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神明 第5章 第五章 未曾留下

无限城内，被头发遮住面容的女人拨动琴弦，整个无限城瞬间颠倒变幻，那种无序的旋转，任何人看见都会觉得眼花缭乱，可女人静静地坐在原地，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偌大的无限城里一点风都没有，因为大人不喜欢听见风声，所以她的发丝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啊啊~鸣女小姐~你听到了吗？又有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了呢…我前不久吃掉的水柱难道无法让大人开心吗？那可是少有的顶尖水柱呢~不过我不太喜欢吃哦，因为他是个男”

“恭喜您……”

鸣女一声琵琶音落，伴随哀怨婉转的声音响起时童磨已经不在无限城内了，她早已厌倦清醒思考，亦不想和没有情感话却很多的上弦贰有太多交流，她只想抱着她的琵琶。

又一个玻璃器皿被摔在地上，鬼舞辻无惨愤怒的露出尖牙，他目眦尽裂死死盯着眼前一片狼藉，下弦肆死前的画面他看的一清二楚，包括他被切成碎块的感受，鬼舞辻无惨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可他却无法看清杀死下弦肆的是什么人，因为通过那双眼睛也只能看见被雾气笼罩住的脸，但能看见白色绣花的和服，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鬼舞辻无惨掀翻眼前的桌子，男人怒睁着一双鲜红的兽瞳，一个女人，区区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如此轻易击杀他的下弦！

鬼杀队没那么多女人，鬼王的尖牙咬破嘴角，但转瞬愈合，他沉下双眸然后传唤不知在何处的半天狗。

随着鸣女再次鸣弦，颤颤巍巍的老人跪倒在她面前，哆哆嗦嗦的一句不敢说，直到鬼王出现，老人几乎要把头埋到地板深处，可额头上畸形的大包却让他做不到这种事，他怕的牙齿都在打颤，只能在心里不断祈饶，他不知道最近是否做错了什么。

“鬼杀队的女人，看见鬼杀队的女人就杀掉，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

听见大人发话了，半天狗才明白这是任务，原来他不用死……顿时感激涕零向大人保证一定会做好！

天气晴朗，神間稀耀照例巡查她的区域，今日的任务还没传来，她坐在一块巨石上难得休息一下，手上拿着杏寿郎的信，她打算回紫藤花之家再看，但她也能大致猜出信中内容，结合前段时间杏寿郎的请求，神間稀耀毫不怀疑这是杏寿郎送来的辞呈。

这时田口从远处跑来“大人！城内无事发生！可以往东面去了！”

神間稀耀收回信件，她站起身掸掸灰“走吧”

今夜风不小，月亮都看不到，神間稀耀嗅到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她想看来要下场大雨了，他们行走在这漆黑无比的森林中，脚下的声音格外清晰，吱嘎吱嘎磨的人耳根子发麻，田口看一望无际仿佛深渊般的林子深处，不由得发出虚弱的感叹“白天还挺好，怎么晚上就这么渗人……”

女人笑着说“有我在不必怕，你小心火把不要烫到手，多注意黑暗里的声音”

田口痛苦的皱起脸，他最怕黑，域柱大人最后那句话其实大可不必，说的他瘆得慌……

二人结伴而行的概率不高，今日是碰巧他随域柱巡逻，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炎柱大人突然退任，域柱大人自己把炎柱的区域划到自己这里，不然没必要给域柱大人这么厉害的柱增派人手，她是在替炎柱守着世代属于炼狱家族的区域啊……

田口抬头看神間稀耀的侧脸，虽然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域柱大人，实力恐怖的跟怪物一样，但本质还是温柔的要命的人类。

“今夜辛苦你和我巡视，等天亮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吧”

啊！域柱大人请我吃饭！？这怎么好意思！

“多，多谢域柱大人……！”

拜托！那是域柱大人诶！普通队士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和域柱大人坐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吧！

幸好鬼在域柱区域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田口今晚难得轻松，在林子深处一个鬼都没看到，神間稀耀拇指摩挲刀锷，她有些疑惑，这座山是新纳入她范围的，照理来说这么大的山头多少会盘踞着一两只鬼，哪怕是杂鱼，毕竟这些家伙就喜欢窝在深山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又求助无门的樵夫下手，虽然现在这山里安静的只有虫鸣，但神間稀耀始终放心不下，就在她打算用叁之型探查一下整座山时却被左边草丛里的骚动吸引了目光。

