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图］A大调奏鸣曲 第7章 第7章

“说的是。”

阿尔加利亚摸了摸下巴，尽管嘴上还带着笑意的余韵，但总算是把脱轨的话题扯正了：

“接下来，我建议先去找找武器和货物被他们放哪儿了。那手提箱的内容物是估计贵重的药品，要是弄丢了得赔一大笔钱”

“手提箱在哪儿有头绪吗？”安吉丽卡追问。

“出了这里，走廊左转。”阿尔加利亚回忆这兰道尔离开这里时的情形，“我也不知道更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安吉丽卡点点头：“我开门了，做好准备。”

她摁住门把，缓缓下压，锁孔静悄悄地吐掉锁舌，几乎没有惊动其他金属零件。

审讯室的门缓缓开出一条缝，有两个火蜂会成员边说笑边路过长廊，对暗处藏着的两双眼睛毫无知觉。

好机会。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悄然跟上猎物，一人勒晕一个。

安吉丽卡本想弄晕就了事，结果扭头看见自家哥哥，抽走那人腰间别着的铅灰色蜂刺，冲着对方心口，一刺贯穿。

见妹妹看着他愣神，阿尔加利亚笑笑，走过去帮着她扒了那件火蜂会象征性的红黑条纹外套，给那人来了个“透心凉”同款。

安吉丽卡顿了顿，没说什么，火速将两具尸体丢进审讯室上了锁。

这样一来，兄妹俩成功代替了那对巡逻的小帮众，不紧不慢地走上长廊。

“这种伪装撑不了多久。”说这话时，安吉丽卡抿着嘴唇，视线在走廊两侧的房间上晃了一下，“但愿能尽快找到。”

虽然就算找到，也会面临两种情况，一，没人在，仓库上锁；二，有人在，仓库没锁。

说实话，这两种情况都很棘手。

“不用紧张，安吉丽卡。”

阿尔加利亚的态度更为自然，仿佛把受的伤盖住，伤口就不存在了，闲庭信步的态势不像演的：

“转一圈找不到我们就离开。”

或许是命运终于想起来弥补这个委托的开局不利，他们顺利地找到了那个仓库。

仓库的门虚掩着，五个帮派成员身处其中，有坐有站，各自闲散，且身为首领的兰道尔不在。

兄妹二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一道冲进仓库，先发制人。

还没等那几人反应过来，五人中的二人就已经被一击致命，其余三人赶忙进入备战状态，可惜已经晚了。

“快联络……！”

一人叫道，阿尔加利亚轻瞥一眼，立定回身，刀光一闪而过，见血封喉。

另一人掏出通讯器，被安吉丽卡扬起一脚踹飞，踩碎通讯器后一剑补死。

最后一人也被阿尔加利亚解决，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三分钟。

“呼……比想象中容易。”安吉丽卡理了理头发，拿回被收缴的武器。

“确实，如果都是这种水平的话，当时根本就不用避战，还真是失策。”阿尔加利亚悠然地说着，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把手枪，他确认了一下武器状态后递给了安吉丽卡，“这个也拿着。”

安吉丽卡接过收起，随后在杂物中找到他们带来的那个手提箱。

手提箱上的密码锁已经被砸坏，内部铺着两块黑色海绵，每块海绵上都被掏了十个一指长的圆柱状凹槽，显然是为了保护易碎品而做的防撞措施。

关键的内容物不知所踪，而且……

阿尔加利亚伸手摸了摸，黑色海绵的一角又被液体浸湿的触感，在与之相近的那个凹槽中还残留着不到一毫米的玻璃碎屑。

他与安吉丽卡对视一眼：

“装在玻璃管里的液体药品……我们再找找。”

