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德赫]箱庭晚宴·Boxing Pa 第11章 第十一章：勿忘我

“扎比尼夫人，听说您准备举办茶会周，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我想嘴总是比猫头鹰的翅膀扇得更快一些。是的，高尔夫人。”

另一边，“克劳奇现在风头正盛，有博恩斯做他的副手，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屈服。”

“纯血的叛徒，”

“很快就不用再关心他的去留了，诺特。”

“哦，我愿意听听你有什么特殊的办法，马尔福。”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也可以是社交界的舞台。德拉科百无聊赖地站在母亲身边，对高尔正在喋喋不休地讲述他在老宅的趣事毫无兴趣。凡事通过高尔的嘴，再有意思的事情也会变得像祖母的茶壶保暖套一样重复乏味。

德拉科的目光越过大人们的袍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好奇地寻找那些即将和自己成为同级的小巫师。

“亲爱的，不必急躁，我相信你会很快学会这些魔咒。”

“爸爸也对你很有信心，谁能想到你的一个咒语就修好了诊所的全景片机。”

“当然，妈妈爸爸，我也很有信心，”小女巫丝毫不懂谦逊地回答，“我只是迫不及待想把书看完。”

他轻嗤，微微偏头去看谁在说话。迎面而来一个三口之家，中间的棕色卷发女孩穿着没系上领带的校服，一手拖着和她一般高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一本被重新手工装订过的《标准魔咒：初级》，而她父母衣着却有些古怪——是麻瓜，他看得出来。

那么就说明，她是泥巴种了。

这个词在他脑海里浮现时，三人已经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们被彻彻底底的无视了，不像其他的家庭，会自发地给他们让出空间，或者避开他们行走，泥巴种一家无视了他们。

大人们一时诡异地静了下来，德拉科可以看出来，他们正在用眼角打量走过的一家三口，并得出和他一样的结论——无礼、粗鲁的麻瓜。

妈妈更紧地拉住了他的手，迫使他往里面走了一步，好像碰到他们所在的空气会让他也变脏。

他的视线也被迫回到高尔缺了门牙的大嘴上，德拉科厌烦地卷起唇，又迅速移开，很快，游离的目光捕捉到了那丛巨量的卷发。

一家三口走到了不远的一块空地，正在互相告别，那个女巫正和父母交换亲吻和拥抱，和周围其他黏黏腻腻的不体面的家庭一样。然后，女巫拖着行李走上了窄道，就在他以为人要消失在火车门口时，仿佛被他的魔力所召唤，她忽地抬眼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蜜色的眼睛穿过人群——

德拉科生硬地猛转过头。

不知道什么驱使他将背挺得更直，他确信自己的校服三件套没有半缕褶皱，头发也一丝不苟，一切都完美无缺——

他为什么要躲？

德拉科绷着下巴，又转了回去，透亮如丝绸的眼睛瞬间对上了他的目光，刚刚洋溢在她脸上的灿烂笑容收敛。

与其说是在看他，不如说是是在审视他，带着好奇，疑惑还有……警惕。她棕色的大眼睛里，没有怯懦，浓烈而直白，仿佛穿破了他的皮肉，让他感到一种不舒服的刺痛。

他注意到了，她不高贵，也不美丽，但她也不像大人们描述的那样，她的指甲缝里面没有污泥，脸上没有煤灰，衣冠整齐，她看上去既不愚蠢，也不懵懂，卷发在滚滚烟雾中舒展而张扬，就像她的目光一样充满令人不适的不驯。

她是他所有不厌恶的东西的反面……

阴云有片刻允许太阳在伦敦降临，从玻璃天顶倾斜而下的光芒，如此烂漫，让她蓬松的发丝也沾染上了金色的光泽。

你看，又是他最为厌恶的颜色。

他讨厌她，应该讨厌她，德拉科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只第一次起飞的雏鸟，疯狂地扇动着他的翅膀，要彻底飞离他的巢穴。