紧绷一路神经的田口此刻心提到嗓子眼儿里，生怕出来一只鬼，紧忙举起刀护在身前，但神間稀耀却没那么紧张，她特意往前走了两步，草丛动的更厉害了，田口死死盯着眼前半人高的草丛，呼吸都加重了。

“哈！！！”

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到二人大腿的，明显是孩子的人形生物大张四肢猛的跳出来！

神間稀耀一下子就看到莲藕般白皙可爱的胳膊，是人类孩子，不是鬼，她笑着刚想安慰她胆子不大的小队员，就听见耳边炸响凄厉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猪头妖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猪头？神間稀耀转过头，确实，那孩子小小的身子上顶着一个很大的野猪头，乍一看着实吓人，像山里野猪成精了似的，可是……

“看清楚啊田口，那是个孩子戴着野猪头套，不是妖怪”

“哼哼！居然被你识破了本大王的真身！识相的就把好东西都交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野猪说话了啊啊啊啊啊啊！！！！！”

神間稀耀似乎想起来了，田口很怕猪这种动物，光是对视都会跑走的那种害怕，难怪现在听不进去话了，原来已经失了智了吗…

看他一点都不矜持的丢人现眼，女人不太想管他了，因为现在她有更关心的事。

只见神間稀耀蹲下身表示自己无害，然后举起双手向他证明自己手里没武器。

“好孩子，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姨姨带你回家好不好？”

“……啊……”戴着头套的孩子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没料到为什么这个奇怪的家伙没像其他人一样尖叫，逃跑，反而笑的这么让人心乱乱的蹲下！

“多冷的天啊，好孩子，我身上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来，这衣服你先披上好不好”

神間稀耀脱下天青色的羽织，今日才晾干的羽织还残存着清爽温暖的阳光味道，虽然她的体温不高，但是这件衣服也不会像今晚的风那样冷硬，还是很暖和的。

“……啊？！不要说这种让人呼啊呼啊的话！快交出宝贝然后滚出我的山！”

小小的孩子故意磨粗嗓子喊出来的话失礼又过分，田口回过神来想制止他口无遮拦，却又胆惧那个狰狞的野猪头，于是他只能他一边后退一边伸手指着他“你，你这孩子太不识趣了！”那可是域柱大人的羽织诶！

“宝贝吗？好孩子，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看看我有没有好不好”

域柱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待鬼杀队年纪小的低阶队士相当照顾，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她自然不会计较眼前小儿的大话，相反，她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孩子，看上去就很精神呢。

“我……”

那孩子又呆住了，垂下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的模样到确实有些小孩子的可爱，神間稀耀加大力度继续说“来，披上吧，夜里凉，这衣服很柔软，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女人笑的太温柔太美好了，小孩愣愣的看着她的脸，嘴里哼唧几声便没了声音，戴着头套别人看不见他的脸，但神間稀耀似乎能精准的找到他的眼睛，小孩能感觉到女人丝毫没有攻击性的眼神，比小溪还柔的眼神，好温柔……

小小的孩子不懂隐藏情绪，在女人的轻哄中，乖乖的快速抓过衣服，好！好软和！

他的皮肤很敏/感，因为忍受不了那些路过家伙粗糙的衣服，所以到现在他还穿着有记忆起就穿着的兜裆布，神間稀耀自然是注意到了，本来应该是白色的布料，应该是被山里的树枝刮蹭的缘故因而有了一定岁月痕迹，但这个孩子身上并没有难闻的味道，他是会洗这个布吗？真神奇啊，是会像小动物一样会清理自己吗？

意识到这点，可把神間稀耀心疼坏了，恨不得马上抱抱这个可怜的孩子，但田口死死拽住看上去离失智只差一步的大人！啊啊！怎么会有人一看到孩子就没了脑子啊！大人！！！

小孩最后也没多说一句话，似乎是被哄的有些扭捏，手里紧紧抓住不放的是神間稀耀天青色的羽织，他眼巴巴看着神間稀耀的模样太过小可怜，女人问田口“有吃的吗？这孩子估计是饿了”