安吉丽卡无言点头，与阿尔加利亚分头寻找。半分钟后，她无意中掀起了一块防尘布，看到了透明橱窗里的东西后，呆愣在原地：

“哥……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当看到那东西是，阿尔加利亚也不由愣了愣。

玻璃橱柜中放着十几支6、7公分的药品，里面灌满了绿色的药液，最重要的是瓶身上印着一个显眼的大写字母“K”。

K公司的治愈安瓿，怪不得会被盯上。

阿尔加利亚：“八成是了。”

“这个柜子上锁了。”安吉丽卡皱起眉头，“这种简单的锁用蛮力也能拽开，但免不了剧烈晃动，一晃估计这几瓶都得摔碎。”

“我来吧。安吉丽卡，剑借我一下。”

阿尔加利亚将剑身插/进柜门的缝隙中，用了个巧劲向下一划，切开了转舌式门锁后方抵住门的铁片。

开门时，依旧有一瓶靠外的安瓿摇晃了几下坠落，还好被等在一旁的安吉丽卡伸手接住。

由于没有更好的搬运工具，两人还是把几瓶安瓿放回了手提箱里，找了几根绳索捆上，弥补因手提箱锁被破坏而缺失的密闭功能，随后迅速从火蜂会据点撤离。

这件事情暴露不快也不慢，沉重的氛围宛如一种气候现象，在真正发生前就会出现预兆。不安如同信息素一般传染开来，街道上逐渐安静，人们纷纷闭门不出。

风雨欲来。

身处这诡异风暴中心的二人还在向着帮派地盘的边界疾驰。

风中夹杂着又轻又杂的脚步声，阿尔加利亚微微压下眉头：“追过来了。”

安吉丽卡：“从哪里？”

阿尔加利亚刚要回答，骤然瞥见旁边阴暗的小巷中红光一闪。他连忙拉住安吉丽卡的胳膊，一个后拽。

刺尖截断了一缕没来得及后撤的银色发丝，安吉丽卡向后趔趄了半步，被自家哥哥扶住肩膀。

埋伏在巷中的人群缓缓走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根状如杀人蜂尾针的刺状武器，原本铅灰色的蜂刺，此时却泛着暗红色的光泽，随着持有者的动作微微流淌。

火蜂会这个帮派，本就是凭借用毒出名的。

看样子，对面不打算留手了。

“注意不要被划伤了。”阿尔加利亚低声叮嘱。

“明白，你也小心点。”安吉丽卡拔出挂在腰间的剑，她从敌人身上分出少许注意力，带着担忧撇了一眼阿尔加利亚，“伤口没问题吗？”

阿尔加利亚的视线在妹妹忧虑的眼眉上停留了半秒，不由自主露出笑意。随即他的视线越过安吉丽卡，紧盯着逐渐逼近的火蜂会成员：

“没事，能动。”

来自火蜂会的包围圈在缓慢缩小，安吉丽卡环视一周，扫到了防御较为薄弱的一处，眼下作为突破口的最佳选择。

她拽了拽阿尔加利亚的衣袖，仰头轻声询问：“10点钟方向？”

闻言，阿尔加利亚不动声色地往那处投去一瞥，给予肯定：“可以。”

安吉丽卡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放低重心，气氛犹如一张绷到极限的弓，而她以身为箭。

下一秒，命运之手松开了弓弦，安吉丽卡的身影一掠而出。

安吉丽卡的右手负伤，承不起重物，所以手提箱被阿尔加利亚拎着，既然如此，那“开道”便是她的职责。

暴增的速度拖拽着笔锋的尾曳，她银白的长发在空中画出一道近乎笔直的雪色线条。

那匆忙抵挡的帮派成员终究是没能拦住这势如破竹的一击，包围圈短暂被撕开一个缺口。

阿尔加利亚提箱跟上，火蜂会已经有人开始补位，挥舞着蜂刺朝他刺来，阿尔加利亚侧身一闪，剑尖向上轻挑，准确无误地挑开对方手腕，蜂刺落地的同时，阿尔加利亚的剑锋一转，剑光朝着对方胸口斜向一闪。那人闷声痛呼，倒地不起。

