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少年]时雨阳炎 第6章 焚石

01.

梅宫脑残粉的小插曲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而且往后两天没看见棪堂哉真斗。

真是难得。

……收回上一句话。

时雨阳炎皱起眉头，他突然发觉最近这个表情做得尤其多，心中闪过一丝关于眉峰皱纹的忧虑，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跑在前面的人身上。

时雨不动声色地发力，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棪堂那里拽……没拽回来。

棪堂哉真斗两天不见已经进化成听不懂人话的傻子了，在课间直接把时雨阳炎从课桌上薅起来，甩下两本练习册，扬言要带时雨“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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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他所谓的‘有意思’是让你和焚石打架？”

水木聪久推推眼镜，酝酿了半天憋出一句，“棪堂有病吧。”

时雨先点点头，然后摇摇头，刚想说什么但不小心咬到了嘴里的伤口，咧咧嘴之后才艰难道：“其实……我后来觉得有点意思。”

“欸？！”

“什、什么……！”

此言一出，就连旁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柊登马都望过来了，他瞳孔在震颤，“时雨，你……”你不会被同化成战狂了吧！

感觉到口腔里弥漫出血味，时雨摸摸脸侧盖上的的纱布，努力挽回形象：“那个，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听我说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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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如同两只彼此撕咬的野兽，焚石矢和时雨阳炎战况胶着。

说来很奇怪，时雨阳炎在没真正面对焚石矢之前，不觉得自己会和这样校园传说中的人物有什么交集，应该也产生不了矛盾或者摩擦。

之前看到焚石矢，相隔很远都能感受到对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觉像什么at力场一样，心之壁具现化了，令人不敢靠近。还有那种空洞的表情，哪怕是让精通微表情的学者过来，可能都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时雨阳炎收敛自己的好奇心，他并不认为自己有机会和焚石矢相处。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了解。

那种为对方设身处地思考所产生的感伤，只是青春期过分活跃的思绪带来的毛病罢了。

可是。

在天台上，时雨看见了那双眼眸。

……野兽般凝视的，紧缩的瞳孔。

他怔住了。

焚石矢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样，生涩，沙哑，但是时雨听出来，他在高兴。

兴奋加热了他的声调，令那句话在颤抖，透露着异样的欣喜。

“……是你啊。”

不可思议的默契降临，相似却本质不同的电波对上。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留意旁边的人，没有在意周围的障碍物。

话音刚落，焚石矢一跃而起，身影闪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喷漆罐子、软饮料包装、作为趁手武器的撬棍球棒、两把并在一起的木凳、拆开一半的便当盒……那些阻碍像是消失了，焚石如同一枚箭矢，搭在拉满的弓上，直冲向时雨面门。

在很短的反应时间内，时雨阳炎避开正面交锋，身体下意识动作，抬手从旁架住焚石的重拳，触碰到的瞬间炸起沉闷的声响，他的手臂因为焚石的怪力而阵痛。

好强。

仅仅是一击。

相撞的地方像是被生生打凹陷下去了，火辣辣地敲起了太鼓。

冲过来的动势加上狠辣的手劲，真是了不得。

对方的头发染了红色系的渐变，略长的发尾随着他的跃击被风吹散开来，艳丽得宛若花火。

时雨再次直视焚石的眼瞳。

一下不成，焚石身躯扭转，一只脚重重踏在地上，以出奇的柔韧度闪电般地出一腿鞭，脚背绷直，扫过来时带起恐怖的风声。

速度好快……！

时雨躲闪不及，屈臂紧贴腰际，被扫得一个踉跄，失去平衡，而后焚石的拳头再次袭来。

在这本该为了保持平衡而身体僵直、吃下焚石结实一拳的瞬间，时雨后撤，令对方扑空，而后轻盈起跳，全身重量带动腰部发力，旋身斜踹向焚石矢的头颅，逼迫他回防而撤回凌厉的攻势。

