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秦时]命运/逐焰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韩非还从没被人这样抱过，双脚离地后下意识想要挣扎，然而下一刻卫庄纵身一跃，带着韩非一道跳下了阳台。

一股猛烈的失重感袭来，韩非的心跳得厉害，气流吹起了他的发，他一时本能地去搂卫庄的脖颈。

卫庄见状，不禁想起了前世他第一次抱起韩非时，恋人可爱的反应，唇角略微带了点笑意：“别怕。”

韩非的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万幸卫庄抱着他的手很稳，否则他只怕早已尖叫出了声，闻言含糊地应了一声。

卫庄脚下朝着凸起的墙沿一踏，跃上了弓兵方才前往的大楼。

顶层的天台不算空荡，错落挂了许多楼下住户的床单被套，韩非此刻被卫庄单手抱着，视野比平时更为开阔，一下看到了重重晾晒的床品之后，天台另一头的韩宇。

为什么他的大哥会在这里？

下一刻韩宇也看到了他，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接，韩非意识到自己还被卫庄抱着，脸上一红，挣了挣，低声说：“放我下来。”

卫庄于是松了手，附在韩非耳畔道：“刚才的弓兵，就在这附近。”

韩非猜想卫庄作为英灵，大约能感应到周围的强力灵场，点了点头，朝韩宇走去：“哥。”

韩宇笑了笑：“你最后还是参加了星宿之战，九弟。”

韩非出生是在夜里的九点整，父母因此总爱喊他“九儿”，日子久了，韩宇便也喊韩非“九弟”。

韩非也笑，心中颇有些尴尬，当时他的大哥就曾邀请他参与星宿之战，却被他以自己资历尚浅又要入读学宫的给拒绝了，谁料转眼……

他还没想好关于这件事，到底怎么开口，眼前黑影一闪，是卫庄突然拔剑，直朝韩宇的天灵盖砍去。

“砰”一声响，一支从远处射来的箭矢打偏了卫庄的剑锋。

韩非有一瞬间的脑袋是懵的，随即大喊：“卫庄！”

情急之下，他已然忘了自家英灵的真名当是作战机密的事。

卫庄对韩非叫出他真名的事没多大表示，闻言解释了一句：“他就是弓兵的御主，应该即刻铲除。”

倘若御主死亡，英灵也就失去了灵力的来源，如果没有在短时间找到新的御主重新签订契约，就会因为灵力衰竭而自动退出星宿之战。

何况韩宇作为韩非的大哥，想必清楚韩非的住处，这么一来，就算卫庄之前在公寓内设置了幻术，对韩宇而言也没有效果。因此，倘若在这里手刃韩宇，自然省去了许多麻烦。

“可他更是我哥。”韩非看着卫庄说。

韩宇道：“看来你的从者不太服从你的号令，九弟。”

韩非张了张嘴，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卫庄看成过他的从属，更别说让卫庄“服从”，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这时，之前不知藏身何处的弓兵现了身，挡在了韩宇的身前。韩宇的本意就是让他的弟弟心神动摇，好为他的作战争取时机，笑着说：

“既然九弟刚才已经公布了从者的真名，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也得开诚布公，这是我的从者，千乘。为表忠诚，已经随我改了韩姓。”

“让英灵改变姓氏，”卫庄嗤了一声，“可真是奇闻轶事。”

韩宇微笑：“像你这样不够忠诚的英灵，当然不会理解。”

卫庄的脸色有些冷下来，韩宇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挑拨他与韩非的关系，手上的剑锋一转，迎面朝挡在韩宇面前的韩千乘斩去。

韩宇几乎是在两位英灵交手的一瞬间，不，或许是听见“流沙之主”卫庄这个名号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他的从者韩千乘比不上对方。

想要加入星宿之战，除了自身的法术资质，更关键的还在于是否手持强大英灵的圣遗物，当初韩宇耗费巨大的投入，找到的古代遗物却总是不尽人意，谁料他的弟弟不显山不露水，上来就拿了这么好的一张王牌。

“千乘，”韩宇通过传音法术对韩千乘道，“从现在起，尽可能降低你的战力。”

韩千乘没想到御主会给他下达这样一条指示，惊讶之余，还是丝毫不疑地照办了，闪避的动作放慢，卫庄的一剑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腔。

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淌下，卫庄猛地抽了剑，韩千乘身形一晃，踉跄地跌倒在了前方。

韩非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战斗，眼看卫庄提起长剑，就要冲着前方的韩宇斩去，韩非的一颗心跳快得几乎让他难以呼吸，颤抖着抬起了带着令咒的右手：

“以韩非之名，施令咒号令：禁止卫庄伤害韩宇。”