啊……他身上确实有，还准备和大人一起休息的时候补充体力用的……怎么就……

他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漂亮的纸包，樱花图案的纸是佐佐木樱和开的店里特有的图案

“这草饼还是日落前紧赶慢赶排队买上的……”

“安心吧！我会赔你的！”

神間稀耀接过那精致的纸包，在孩子灼灼目光下拆开，被捂得温热的草饼散发好闻的清香，深绿色的外皮泛着莹润的光，这是山里的小孩从没吃过的美味，神間稀耀把这包食物放在孩子不远处“没事，放心吃吧，我不会和你抢的”

小孩速度极快，捞起纸包就护在怀里，他没穿鞋，圆润白皙的小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都不大，这让神間稀耀笑的更开心了，她蹲的更低，几乎是坐在地上“你家在哪啊，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孩掀开头套一角往嘴里塞着草饼，并不回答女人的问题，被抢了食物还没得到感谢田口难过的嚷到“域柱大人都那么关心你了！给个回应好不好啊！”

那孩子还是不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田口挫败的蹲下身子呜呜哭“太欺负人了……”

神間稀耀摸摸他的背表示安抚，有些头疼这孩子到底该怎么办，不能把他扔在这不管，毕竟现在没有鬼不代表以后都没有，这孩子太小了，三四岁的样子，自理都不一定利索，何况面对吃人恶鬼，于是她萌生了带他走的想法，这主意一旦萌生就不可遏制。

“我带你回家吧”

那孩子站在那直直的看着她，半晌才慢慢走到她跟前，神間稀耀大喜过望，以为这孩子要和自己走，但那孩子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不由得仔细看，原来是他举起兜裆布长出来的那一块，上面用黑线绣了一个名字

“嘴平伊之助……你叫嘴平伊之助是吗？伊之助？”

男孩点点头，然后出其不意的猛的跑远了。

田口震惊“这孩子！去哪了！？”

神間稀耀神色平淡，并没被吓到，她说：“那孩子应该是在这山里长大的，不然大晚上的怎么还出来打劫”

她转头对田口吩咐道“让隐队员跟着这孩子试试，他不一定愿意马上走，先保护他，一旦有鬼的踪迹马上通知总部”

感受到风中水汽愈发浓厚，女人语气担忧“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田口垂下双眼，那孩子虽然非常无礼，但是年纪确实很小，他也有些担心。

“走吧，有时间再来看看吧”

二人乘着昏沉的夜色离开了这座山，殊不知小小的幼童就躲在不远处的树上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他看见女人有些模糊的侧脸，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嘴角和煦的弧度，剩下的，他记不住了……

然后就是……手里的布……好软的布……

妈妈……

从没有过的词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吓得孩子从树上掉下来，妈妈是什么？妈妈是那个女人吗？可妈妈是什么意思？

伊之助想起死掉的母野猪，妈妈，它是妈妈，还有吗？那个女人是妈妈吗？伊之助就势躺在地上没起身，他把柔软的织物裹在身上，好闻的气味钻进灵敏的鼻子，试图留在孩子的脑海里，好让他不要忘记自己。

伊之助不懂，也累了，他就这么蜷缩小小的身体和厚实的树叶依偎在一起，今晚不会下雨，明早才会，他需要睡一会。

……

柱在没有任务时是需要巡逻一整晚直至天亮的，所以在天际浮现一抹干净的蓝色后神間稀耀笑着请田口走进一家面馆，天亮了，他们也该休息一下了。

“来！客人您的面！”

炸虾覆盖在热腾腾的面上香气扑鼻，田口胃口大开，双手合十中气十足的一声“我开动了！”

等神間稀耀吃下第一口后紧跟着吃，鲜香的虾被厚实酥脆的面衣包裹，入口还带着油锅里的热气，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在嘴里咀嚼着，就已经让胃舒服很多了。

田口很快吃完一碗面，但是肚子没饱，碍于大人在旁边他没好意思直接再要一碗，因为他转头看大人，发现女人只吃了一部分，她吃饭速度不快，温吞的像食欲不振，所以他真的不太好意思。