焚石矢矮身躲过踢击，借势飞速拉近距离，同时双手合拢成重锤，下一瞬甩动手臂直捣时雨腰腹——当然被防下了。

如此攻防交错数个回合，时雨阳炎不敢分心，进入状态之后什么也顾不上，身体自发应对着袭来的危机。

焚石矢的攻击并不得心应手，因而动作衔接处必然会有瞬间的破绽；他也不在乎出手动作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力度突破了人体的保护意识，他的攻击比棪堂还要出乎意料，诡吊又残忍。

如果说□□是最纯粹、最直接的武器，那么焚石矢，就是一枚有去无回的锐利箭矢，他不在乎自己的下场，一旦开弓，他眼中便只剩下一个目标，他有射杀对方的狠绝与凌厉。

论速度还是时雨要快一些，焚石矢的大多数攻击都能防下并反制，可就算是这样，时雨阳炎还是挂了彩。

不过焚石那边也不好看，时雨阳炎一向有恩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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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鼻腔热热的，嘴被犬齿划破了，血液和汗珠砸在地上。

在某一刻停手，全然认真地凝视彼此的空档，时雨发现，焚石那双本应该什么都不去在意的眼睛中，映出自己的身影，有些凌乱，甚至可以说狼狈，却无比生动。

那个人……是我吗？

那个平日里沉闷无趣的，被动接受世界的，我。

与其说自己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眸里是青春活力和热血斗志，不如说是被危险份子激发出来的求生欲。

时雨阳炎别过头，吐出嘴里含血的唾沫。对面焚石的表情有点怪，他分辨不出来对方的情绪。

时雨余光往旁边一瞥，发现在天台椅子上宛如女子高中生蹲姿的棪堂哉真斗，他手腕、手背、手指上都有黑色的刺青纹样，仰起头，露出脖颈上印的无限符号，表情憧憬又狂热。

……

等等，为什么要打架来着。

好像是焚石直接冲过来，自己就自然应战了。

时雨慢慢放下招架的起手式，他站直了身子，目光准确地钉在棪堂脸上：“棪堂，你真讨厌。”

用眼神表达“差不多得了，快点过来劝架”的意思。

和焚石打一场就是棪堂的要求。

焚石矢是时雨遇见的第二强的人，打起来五五开，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缠斗到最后也没有关键性地决定性的一击，而高强度的搏斗，两个人的体力条已经快见底了。

短暂的喘息时间，时雨觉得焚石矢的态度就是见猎心喜，之后麻烦事肯定少不了。报偿仅是两本习题册，怎么看都亏了。

但是，这架打的……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不愉快。

难得遇上真正意义上打得有来有回的对手，时雨阳炎全身都活动开了，久违的刺激与紧张感笼罩躯体，疼痛被稀释，经络和骨血中仿佛有热气在流窜，而心脏的鼓动犹在耳畔，一下一下，是陌生却令人心绪高涨的律动。

搞不好……他其实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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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棪堂似乎懂得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他在旁边观摩就心满意足了，这会儿看两个人都僵持着，今天可以到此为止。

他挂着大大的笑容，凑近焚石矢，突然伸出手臂搂住对方的腰，把人往椅子上拖。

时雨眼睁睁看棪堂的脸被光速砸了一肘子，鼻血哗啦一下流下来，这样还不放手，笑嘻嘻地嘴上好言劝道：“够了够了，已经够了，抱歉，是我不好不该阻拦你……再忍耐一下……”然后附在焚石耳边嘀嘀咕咕和对方说了一大堆话。

但从焚石立刻反身把棪堂打倒在地的行动来看，棪堂的话根本没被听进去。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看得时雨狂起鸡皮疙瘩……棪堂是抖m吗！好恐怖的执念！

