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棪堂哉真斗卷土重来。
时雨阳炎面色不善。
对着近在咫尺的拳头。
棪堂开出了一个时雨无法拒绝的条件。
眼前的家伙撇着唇角,那是一个得意的弯勾,仿佛胜利的方程已经确定。
……毕竟偏差值能过恐怖的80,棪堂确实有傲视全风铃高中学生的资本。
但是,好诡异,怎么想都不对劲。
为什么棪堂突然跟他说……
“可以帮忙补习”。
……棪堂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刚才进教室,棪堂便无视面色各异的人,走过人群自发分出的道路,绕过随意放置的课桌,慢慢悠悠朝时雨座位而来。
并无单刀赴会的孤勇,反而势在必得。
棪堂居高临下地看着脑袋埋在臂弯里补觉的时雨阳炎,手指敲敲桌子,一连串“笃笃笃”把人吵醒。
随后他自作主张霸占了时雨前座的位置,课桌的主人迫于其威名迟迟没有过来认领,因此这次棪堂占据有利地形,完整收录了时雨阳炎大脑没完全开机时的绝赞茫然表情。
……
“你还在犹豫什么?”
棪堂懒洋洋撑着脸,态度平和。
棪堂另一只手支在散布涂鸦的桌面上,指节上的纹身贴纸衬得他手指纤长、皮肤白皙,有种妖异的美感。他用时雨更为熟悉的、厌倦淡漠的目光扫视过教室其他人,隐晦的打量连同窃窃私语一瞬静默。
棪堂哉真斗满意地回转来,继续说:“这就是你要的‘诚意’……已经相当优待了吧。”
时雨阳炎回想这人都说了些什么。
【加入我们】
……这个不行。
【可以保证我们的人不会来骚扰你】
……这个好像可以。
【以及你在烽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帮你补习】
……这个好像真的可以。
“已经够了。但如果这是你的新型诈骗的话,我会和你爆了的。”
时雨慢吞吞说到,他懒得思考背后的弯弯绕绕,认真得有些笨拙,“加入之后要我做什么?”
“只有一件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棪堂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他挑起眉头,神情傲慢又戏谑,是个令人不爽的表情,偏偏这时候他还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时雨嘴角瞬间耷拉下去。
……这个人真讨厌。
·
·
02.
你知道的,棪堂是年级前三,我认识焚石,他强得不可思议,我认为我们三人组队可以产生很好的化学反应,有时候做出决定很难,经过许多秒的思考,我决定到烽里面学习,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加入棪堂的补习班了,至于梅宫一?真的不熟,祝他们早日统一防风铃。
·
·
03.
当天午休时间。
“时雨亲……”
听完当事人完整的讲述,椿野佑掩住嘴,克制住自己的惊呼,努力平复之后才压低声音再次确认:“棪堂他们真的没有威胁你吗,需不需要人家……”
水木在他们旁边誊练习册,虽然从时雨说话开始他的笔就拿在手上没有动过了。
水木聪久一看椿野先开头,干脆放下笔,惯性地扶眼镜,适时开口:“时雨同学肯定应付得来。我更好奇的是棪堂——那个家伙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正常’的话。”
时雨阳炎认同地点点头。
梅宫一在旁边啜饮功能饮料,他若无其事到:“那么阳炎,你是怎么想的呢?”
“棪堂说可以补习我就同意了。”
时雨阳炎答,偷偷瞄了一眼梅宫。
虽然最近和椿野、梅宫等人走得近,但时雨没有站队的意识,无论选择哪方他心里都没有芥蒂,只是……和个性很好的朋友相处久了,难免会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
朋友要和讨厌的人交往,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白发少年表情平和,似乎毫不意外。梅宫一对这种事情并不计较,询问的语气听上去也更像是关心朋友而非责问。
“责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啊,阳炎。”
梅宫失笑,他看着时雨面上因为误说出心声而不好意思的薄红,故意晃晃手里的瓶子,让吸管在喝空的瓶子里撞来撞去。
梅宫一手掌一紧,控制住波棱波棱的声响,在bgm骤停、好像什么重要的话呼之欲出的时候,梅宫突然伸出食指,虚虚点向黑发少年,他的笑容毫无阴霾:“不管阳炎到哪里去,跟我们、还是跟那帮人一起,遵从本心做出的选择都有意义——我相信阳炎,你可是在哪里都能适应自如的家伙!”
时雨阳炎一怔。
桃濑扯了扯兜帽,从旁幽幽出声:“而且梅宫才不是‘因为儿子交到狐朋狗友就急眼’的妈妈型角色。那种操心不必要啊不必要。”
说完,他意有所指看向柊登马。
柊登马:“……?”
柊登马:“喂,这种时候不要看我。”
椿野今天的唇釉很好看,此刻担忧地抿起嘴,显出一种沮丧的可爱。
虽然梅宫从不无的放矢,但那毕竟是从头到脚都刻着“麻烦”“不好惹”的棪堂,或许还要带一个焚石,簇拥他们的“干部”也讲不通道理,一群棘手的疯子。
椿野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所以他担心时雨……时雨阳炎不是坦率的人,容易吃闷亏。
·
·
04.