语毕，一道光芒自韩非的手背升起，与此同时，一道令咒的痕迹隐去。

令咒既出，卫庄被迫停了剑，握着染血的鲨齿转身看向韩非，没有说话。

一阵烟雾于后方弥漫开来，是韩宇和韩千乘趁着这个当口用法术撤离。

韩非在卫庄转身前就直觉对方正在生气，当然这件事其实也无需直觉，对方阴沉的面色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相比起来，两人初见时卫庄脸上那点不悦，简直像是小打小闹。

韩非自然知道卫庄为什么生气，这件事皆因他起，他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主动走上前：“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卫庄反问。

韩非虽然知道卫庄火气的来源，却也并不觉得自己真的错了，他绝不可能让一个才遇见一个下午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了手刃了他的亲哥，含混道：“我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抱歉。”

卫庄看着韩非，不自觉地蹙眉，在从前的星宿战争中，御主间别说手足，就是父子相残的都不是少数，而现在韩非竟然用令咒命令他不能攻击韩宇，假如韩宇之后强行闯入韩非家中，韩非又没有近身护卫，情况该有多么不利！

倘若是前世的韩非，势必会理解他的想法，卫庄的手指收紧，而后松开，最后只道：“走吧。”

韩非抬起头来：“去哪儿？”

“回你的鸽子笼。”卫庄说。他有必要加固一下韩非公寓的防御法术。

（5.2）

回到公寓，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夕阳斜照进客厅，将家具的影子拉得老长。

卫庄向韩非要了术法专用的特质墨水，在桌上铺开卷轴，开始绘制大型法阵。他作为英灵，虽然可以凭借苍龙七宿的加持不用法阵发动高阶法术，但想要给韩非所在的这处公寓加固防御法术，还得凭借传统方法。

有好一阵子，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室内一时落针可闻。

卫庄执着笔，画得极为专注，他长长的银发垂落下来，在黑色的桌面上散开，像是一地未化的雪。

韩非看着这样一言不发的卫庄，心中莫名一阵不是滋味，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对方的身边，去看桌角几张铺开的草稿。

感受到韩非靠近，卫庄的笔尖顿了一下，没有抬头。

韩非的嘴唇动了动：“刚才的事……”

卫庄打断了韩非的话，重新开始了法阵的绘制：“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说得这般直白，韩非没了法，在原地踟蹰片刻，思来想去，最后小声说：“我错了。”

卫庄终于看了他一眼，顺手将笔搁下：“你可知你刚才下的令咒，对你有多么不利？”

韩非低声道：“这样想胜过他们，就只能和那个名叫‘韩千乘’的弓兵硬对硬。”

“不止。”卫庄冷冷道，“假如韩宇袭击这处公寓，作为初级术士的你将毫无胜算。”

“他是我亲哥。”韩非忍不住辩驳。

“亲哥又如何，”卫庄嗤道，“自古有的是为了星宿之力手足相残的。”

韩非没了言语。卫庄直起身来，皱着眉头又道：“就算韩宇不愿意亲自袭击你，倘若他与其他御主联手——”

“行了。”韩非忽说。

卫庄知道韩非心中并不真觉自己错了，这时候多说无益，暗叹了一句还真是个孩子，又默默重新开始了法阵的绘制。

韩非站在他的身后，忽而抬起了带有咒印的右手：

“以令咒之名宣告：撤销上一条令咒对英灵卫庄的限制。”

语毕，一道强光自他的手背迸发，照亮了整间公寓，卫庄猛地转过身，声音陡然拔高了：“你在干什么！韩非！”

卫庄不明白韩非在想什么，韩非明明知道令咒只有三条，眼下才遇见第一个根本不算劲敌的从者，就以这种草率的方式用去了两条令咒，卫庄的一颗心仿佛被架在炭火上炙烤——

当第三条令咒用去，他将与韩非彻底失去主从契约。

韩非终于抬起头来，直视卫庄的眼睛：“之前关于韩宇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他顿了顿，生硬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令咒一共三条，你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吗？”

他说着，就要再次抬起右手，那上面已然只剩下最后一条令咒。

卫庄一把卡住了韩非的手腕，没让他抬起手来，再开口时，声音竟都有些变了：“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韩非看着眼前比他高大了许多的银发男人，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如果说他之前对于星宿之战还是一知半解，经过了刚才真刀真枪的那一战，韩非已经很清楚那绝非儿戏，需要你为了“愿望”堵上性命，而他，一个堪称生活幸福的学生，确实也不适合加入这样的战斗。

韩非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再用去最后一条，还你自由，你去找一个比我更合格的术士当御主吧。”

卫庄扣着韩非手腕的手紧了，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韩非这才意识到卫庄竟然在微微颤抖，就听卫庄用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对他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的从者——”

他吞咽了一下，没把后头半句话说出口，这算什么？韩非拿他当什么，卫庄的眼睛微微充血，一条想养就养，想扔就扔的家犬吗！

韩非完全没想到卫庄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

扼住他的那只手忽而松了，是卫庄放开了手。

我把你当恋人，当知己，在英灵殿几千年的等待，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你却叫我换一个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