而她，好像轻松地就得出了什么定性的结论。长发一甩，不再继续停留。

胸口的鸟雀畏惧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

她根本不认识他，就粗暴地下了结论？

德拉科恼怒地咬紧了后牙。

—

“赫敏，该醒了。”

脑海里响起的沉静声音将她从那个怒视她的小男巫身上抽离。

于她而言是一个被遗忘的再普通不过的人生镜头。

赫敏抚上胸口，现在那里竟然空落落的，心脏真的变成小鸟飞走了吗？赫敏慌张地伸手想去抓住什么，紧接着虚空中一簇毛茸茸的东西被她攥住了……

赫敏睁开眼，对上邓布利多教授笑眯眯的蓝眼睛，以及她手里拉着的是校长垂落的银白色胡须！

“早上好，赫敏。”邓布利多说。

赫敏惊叫——但却发不出声音。

茫然四顾，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沙龙厅，被平放到了一张餐桌上，附近的餐桌上也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小巫师。

梅林，她以后肯定会做这种无限循环的噩梦。

“贝拉……特里克斯……！” 她无声地喊。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着急，亲爱的孩子，你看。” 邓布利多指向悬在天花板上的一团东西。

赫敏眯起眼睛仔细看去，才发现那竟是一座水牢。贝拉特里克斯透过水柱，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身后，阿莱克托·卡罗和两只触须巨大的黑色章鱼紧紧蜷缩在角落，畏惧地让出大部分空间，不敢靠近。

邓布利多继续说，“你的嗓子没有问题，但是为了恢复好，答应我不要尖叫，也不要多说——”

“赫敏，醒了吗？”

“醒了，醒了！”

“梅林！赫敏！你真的醒来了！”

一个个脑袋从邓布利多的身后冒了出来——纳威、卢娜、罗恩、哈利和一对飘在他身后半透明的幽灵——红发女巫和波特先生，站在最边缘还有一位黑色短发的女巫，潘西·帕金森？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这些面孔上扫了两遍……为什么唯独少了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巫？

赫敏不知道这份莫名的情谊从哪里来……乍然见到她那么想念的朋友们，她的第一反应是关心马尔福去哪了？

她只是需要知道他是否没事，并不是其他什么。她确信。

“赫敏，你没事吗？” 纳威担忧地看着她。

“她说她没事，纳威，”卢娜透过没有镜片的红色方框眼镜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黑发的女巫挑眉。

“哦，”卢娜耸耸肩，“我就是知道。”

“是瞎说的吧。”

“你不要找茬，帕金森。”罗恩站了出来。

帕金森哼了一声，又自以为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昂着脑袋走了。

“莫名其妙。”罗恩说。

“好了，好了，”哈利打圆场，赫敏惊奇地发现他平时乱丛丛的头发竟然像被猫妈妈舔过一样，乖顺整齐。

浮在他头上、红发绿眼的女巫冲她弯了弯眼睛。

因为赫敏不被允许开口，小狮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把他们那边收到赫敏的消息之后发生的故事一股脑倒给了她。

“梅林，纳威一拿到你留下的记事本就去找麦格教授了！” 罗恩告状。

“别这样，纳威也是想帮忙，” 哈利公正地说，“如果没有麦格教授的苏格兰地图我们自己根本找不到沉船的地点。”

卢娜咯咯笑了两声，“夜骐也看不懂地图，你知道它们是出行的好伙伴，它们听巫师的话，而不理会回声虫的指挥。”

“不，” 罗恩很坚决，“如果他不去找麦格，帕金森就不会跟过来。”

纳威低声反驳，“可是，麦格教授带我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斯内普教授和帕金森已经在那里了。”

“嗤，谁？？？谁是教授——”

“那也是我们先——”

“注意，小巫师们，我们该出发回霍格沃茨了，” 詹姆和罗恩同时被打断了，感谢邓布利多拯救了她嗡嗡直响的脑袋，“醒着的小巫师坐夜骐回去，我和教授们会负责带睡着的回去。”

—

船停，风雨也歇了。

船桅上的三色信号灯穿透晨雾，给他们指明来路。

一只率先飞来的夜骐察觉到赫敏的注视，分明的白色眼洞转向她，凸出的肋骨往前伸出，它踢了踢前蹄，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还没有来得及介绍，我是莉莉·波特。” 红发碧眼的女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