还没等放松，余光中又见红光乍现，阿尔加利亚转身，下意识提箱格挡，蜂刺碰到金属箱面发出一声脆响。

见阿尔加利亚被敌方缠住，安吉丽卡转身回防。助跑起势，安吉丽卡自阿尔加利亚身后高高跃起，向前空翻，很快越至他身前，倒悬于天。

手中剑刃破风而出，画出一道凌厉且致命的圆弧。面前的三具躯体应声而倒，与之相对，安吉丽卡如同猫科动物般轻盈落地转体。

“快走。”安吉丽卡迎上阿尔加利亚。

二人一路奔走，一路解决前来拦截的火蜂会，一步步接近火蜂会领地的边界。在敌方源源不断的缠斗中，安吉丽卡的那把手枪中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

打斗中，某个火蜂会成员的蜂刺恰好切断了一根二人固定箱子的绳索，手提箱朝一侧开了条小缝。

阿尔加利亚不得不分出些注意力去扶住箱子，就是着一瞬间的疏忽，他的手掌被视线死角袭来的长刺贯穿。

骨间肌刺痛，抓握住手提箱的手指顷刻失去力道，某个火蜂会成员看准时机一撞，手提箱脱手飞出，滑至路中，它摊开金属制的外壳，毫无保留的向众人展示着黑色海绵中包裹着的贵重之物。

听见动静，安吉丽卡立刻回身：“哥？！”

“安吉丽卡，抢箱子！”

阿尔加利亚的声音打断了安吉丽卡奔向他的步伐，安吉丽卡没有时间犹豫，她顿转方向，听从了兄长的指示，扑向他们这趟委托要护送的目标。

甩飞出去的冲击再度震碎了4支安瓿，安吉丽卡急急忙忙将剩余的安瓿瓶归位。

身后又有二人朝她刺来，阿尔加利亚迅速解决掉面前的两人，闪身补位。

纵使这样，时间依然不够。其中一人被阿尔加利亚一剑封喉，却没有发解决一同袭来的另一人，那暗红的蜂刺直刺他的眼眉，千钧一发至极，阿尔加利亚抓住了那根刺。

可惜，他那被贯穿的手掌颤抖着使不上力道，角力中，蜂刺的尖端逐渐逼近他的肩膀，钩破布料，划出一道血线。

安吉丽卡勾起护环，快速拔枪，枪管从阿尔加利亚身侧探出，膛线正对那人眉心，她扣下扳机。

只听得一声枪响，追杀而来的最后一人脑袋上穿出硬币大小的洞，瞪着不甘的眼神倒下。

安吉丽卡松了口气，还枪入套，匆忙收拾起剩余的安瓿瓶。这里已经很接近边界了，再坚持一下就能跑出去了。

没法闭合的手提箱无法携带，安瓿损毁严重，原本20个凹槽此时只能填满13个。

安吉丽卡想了个办法，她打算把箱子里的防撞海绵连同其中的安瓿一起取出来，卷成卷捆上，剩余3支塞进口袋。

说干就干，她抠出防撞海绵的一条边，开始向内卷起，顺口吩咐：“哥，找条稍微长点的绳子给我。”

“安吉丽卡……”

阿尔加利亚应了，却听得安吉丽卡浑身一怔。

他的嗓音被抽走了生机，如同失去水分的秋叶，状若枯槁，一捻就碎。

安吉丽卡蓦然回头，阿尔加利亚依旧保持着背对她半蹲的姿势，他将剑尖朝下刺入地面，靠剑身支撑起身体，只是那握住剑柄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哥哥？”小心翼翼的语气，安吉丽卡有些不知所措。

阿尔加利亚似乎有话想说，却在某次呼吸之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暗红色液体从指缝之间落下，甚至有小部分凝结成粘稠的团块坠地。他的身形随着咳嗽渐走渐低，最后，如同耗尽能量般，与那些失去生机的人一同倒下。

