有人喊了她一声,掀了被子就从床上站起来出去一探头——
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乔,模样变了好多,气场上都成熟了不少,头发和她惯常看到的长辈们一样梳得平平整整,套了件深色的袍子,脸上那个微笑的弧度倒是比从前小了一点。罗丝知道他志向不小,对比她和身边那几个打打闹闹到现在还稚气未脱似的要稳重太多,但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差点没认出来。
乔也没一下子就认出她来。她还留着当初那个明快的少女影子,除却眉眼和身形的变化,倒仍是……上一次见面的样子。
但在罗丝缓过神来准备调整一个完美微笑打招呼的时候,她忽然看到那边转了个弯出现在走廊那头的斯科皮了,他就在十几米开外,很快察觉到什么一样看过来,目光跳过了门口只探了半个脑袋的罗丝,直直地和乔对上了。
他细微地一皱眉,似乎疑惑了片刻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然后终于发现了门口的罗丝。他和乔简单点头招呼了一下就站到了罗丝身后,一声不响地看着。
“真巧啊,罗丝。”乔先开口了,“我送——维娜来的,刚刚听说你受伤住院了。”
“啊……是吗?”罗丝说,“谢谢啦,我早就没事了。”
她刚想着这样的情节下一句大概是问候近况了,就等着听到一句:“你现在怎么样?”
乔笑了笑说:“那就好,我只是确认一下是你。”
他还似乎想要说什么,刚刚张口那边就传来了维娜的声音,墨镜帽子几件套齐全的大明星露了个远远的身影。罗丝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有人喊你呢,快去吧——再见?”
“嗯,下次再见。”
她关了门,回头抬手在斯科皮眼前晃了晃:“回神回神,人都走了——你想什么呢?”
“想你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
“应该是‘对不起’,”罗丝生怕他疑神疑鬼,把他的手掰过来十指相扣,“那时候什么都没说明白我就直接逃了。”
当时可能谁也想不到,对角巷她那一转身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一个安静而热烈的黄昏,埋葬了她少女时代所有真真假假的欢喜和眼泪,再见时都快互不相认了。
“你打电话也是因为……?”他忽然握紧了她的手。
“一半一半吧,”罗丝说,“那天,刚好项链丢了,心里不好受,想起下火车时候和你见的一年里的最后一面,阿尔他们都找不到人,就……突然有点想你了。”
她想就算是个对她只开了嘲讽技能的人,好歹十几年的交情,再说她记忆里的斯科皮还真不是特别差劲的人。
“我那个时候特别感动,刚好被抛弃的时候有人对我那样真的是……”罗丝抬眼,“对了,你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啊,斯科?”
“我只记得说到一半你就哭了,”斯科皮说,“哎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挺心疼的。”
罗丝一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实话说,我还有一点气愤,特别知道具体事情之后,我想他怎么会这样对你。”斯科皮继续说,“所以我说回国接手也不全是开玩笑吧——我想这样的傻姑娘,实在不行我护着她,也至少保证永远不让她那样伤心。”
小多恩·卢平两周岁了,他爸爸泰迪匆忙
从阿尔巴尼亚赶回来给他在陋居办生日派对,当天本来都打算看书备考的罗丝和雨果没忍住就陪他玩了一下午。
“你以前不喜欢小孩的。”雨果肯定地说。
“有吗?”罗丝压根记不得自己两年前说过什么话了,“人……总是会变的吧……”
软乎乎的小男孩把她看得快母爱泛滥了,心情正是最好的时候——直到多恩一脚踏上了她的书。
她想小孩还是挺麻烦的。
雨果把多恩抱过去,上下打量了罗丝一圈:“是变了很多,就……温和了很多。”
他小时候也有调皮的时候,每每闹事就被姐姐揪起来敲打一顿附赠告家长,以至后来很多年看到罗丝都怕得不行,学生时代一直是个乖宝宝。印象里罗丝有点闹腾,有点骄傲也有点脆弱,偏偏面上逞强得要命,全然不是现在这个大部分时间温和着一张脸的样子。
她把垂下来的长发别到脑后,棕红色发丝衬着一张素面朝天仍显得明丽的脸,已然走出了少女青涩稚气的壳子,也难怪近日追求者数量逐日上升。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以什么样的轨迹长成一个越来越动人,越来越优秀的模样。
雨果把多恩带去花园散步之后罗丝无聊地翻开了手机,戳开了和斯科皮的聊天框,记录还停在“我周六回来”上,她突然兴起发了张小多恩的照片过去。
那边回得很快:“这是?”
