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华】水晶日晷 第1章 新委托

一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失眠。

麻瓜的安眠药逐渐不能奏效，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始重操旧业。水仙根、艾草液、缬草根和瞌睡豆，他稳健的双手向来能让他调配出高效的活地狱汤剂。然而当那一坩埚肮脏的混合物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不得不苦笑着，将魔杖放进了不见天日的行李箱深处。

他的魔力和福尔摩斯一同坠进了地狱里。

John带着最后一点自己的东西离开时，被Mrs. Turner叫住了。

“我知道了那些事，kid，我是说……”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绞着手指，颤颤巍巍地道，“我听说你要搬走了，我想，你或许会需要一位新的室友呢？”

“谢谢您的好意，但不了。”John说。他有点维持不住面上的礼貌，他想大吼，但摇摇欲坠的理智还是让他停了下来。

“难道是因为……”

“不。”John努力让自己不要对着一个老太太失礼，“我和他不是一对。”

“噢，事实上，租我家公寓的那两个小伙子也从来都说他们不是一对，但是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不喜欢承认这一点。”Mrs. Turner絮絮叨叨地说，“我是想着，既然你要搬走，没准会需要另一个室友。我家的那两个孩子就在上星期出了车祸……说真的，在这之前我还以为他们两个结婚了呢，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毕竟他们只租了一间卧室。但后来我们得知他们竟然是对长得没那么相像的兄弟，年长的那位还没送到医院就已经去世了。”

John听得脑子一团乱。他真的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了。他得离开贝克街，他无法留在这边继续呼吸市中心的空气，这不是从221B搬到219B就能解决的事。他接受了Mrs. Turner给他的名片，那上面写着一个长得让人眼睛发酸的人名和一串电话号码，他打定主意不去搭理它。

然而——怎么说呢，天不遂人愿。隔天下午，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Dr. Watson. ”

“Lindbergh，贝克街219B前租户，你的邻居。”有点沙哑的声音隔着电流响起，“方便见个面吗？”

John还没来得及想好拒绝的说辞，对方就继续了话题：“不是记者，不会带任何录音设备。我的前房东希望我见你一面，我不想对一个和善的老太太撒谎。”

“听着，”John说，“我没兴趣跟人合租。”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话筒对面就换了人。他听见Mrs. Turner难过的声音：“亲爱的，请别挂电话，起码来见见面，给自己一个机会走出来……我丈夫去世的时候我同样很难过……”

对老人最后的敬意和耐心让John没有摔了话筒，而当他进入约好的餐厅，他在看见Friedrich Lindbergh的瞬间只想扭头走人——他讨厌这个，他想他知道为什么Mrs. Turner会执意让他来和这个人见面——这位Mr. Lindbergh身材高大，皮肤苍白，眼睛是非常浅淡的灰色，脸庞的轮廓和整体的样貌细节跟他的姓名一样“德国”，除了他的头发。那是头浓密的黑色卷发，被他的主人留得很长，以一个典雅的弧度垂在颊边。

没有某个人卷得那么厉害，但是……

他真的不想再看见黑色卷发了，操他妈的梅林在上，能不能让全伦敦的黑色自然卷都滚出他的视野？

“您好，Mr. Lind……啊……”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Fritz。这名字没准只比什么Benedict Cumberbatch听上去要好一点儿。”

“谢谢，但我觉得你说的那个读起来更好听一些。”John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没那么失礼地开口：“我刚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看新闻的话，Lindbergh先生，我想我们只是被好心的老太太凑到了一起，毕竟你刚失去兄长，我想你也不会同意突然和一个陌生人合租——”

“我同意了，因为其他原因。”Fritz说，“一个我们都心知肚明的原因。”

“拜托不要打哑谜。”John说，“抱歉，我觉得我和一个公学少爷不会有那么多的共同点。”

“我读的不是公学，Sherlock Holmes才是。我想我们的母校具有相同的性质——”

“那他妈绝不可能！听着，我的母校是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Fritz说，“因为我读的是德姆斯特朗。”

“……”John坐下了，虽然他真的很想直接走人。

“Dr. Watson，我找您合租是想要求助。”Fritz说，“您知道伦敦一共才有几个巫师的，而我中了严重的遗忘咒，我需要另一位值得信任的巫师来保证我的情况稳定。”

“所以你是说，你哥哥并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John下意识地问，“车祸可伤害不了巫师。”

“他的名字是Reinald Lindbergh，同样是巫师。和我不同，他在霍格沃茨的赫奇帕奇学院就读——”

“噢他妈的梅林！”

“What？”

“没什么……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的姓耳熟了。我和Reinald Lindbergh打过两年魁地奇。”John抹了一把脸，“谢谢，你让我回想起了我噩梦一般的学生年代里唯一那点好的部分——但为什么之前的两年！我就住在你们隔壁！为什么不和我打个招呼？！”

“我也想知道。”Fritz说，“很抱歉，Dr. Watson，我把这部分忘掉了。”

“你知道我在圣芒戈和傲罗办公室都工作过一段时间……这是求助？”

“是。”Fritz把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推给了John，“如果您接受和我合租，这件东西还请您代我保管。”

John没有去看那个盒子。“这是一个巫师的底线，我不能收。”

“不，那个遗忘咒甚至很精准地让我忘记了魔力的运转方式，我现在和一个麻瓜没有任何区别。”Fritz说，“Dr. Watson，请您代我保管它。”

“……”John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了盒子。那是支黑色的魔杖，略微有点儿弯，看得出被使用了很多年，但被保养得非常好。他沉吟片刻，合上盖子将它接了过来。

“这是委托，对吗？”

“没错。”

“你知道现在的情况。”

“我只知道贝克街221B接受所有需要帮助的人。”Fritz说，“请允许我向您发起委托，Dr. Watson，我要找到我兄长死亡的原因和我自己的记忆。酬劳这方面请别担心，我身上还带着古灵阁的钥匙，只要您能带我去对角巷。”

“这不是巧了么。”John说，“我也进不去对角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