不过也许那是棪堂和焚石的独特交流方式。

时雨别开视线，在那两个人纠缠的时候从天台门口迅速溜走。

冷却下来后，感觉浑身都痛……打这场架像是燃烧了生命一样，折寿。

晚上还要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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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校医室现在没有老师在，但放药品的柜子没有锁，打个申请条就能取用。

要说风铃的医务室有什么特色，那应该就是囤积了大量的纱布、消毒用的碘伏和各种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有许多装病想要霸占铁架床的懒鬼。

时雨阳炎慢吞吞走进校医室，按流程在登记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申请时间和药品使用数量，目不斜视打开柜子，拿了相应的喷剂，走到洗手池旁边处理伤口。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

也是，自从时雨答应了棪堂，他好像在风铃高中出名了。

一开始，把时雨视作焚石·棪堂集团的一部分——这种态度让时雨很烦躁，但后来发现多数人只是蠢蠢欲动，而没有真的过来找抽，时雨心态平和多了。

虽然“烽”不是那种一致对外、会给成员撑场子的团结友爱团体，但能被头领的人物认可、亲自招揽，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二三年级的高手已经被焚石他们修理一遍，学长们普遍知晓“烽”的恐怖；一年级这边有梅宫等人暗中周旋，除了个别偏听偏信的脑残粉跳出来自讨苦吃，时雨阳炎还没被为难过。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好吵。

时雨阳炎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小心脱下校服外套，随手挂在窗台边，对光掀开宽松的短袖。

腰腹上有一块块青紫，还有大片大片的红痕，摸上去有点胀痛，短时间消不下去。

被焚石打到地上的时候，后腰被地上的钉子摁了一下……果然在流血。

骨头和韧带没有问题，头不晕、视力正常，牙齿也没有缺少，受伤情况还好。

时雨快速上好药，缠绷带包扎这活他也熟，最后一步是擦掉脸上的血，把手洗干净，给小伤口上碘伏。

隔帘背后的铁架床一阵骚动，动静很大，像是有人匆忙下床跑走一样。

时雨揩掉脸上的水珠，抬头看见了暂时不想看见的人。

棪堂哉真斗懒洋洋地倚在墙边，脸上是一副被捶过之后的凄惨相，但他的好心情不加掩饰地透露出来——他的笑容黏腻得有点恶心了。

“借下洗手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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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时雨挪开位置，一边摸索脸上应该贴纱布的位置，一边静静看着洗脸的棪堂。

他下意识闪避棪堂顺手抖落的水珠，这副生分样子令对方忍不住抱怨：“真绝情啊，明明刚才表现得那么火热……”

时雨：……

他抬手就是一拳：“好好说话。”

棪堂咧嘴，他擦掉眼前的水珠，直起身子道：“不逗你了，刚才我可是看得很感动哦……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真有。

时雨说：“棪堂，你可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类型啊，如果焚石是用强力逼你成他的小弟，你早就不择手段把他毁掉了。”

“……就这？”

“嗯……焚石，确实很强啊。”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打了好久，好累。”

“啧。”

“你啧什么啊！”

棪堂还处在没想明白的阶段，最开始在时雨身上吃焚石代餐，然后发现时雨有点意思，拉过去和焚石比一比，在看两个人打架的时候，比起看见神启（燃烧着火焰一般的斗志·状态）的兴奋与喜悦，他其实有点羡慕和嫉妒，还有独属于天才的不可言说的伤感。

“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为什么那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为什么没有这样注视过我？”大概这样的感觉。

……但这些情绪他没有分辨出来，所以之后很快找上时雨，想要问明白。

在时雨看来就是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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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石矢不喜欢有人挡路（？），时雨一出现，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能和自己等同的存在。时雨被看在焚石眼中，被视为某种“障碍”，一开始攻击是试探，然后时雨也打上头了……就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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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有架打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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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化身成为暴言爆典机的棪堂哉真斗看见樱遥，回想起那两个人打架的遥远的下午……才怪。

很快这个人的戏份就要没有了，这几章多写点。

男人……说话要算数！（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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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