“一个被露西亚洗脑的你的小粉丝。”
她想了想继续打字:“……说想见你。”
“知道了。”
意思是“忙完就来”。
斯科皮虽然爱瘫着张脸,但由于对小女孩儿又温柔又耐心,还不会像哥哥和舅舅们一样动辄欺负人,在陋居莫名其妙的就人气很高,来这边已经熟门熟路了。然而近来好久没在有“世仇”的大人们面前晃……
某天阿不思把他喊了到陋居草坪上组队魁地奇,罗丝出于对“野蛮运动”的阴影就坐在秋千上晃荡,晃着晃着鞋也晃掉了。她见斯科皮从扫帚上下来就喊他把自己抱下去找鞋,姿态特别的娇纵特别的大小姐。
斯科皮当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罗恩已经出现在门口了,被罗丝催了几下后笑了一下,很自然地把“大小姐”从秋千上抱了起来。
罗丝后来又懊恼又尴尬,主要是因为她成年后在父母面前表现了几年的独立省事形象完全崩塌了……其次才是罗恩因为发现了他们的关系有一点生气。然而这个好办,赫敏隔三差五地在魔法部碰见斯科皮,不可能一点端倪也发现不了,她也完全不会阻拦女儿自由恋爱。所以这事就在罗丝被迫回想了几次十年前车站上那句“如果你嫁给了一个纯血统,爷爷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之后风平浪静地解决了。
她甚至觉得这句话仿佛就是个flag,试想当初如果没这句话她也不可能一开学就对小少爷意见很大然后莫名其妙撞在一起吧……
晚上回去的路上罗丝一直在和这天因故缺席的莉莉打电话。小姑娘在读麻瓜大学,有个活动腾不开身到这个点才空下来,正趴在寝室的床上向罗丝咨询“感情问题”。
大多数为失败经验的罗丝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答一句支吾一句,好容易挂了电话发现一路在塞车的街道上慢悠悠的竟然也快到了。斯科皮一直安静开车,没有一点对糟糕交通懊恼的神色,偏头给了罗丝一个征询的神色。
“她问拐回家一个麻瓜男孩会不会被她爸爸打。”罗丝面不改色地说。
“你是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啊,”罗丝摊手,“我让她勇敢一点。”
“是你的作风了,”斯科皮笑道,“横冲直撞的……”
罗丝甩个眼神去让他闭嘴,刚好车在红灯前停下,借着窗外隐约的光线她看到斯科皮松开的领口下有什么东西,看了眼路况就上手去再解了颗扣子。
他之前憋得慌就已经把领带扯了,这一下一共开着三颗扣子,一把握住罗丝的手:“你别在这——”
罗丝把手抽回来,她已经看清了,斯科皮右侧锁骨以下是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纹身,一朵玫瑰。想到大概是和自己有关,罗丝还是愣住了,像是那朵花在她心里点起了一簇火苗一样,把情绪压下去酝酿一个平静的口吻,还有些不确定般地问:“……是玫瑰吗?”
“嗯,我最喜欢的花。”斯科皮重新把扣子扣上了,“也是你。”路边影影绰绰的各色光从他脸上忽闪而过,微弱而朦胧,衬得他眼底像有一片温柔的深深湖水,偶尔泛起点波纹。
罗丝那时候在想要是把他给放出去,就这个样子,哪怕还是那张日常寡欲脸,还是个让人前赴后继的祸害。停车之后斯科皮向她要个晚安吻,她摸到大概是那朵小玫瑰的位置,很轻很珍重地亲吻了一下,绽开一个笑容:“这样看起来好像我把你给锁住了啊。”
“也可以这么理解。”斯科皮说,“私人专属。”
她楼梯走到一半还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他在路灯下面抬手,作了一个“晚安”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