椿野的关心时雨阳炎照单全收,关心则乱是朋友的特权。
他本人其实对加入“烽”没有想法。
就像他很容易就加入一样,“退出”对他来说也轻而易举。
刚升入高中的年纪就已经显露出“打工皇帝”的潜质,在工作中见识到各种各样的奇葩之后,时雨不会再觉得某些行为狂热的人奇怪。
他只是不适应。
另外,他认为某些人的中二期有点长了。
小镇现有的警察力量可压不住大大小小的暴力团体,但即便闹事,也没有听说过哪里有骇人听闻的命案。
由会打架的人组成不良团体,争端也只用拳头解决,到底能做成什么事……
·
·
05.
反直觉的一件事。
棪堂哉真斗学习很好。
时雨的课外时间被各种各样的零工挤占,没有多余的心力花费在课程上,因此成绩不太理想。
尽管十分努力,名次却还是在中下游浮动。
风铃高中的中下游……
这不是已经快没救了吗!
时雨仿佛从棪堂轻佻的笑容中看出这样的意思。
不过没关系,他的拳头已经握紧了,随时待命。
“哎呀?”
棪堂敏锐觉察到一闪而逝的杀气,他叩叩桌面,用轻慢又挑衅的口吻故意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挺敏锐的嘛。”
“少废话,说好的补习呢。”
时雨不客气地拿起笔,在看到晦涩的题干时动作顿住,一边把摊开的习题册推向桌子对面的人,指尖点了点,说道:“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你消磨时间的工具。”
焚石矢最近不在学校,小道消息称他是被家里人绑走治疗精神疾病了。
时雨阳炎觉得这是谣言,且不说他完全想象不到焚石乖顺配合检查的样子,就看棪堂那个黏人的劲,要是真有事肯定就死缠烂打跟过去了。
但棪堂哉真斗因为焚石消失而感到无聊是真的。
这家伙没有半点自己是讨厌鬼的自觉,用补习的借口拖延时间,下午自习时间非要霸占时雨前座的一块位置,坦然接受周边同学惊异的打量,仿佛昭告天下时雨和他关系很好一样。
时雨阳炎自动过滤了同班同学咋咋呼呼的声音,探究地盯着棪堂的表情,不想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
——他可是挑了这个单元里最难的题出来。
棪堂嘴上回答着“哪有的事,我可是真心的”这类一看就很敷衍的话,不如说他本来就没认真过,只是接过习题册扫了两眼,表情没变,干脆向时雨摊开手掌:“笔。”
时雨不干:“教我,我自己写。”
棪堂眼睛稍微睁大一点:“哦,你还挺有志气。”
棪堂哉真斗还以为“补习”是抄作业的美化说法,他都能代写了,这还不够有诚意吗。
谁知道时雨阳炎比他想象得还要上进,一定要弄懂吗……?
……喂喂,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在时雨把握紧的拳头提上来之前,棪堂很快改口:“行行行,教,可以教。”
他起身,把习题册丢回时雨面前,手一撑轻巧翻身坐上课桌一角。
时雨课桌一震,他连忙稳住不太稳固的老旧课桌,被棪堂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住,还没等他赶人下去,棪堂低沉平稳的声音就响起来。
“我说,你写。”
免费的指导机会,不听白不听。
时雨心下吐槽一句,抓起笔,目光追着棪堂贴着纹身贴纸的手指,随着指尖划过题干,对应的解释也流畅地产生,从条件解析到公式应用,不紧不慢,有理有据。
对于天才来说,深奥的问题似乎也乏味。
棪堂又回到那种兴致缺缺的状态,褪去了不良的外表,他表情沉静,自然显露出对外界的厌倦,一头黑色天然卷都无精打采的。
“……最后联立这三个方程,得出点的x坐标,套入②公式中求得y坐标。”
棪堂看着答题区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时雨这个不知道该说认真还是轴,又或者是担心他不会讲解第二遍,连分析题干的思路和推导公式的步骤全都写了下来。
这种认真的态度好奇怪,好滑稽。
看这场漫长的听写接近尾声,棪堂习惯性地问了句:“懂了吗?”
时雨阳炎停笔,犹犹豫豫觑他一眼,没有说话。
棪堂一看这架势,无形的压力漫上心头。
他叹了口气:“我之前开玩笑的,要不你退出‘烽’吧。”
——他条件开得太草率了。
最后一句是玩笑话()
·
为什么要找上时雨呢。
因为时雨同学特别好拿捏。
这在棪堂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有着说不定能打败焚石的强力,在平日里却温驯平和得像某种食草生物,不会引起“掠食者”的警惕与恼怒,用零花钱和学业这种庸俗东西就能轻易动摇,这些特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也太奇怪了吧。
比起一呼百应团结傻瓜、无趣又棘手、试图改变他们享受的环境的梅宫,还是时雨这种随波逐流的独行侠更合适。
·
·
时雨:那要我做什么
棪堂:你去打焚石矢
时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