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走回了自己的家。之于家,本应当是温暖又明亮,充满了橙黄色的火焰,有着大红大紫一般的气息,本应当拥有着来自家人们或亲切或担心亦或是冷嘲热讽着的问候,本应当能够让人好好躺下来安安心心地休息一下……这一切都是本应当,对于费奥多尔的家来说,那里不过是空沉沉的灰暗,不过是死鸦鸦的寂静,不过是一大片被鲜血污染了却仍旧极力保持着完好模样的地狱罢了,而费奥多尔对于这里,也只是会在一天结束以后停留,稍作休憩,亦或是整夜整夜的失着眠,仰望着没有云亦没有星月的天空,俯视着地面上的罪恶。
于是他静静地坐下来了,啃咬着自己的指甲,而眼神正飘忽着看向了门口,就好像会有什么人如期而至一样。自然的,怎么可能会是那位小丑先生自投罗网而来呢?任谁都不会这样想吧,而自投罗网过来的,不过是一个一脸惊慌妄想窜逃一心想要逃避开那些恐怖而又凶恶的事实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来寻求帮助的男人罢了。
那是果戈里先前犯下的恶事时,当时的一名目击者,果戈里本应当注意到他,却不知为何是真没有注意到亦或是假装没有注意到而放过了这个人,亦或是主动放过了这个胆怯的家伙,嘲笑着他,静静等待着他上去去提供线索。
费奥多尔静静地盯着前面的那个男人,听着他磕磕绊绊地说着他那心目中自以为恐怖无比并且是难以探究得到的真相,却只是冷笑出声音。
“不好意思先生,您说的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但是那帮金鱼一般的警察们可还不知道。所以先生接下来才要去告诉那些警察们吧?不可以哦,这可是我和他之间的一场斗争,我怎么会甘愿放其他的家伙进来插手,那就会使一切变得麻烦且无趣起来的。”
男子闻言瞳孔收缩了一下,嘴里喃喃着“你……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惶恐着不敢再站起来,只好用着大大的显满了惊恐的眼睛瞪着费奥多尔。因为费奥多尔——慢慢掏出来了一把匕首摆在桌上。
“怎么了先生?虽然我敢相信在我说完刚刚那番话以后,您是一定不会去高告密的吧?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只好使您去面见神了。同时……您在告密这件事情上,可是犯下了大罪呢。”便让我这个自诩为神明的人,这个妄想着求得些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的人,帮助您受得惩罚,协助您去见到真正的神明吧。
费奥多尔起身快步走到了男人的身旁,而后手上拿着的匕首快速地划过了对方的脖颈,鲜血喷洒着溅染到了费奥多尔的白色衬衫上,就好像是费奥多尔受了些什么伤一样而导致衣服上被大片的血色晕染了,与此同时也衬得他的脸颊愈发的雪白,费奥多尔却只是毫不在意地扯了两下黑色的披风。
鲜血喷洒着,在地面上涂抹出一副地狱的模样,就好像在这里沉睡着的地狱苏醒了一样,嘶吼着怒喊着想要将费奥多尔一并拖下地狱,因着费奥多尔才是真正犯下罪恶,该当受得惩罚的那个人,但与此同时,地狱却又惧怕着这位看上去宛若神明一样的存在,于是它最终只是沉寂,沉寂了下去,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静默。
费奥多尔随手将匕首擦拭了两下,清除了上面的痕迹,而后扔在了男人旁边。
反正——确切来说,这里也只不过是费奥多尔近来悄悄对外公布了一部分的住所罢了,准确来说,这里只是个临时住所,所以——必要时是随便他舍弃的,从来不必要去担心痕迹的存在,称不上是家的地方,又哪来的留下来痕迹?费奥多尔低下头看看男人那死不瞑目瞪大了眼睛的表情,饶有兴致地挠了挠下巴。
“不如这就嫁祸给那位果戈里先生吧,反正他都已经杀了两个人不是吗?那么再多杀一个也不要紧吧。”
但是——这样的杀人方式太简洁了,简直不像是那位连环杀手该干出的事情,于是他重新拿起那把匕首,微微轻笑着,比划在他的眼眶周围,刀尖微微戳着眼珠子,就好像下一秒眼珠子就会被戳破,留下里面不知是晶亮还是浑浊的液体出来。他干脆利落地下手,将两个眼球挖了出来,而后又像是嫌弃其脏一样,随手扔在了桌上摆着的盘子里。
然后——还需要做的便是将匕首随便扔在这里,带着眼球逃跑了吧。他不厌其烦地重新擦拭了一遍匕首,而后任由着闪动着银白色光芒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我所需要惩罚的对象,怎么能由得他人来插手呢?”紫色而又漆黑的眼瞳当中看不得光,所拥有着的只是一片黑压压的牢狱,用来准备着去关押些什么的牢狱,但他到底是忍住了,因为他知晓现在可还不是时候,可还不是应该去动手的时候,时机还不到刚好,他怎么可能屹然下手呢?
费奥多尔裹紧了黑色的披风好让人看不见他白色衬衫上的血迹,即使有着血腥味也可以解释为伤口裂开,而后端着装了眼珠子的盘子从后门淡然地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果戈里望了望天空,太阳依然皱缩着,躲在了厚厚的乌云之后,天空暗沉沉地仿佛就要下雨了一样,漆黑的地狱里见不得光,就好像在这片天地当中仅剩下果戈里这一位存在了一样。他只是挂着嚣张的微笑脚尖踢打着向前走去。因为他知道必定会发生些什么,而那些会发生的都是他纵容着使之去发生的,他对这一切都有把握。
费奥多尔呐,我猜你一定是会杀死那个人的吧?一定会的吧?小丑的敌人可不要让小丑失望啊,那个男人一定是会死的,区别只是死在你我手上罢了。但是啊……你一定是不会放任他人插手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