原先他可是没机会和柱级队士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这次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域柱大人胃口并不好。

而这边神間稀耀喝口汤，善解人意的跟老板说“老板，再来一碗面，多加些虾和肉，记账上”

啊！！！域柱大人真的好赞！！！

无视青年的星星眼，女人笑着把自己碗里的炸虾分给他“多吃点，你还长身体”

被大人照顾已经很受宠若惊的田口这下差点被吓到尖叫！啊！！！大人碗里的虾！我真的！我真的可以吃吗！！！

“大人……”

“嘘，在外叫我前辈就好”

他们二人穿的衣服都是鬼杀队的制服，后背的“滅”字太过显眼，在乡间还好，容易被认成官府的人，城镇里可就难办了，所以大部分队士会额外添一件羽织，但神間稀耀的羽织给了昨晚的孩子，现在她只想低调些，在去紫藤花之家休息前别惹麻烦。

有了女人提醒，青年确实没再多说什么，但是个人都能看出壮实的青年背后全是快要飞上天的粉红泡泡，他欢快的不行，直夸赞老板的手艺。

被夸的飘飘然的老板大笑着给他又添了些面和虾，女人默默看在眼里，结账时特意多给了些钱，老板数完后望着掀帘出去的二人感叹“真是个富有又聪明的小姐啊”

“大…前辈！我们去紫藤花之家吗？”

田口开口就要叫大人，幸好及时刹住，之前他听说大人每次出完任务归家时都要买些当地的好东西才走，所以这才特意询问大人需要买些什么吗。

“嗯，先休息其余的等之后说”

紫藤花之家在正门都会有一块明显的「紫」字木雕门花，或是富贵宅院或是临时歇脚的驿馆，总之，开门就扑鼻而来的紫藤花香味永远代表安全，田口就在闻到这股味道后顿时感觉疲劳迟到的来了，困得恨不得就地和衣而眠，也亏得域柱大人还能和这里的人交代事宜。

“劳烦为我这位队士燃上一盏安神香，他已经三日未睡陪在我身边执行任务了”

“域柱大人言重了，那么请那位大人随我前去沐浴休息”

婆婆性格很好，虽然身材矮小不起眼，但为人和善细心照顾人，很多队士都喜欢来这间紫藤花之家歇脚。

田口向神間稀耀示意过后才跟着婆婆一起走了，神間稀耀则被另一位女孩引到了一间和室。

“请大人稍作休息，热水马上备好”

穿着绣上紫藤花和服的女孩落落大方的向女人深施一礼，神間稀耀笑着点头。

等真正四下无人后神間稀耀才从怀襟内掏出杏寿郎寄给她的信，孩子秀气有力的字迹让女人无比满意，杏寿郎的书写越来越好了。

读下去发现果不其然，男孩一直因为家里父亲无人照料放心不下祖宅，以及迫切的想学习炎之呼吸向她请求回家。

说实话，她怎么会愿意拘着别人的孩子，可槙寿郎的性子极倔强，一蹶不振就是一蹶不振了，她是担心啊，小小的杏寿郎真的能够一边承受坍塌的父亲一边走在杀鬼的路上吗？

即使知道炼狱杏寿郎是生来坚强的孩子，但她的那份偏心也总是认为他无论多大仍是个需要被爱的小孩，可她又无比清晰的知道下一次试炼就在一年后，虽然她一直精尽杏寿郎的体魄，让他不要落下进程，但那孩子是炼狱家祖传的倔，不学习学习自家的呼吸法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看来，他是真的需要回家了，炼狱家的披风，炼狱家的刀锷，炼狱家的炎呼手册，还在那个家里，他该回家了……

“大人……？”

女孩回来就看到鼎鼎大名的域柱大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她却感受到了女人身上那股悲伤的气息，于是担忧的想开口询问。

神間稀耀反应过来马上露出微笑，她眯着眼睛“水烧好了吗？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请大人随我来吧”

“不用了”神間稀耀拒绝了她“这我很熟，我自己去就行，你先休息吧”

说罢就拿起自己的衣物径直走了出去，笑的模样看不出一丝忧伤，女孩想，难道柱都是这样的吗？哪怕前一刻还那么伤心，下一刻就能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