赫敏收回自己注视的目光，慢慢地说：“赫敏·格兰杰。谢谢你救了我们。”

“哦，应该是我谢谢你，勇敢的小女巫，你也就救了我们。” 莉莉绿色的眼睛闪了闪，“如果贝拉特里克斯的魔咒没有误打误撞攻击了帷幕，我们不会有逃出来的机会。”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赫敏说。

“请。”

“你们是什么时候被邀请的？”

“我猜你是想问，如果这一切发生在校期间，我们又顺利地被幽灵船送回了霍格沃茨，为什么没有引起恐慌，” 红发女巫温柔地将赫敏的一缕发丝梳到耳后，“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记得，那时候我和詹姆刚成为了正式傲罗，泰德的妻子，安多米达突然找到了我们，她不相信泰德是意外死亡，希望我们重新调查这件事。”

“我翻阅卷宗，发现确实如安多米达所说，泰德死亡的疑点很多，更匪夷所思的是，泰德不是唯一一个，过去四十年间有十三起一笔带过的关于麻瓜种巫师的死亡或者失踪的记录。越深入调查，我们收到越多的警告，伯恩斯先生去世后，我们也就被停职了。”

“其实，被停职之前我身体已经不好了，治疗师诊断出我的魔力水平低于正常，他们判定是因为哈利出生造成的一时虚弱，我却有一种魔力在被人抽取走的感觉……不久后有人对仍在岗位上的隆巴顿夫妇下手了，紧接着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找到了我们，她的魔力异常强大，我和詹姆都不是她的对手……”

年长的女巫顿了顿，露出恍惚的神色，“这才是我记忆里面事情发生的顺序，我忘了在艘船上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忘记了，我想这才是贝拉特里克斯他们全部的计划。”

赫敏张了张嘴，只有一两个气音发了出来，正这时，邓布利多和麦格飘着竖向叠高的小巫师们走了出来，一二三……十六个小巫师仍处于昏迷状态，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惶的痕迹，像睡在霍格沃茨寝室里一样安稳。

所有人都会忘记……

也是，这里又有什么好值得记住的？

过去消除掉小巫师们的记忆是为了掩盖真相，现在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着，她突然听见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嗒嗒在积了水的甲板上尤为明显。

赫敏回过头——马尔福、帕金森和诺特，他们三人并排，面无表情地朝她们走来。

错肩而过，一如在霍格沃茨，他冷漠得像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你看，这段记忆能有什么价值，赫敏收回目光，却对上莉莉弯弯笑着的眼睛。

下意识的，赫敏猛地又转过头去，一瞬，短短的一眨眼，她抓住了马尔福暴风雨夜中的眼睛。

那双睁大的灰色眼睛里慌张的情绪一览无余，很快，他挣扎地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浅色的眼睛因此匆忙而生硬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心口有什么松动了。

理智在拼命地警告她不要拿自己的自尊心做什么荒唐的赌注，但，身体却——赫敏和莉莉道了一声抱歉，向他的背影跑了过去，穿着皮鞋跑了一晚上，每一步都是酸疼的。

她拉住了马尔福的手。

然后面前一排人的下巴邦邦掉到了地上，哦，大概除了西奥多·诺特和卢娜，他们的表情是出奇一致的淡定。

“德拉科！”

“赫敏！”

帕金森和罗恩齐声尖叫。

马尔福没有绷住，笑的弧度爬上了他的嘴角眉梢，她从没有见过他不是讥讽的笑，竟然……又乖又甜？

她干了什么？

赫敏脑袋空白了一瞬，然后脸嘭一声烧了起来。

她忙要抽开自己犯错的手，而另一边，马尔福僵硬的手指突然活了过来，用力拽住了她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挠了挠，痒痒的，像一种无声的勾引。

“那我和谁坐一只夜骐回去？”罗恩呐呐。

“你可以和潘西一起，”诺特朝卢娜伸出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剩下你和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