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陀」莫斯科近郊的夜晚 第43章 满面尘灰

果戈里站定在门前，等着费奥多尔进行下一步动作。他甚至有些期待费奥多尔要用怎样的语气跟自己介绍这里了，不如说——他甚至正在思考着要用怎样的语气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表达自己对于这个地方的惊讶呢！纵使这一切都不过是伪装罢了，但是——为了更好的节目表演效果，这点适当的伪装可是必需品啊。

不过让果戈里失望的是，费奥多尔只是一言不发地打开了房门，而后便邀请果戈里进去。他看见果戈里呆站在那里不动似乎是看见什么东西愣住了的样子，朝着屋内看了一眼，那里只有堆满了灰尘的浅木板色地面，就连桌上和椅子上也铺了一层薄薄的灰，一看就是久未有人居住过了。他愣了下，也为自己光是为了达成最好的效果达到最终目的而选择就这么轻率地带着人过来了而感到了一丝懊恼，不过这些也是无所谓的，反正只要最终目的能够达成，能够更加完美的达成，过程曲折一些他也是完全可以包容的，反正——也不过都是些小小的失误。

问题可并不算很大，总归他是一脸淡然地领着果戈里走进了这栋房子，还故意领着他多绕了两圈走到另一个还算干净一些的房间里坐下。果戈里看着这间房子里所有的熟悉的设施，一时间甚至感觉恍惚回到了曾经，曾经他还在这栋房子里居住，曾经他也能开心地望着那一切痛苦与黑暗，曾经——尽管受过了太多伤害他仍旧是选择再去相信一次，他仍旧是选择认为自己还能拥有绝对真正的自由。尽管这一切的最后还是以失败的结局告终，尽管这一切对于他而言到底只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就像是即将落入地狱的人最终见到的梦幻景象一样。尽管……尽管他也曾怀念过。

但不论如何，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再怀念从前，那只是永远都回不去的虚假故事，那只是一场又一场的自我欺骗游戏罢了，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费奥多尔，都是最不可取的一种结局。他只能孤身一人地走下去，永远以至于永远。

但是——难能可贵的放松时光他也是要让自己能够轻松一点的，他可不能浪费这种可供玩乐的好时光啊，如果能够让面前的这位侦探先生哪怕只是露出一秒钟的惊奇神色，只要让他被惊吓到了一瞬间，自己都能够感到十分满意了，就算是什么也没有做成也无所谓吧。

反正这所有的一切到了最后也都该有个终结，他早已做好准备去迎接那个终结了——所以在那之前，那一点小小遗愿容许自己实现一下，也是无所谓的啊。

反正——这场游戏最后的赢家一定是他，一定要是他，一定会是他。反正——果戈里重新挂上了夸张的笑容看着费奥多尔。反正最终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在他们二人手里终结。

可是一切的终结又是一切的开始啊。不管怎样，现在果戈里就要开始讲述他自己的故事了。

“您知道吗？费奥多尔先生，要向您忏悔的这个人啊……或许他生来便是有原罪的吧，生来便饱受苦难，是当真需要神明救赎的一个人啊。可是他曾经也虔诚祈祷过千千万万次，却是从未有人真正给予他救赎，所以他才会犯下越来越多的罪恶来啊，既然找不到天堂的真实存在——”他的声音一瞬间尖锐了起来，甚至有些颤抖，好似是到了异常激动的时刻，又好似下一秒他便会坚持不住完全崩溃，不过这仅仅只是几秒钟这种短暂的时间间隔，而他又恢复了原先那种半带着调笑的语气，“那么不是说天堂和地狱实际上是相同的存在吗？既然去不了天堂，既然那里容纳不下像我这样的存在，那么或许地狱这种地方更适合我吧？我不断犯下罪恶，不断触摸血腥，可实际上我并不是没有负罪感的，我可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啊——我的精神完全正常，我的感官完全正常，而我也只是一个执着坚持着想要达成最终目标的家伙罢了。”

至于费奥多尔？他只是沉默着，沉默地听着果戈里那时而高亢振奋时而低沉堕落的讲话声，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就好像是那至高无上的神明眼中仅剩下的一丝无情，可是此刻又仿佛充满了怜悯。他到底是在怜悯些什么呢？难道像果戈里这样的人就当真需要自己的救赎了吗？恐怕他最最需要的也不过是惩罚而已吧，只有惩罚他所犯下的罪恶而言才是最好的救赎啊，恐怕就连果戈里都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毕竟他都已经做好决定，要将彻底的死亡当做获取自由的最终方式了啊。既然这样的话，中途——自己再稍稍用一点惩戒措施也算不得过分的吧？

反正果戈里先生恐怕也已经无所谓了吧，反正到了最后自己大概是要同他一起前往那地狱的，既然如此在这之前便由自己送给果戈里先生一份大礼吧。想必——

想必科里亚一定是会很高兴地接受这份礼物的啊。他的眼神似乎有着一瞬间的温柔，但更多的却是无情的怜悯，冰冷的凝视着果戈里。

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样的救赎才是最适合你的吧，只有罪恶所遭至的惩罚才是那至高无上的救赎，其余的一切救赎对于你而言都是毫无用处的空谈罢了。

“至于我的从前——费奥多尔先生，您可曾有兴趣了解么？不过不管您有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些，我都要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您啊，因为我正在向您忏悔啊，而我的罪生来便缠绕我身，我的恶生来便长驻灵魂，那么我必然是要将一切从头说起才能够彻底讲述明白我所要忏悔的那一切的一切吧。”亲爱的费佳，费季卡，费季昂，你能否做好准备来听我所讲述的这一切呢？你能否做好准备给予我我所想要的真正惩罚呢？

只有那样——我才好安心无比地彻底斩去您这道束缚吧，只有那样的顺心我才会更有真正解决掉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