“哥！！”

安吉丽卡匆忙扶起他，发现阿尔加利亚身上烫得吓人，伴随而来的呼吸困难与咳血，鲜明的中毒特征。

她从一小块异样的肌肤处发现端倪，随即拉开阿尔加利亚的衣领，经脉血管通通被毒素染成了紫红色，肌肤上骇人得凸起，鼓动着，如附骨之蛆，顺着动脉大口吞吃着身体机能。

如同纹身般的紫色却已蔓延至脖颈，安吉丽卡努力握紧他的手，却感受到兄长的生命如同砂砾般从指尖流失，眨眼之间，转瞬即逝。

“怎么会……难道是那个时候……”

太过有冲击力的现实让安吉丽卡愣了一秒。

同样的境遇，同样的无能为力，她仿佛又回到了被实验室遗弃的那一天。

与那天不同的是，她已经长大了。

可是就算长大了，又如何呢？不是依旧对现状束手无策吗？

直到这时，安吉丽卡才发现，那些情感，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情感，从未自她心底消解。

她一直，无比恐惧这一切。

……

安吉丽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她急忙开始做补救措施，减缓血液循环速度，纵使心里清楚扩散到这个地步已经补救不回来了。

心中万千念头闪过，安吉丽卡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被她丢在一边的治愈安瓿。

一小支6、7公分，印这K公司字样的玻璃瓶，里面流淌着莹绿色液体，蓄满眼眶的泪珠像是一面透镜，将那微弱的莹绿色光线折射得格外耀眼。

传闻中只要头颅没被破坏就能再生整个身体的K社治愈安瓿，安吉丽卡听说过它能让人拥有超强的再生能力，却不知道它是否能解毒。

但是眼下，也顾不得其他，所有方法她都要试一试。

“坚持住坚持住，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哥哥，我马上就……！”

安吉丽卡嘴中不断念着，她掰断安瓿瓶，让药液流入注射器，接着要拔掉保险环，让K社安瓿自带的注射针头弹出。

她的手又开始抖了，简单的几个动作，却接连失误了三次。

眼泪掉下来了，但是她没空去擦。

阿尔加利亚的气息渐渐微弱，安吉丽卡终于拆掉了治愈安瓿的保险措施，找了一块完好的肌肤，将药水推了进去。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阿尔加利亚没有睁开眼。

安吉丽卡喘息透支着紧张感，那沉重的吐息声此时却不断放轻。

她哽咽着念了一声“哥哥”，缓缓俯下身，将脸埋进阿尔加利亚满是血污的衣襟。

冷不丁的，一双手抱住了她，耳侧传来熟悉的憋笑声。

安吉丽卡猛然抬头，阿尔加利亚正满眼含笑地看着她。

……不，不只是含笑，这人真的笑出了声。

“……”

安吉丽卡垮着脸，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拳：

“神经啊你，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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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火蜂会地盘后，阿尔加利亚拿了一支安瓿，在指尖旋转翻飞。

“你给我打了这个？”

“对，”安吉丽卡梳理了一下杂乱的鬓发，“如传言一样好用。”

阿尔加利亚抬眼打量着安吉丽卡受伤的胳膊：“你怎么不给自己治一下？”

“不用了吧，委托结束后去一趟医院就行，这东西一定贵得要死，我这种程度的伤势犯不着。”安吉丽卡瞥了一眼拿着安瓿瓶当笔转的阿尔加利亚，向他伸出手，“给我吧，放你那儿迟早给摔了。”

“好啊。”

阿尔加利亚笑眯眯地应道，抓住安吉丽卡的手，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拆掉了安瓿瓶的保险，一针刺进了她的手腕。

安吉丽卡浑身一颤，看着绿色液体被推入体内，仿佛看到了几千万眼在燃烧：

“——阿.尔.加.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