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秦时]命运/逐焰 第4章 第 4 章

（4.1）

星宿之战中，凭借圣遗物召唤出古代英灵的术士被称为“御主”，被召唤出的英灵则称之为“从者”。

期间御主给从者提供灵力，从者替御主赴汤蹈火，两者怎么听都是明确的主从关系。韩非合理怀疑，别家从者也许愿意恭恭敬敬喊术士一声“御主”，而不是像他眼前这位一样上来就叫他的名字。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他的想象，韩非目前并无实证，他只是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了这样——

眼下他和卫庄两人正面对着面，盘腿坐在地毯上，就要引渡真气。

时间退回到几分钟前，卫庄抱着他，说什么刚才发动幻境法术耗费的灵力太多，需要韩非引气入体。当时韩非就发动了治愈法术给卫庄补充真气，可卫庄却坚称韩非灵力不足，远程的治愈法术效果不尽人意。

或许英灵的体质就是格外麻烦，绝不是他的治愈法术不行，韩非这般宽慰自己，按照治愈系法术课堂上老师讲的，身体直接接触产生的治愈效果确实要远高于远程施法，他别无他法，只好像这样同卫庄掌贴着掌对坐引气。

虽然老师课上还讲过，若是一方重伤时引气入体，渡气的双方需得□□，否则大量真元流转受制，轻则气血有滞，重则内脏烧灼。

但按卫庄说的，韩非心想，他这种初级术士，能传输的灵力本也有限，何况眼前的男人实在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韩非便暗自免去了宽衣解带这步。

“事先说明，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做这个，”韩非轻咳了一声，用余光去瞄卫庄的神色，“你也别抱什么期望。”

卫庄笑了一下，一个幻境法阵而已，能消耗多少灵力？他要是真施个幻术就气力不济，那才叫有辱英灵之名。他方才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接着引气的由头，能多与韩非有些接触。

“好。”卫庄说。

韩非眼下还有些拿不准面前这个银发男人，丑话在先道：“假如做完你还不满意，我可就没法了。”

卫庄点头：“我知道。”

卫庄这么说，韩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视线落在卫庄脸上的面具上，这副面具也不知究竟有什么作用，只是为了遮挡相貌么，还是说其实是什么特级法宝？

“还不开始吗？”卫庄问。

“你的面具……”韩非还记得老师课上的内容，也怕戴着面具渡气，要是真一个气血不畅，生出什么好歹来，那可糟了，“不摘下来吗？”

卫庄略眯了一下眼睛：“你想要我摘？”

韩非倒也没有强迫卫庄的意思，或许那面具下面有什么卫庄不愿让人看到的东西，比如胎记，或者伤疤，他要是要求，岂不是揭人痛处？

可他越是迫使自己不去想，想看一看卫庄面具下面容的愿望就愈发强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方便吗？”

卫庄看着面前分外年轻的韩非，心中一阵触动，不禁去想，曾经的韩九公子，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也真如眼前人一般活泼而青涩么。

无论如何，这无疑是一个拉近两人关系的绝佳时机，卫庄的喉结滚了滚：“要我摘下面具，我有条件。”

他话出口时，又少见有些忐忑，他与原来时空下的韩非相识，本是各取所需，是故初遇时的话题就离不开彼此的条件，可千年过去，当年的七国甚至都不复存在，他还坐在这里同韩非谈条件，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毕竟韩非真要他做点什么，都无需令咒，卫庄便自愿代劳。

谁料韩非竟是一刻犹豫也没有，颇为激动地脱口道：“我知道了，莫非是谁看到了你面具后的容貌，谁就是你的妻子？”

据韩非当年通宵看X点网文的经验，管他是武侠仙侠还是玄幻，但凡角色头戴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面纱之下定有绝色容颜，而且还莫名其妙喜欢以身相许。

眼下虽然性别调转了一下，但大逻辑总还是不出错的，按照当代网文经典套路，这面具背后大概还有一段动人心弦的故事，眼下韩非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听他家英灵的八卦。

卫庄的眼角抽了一下，苍龙七宿虽然赋予了他这个时代的基础知识与技能，却实在也没体贴到让英灵看看当红一百本网络小说，卫庄实在不知道韩非从哪来的诡异念头：“……妻子？”

“额……”韩非尴尬地摸了一下头发，“莫非……你已经娶妻了？”

“未曾。”卫庄咬牙道。他确实没有娶过“妻”，但私定终身的事却是有过，不过眼下他没打算同韩非提起这些，毕竟有些人在轮回中早已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要是卫庄这时候再提起，岂不是显得他格外地痴痴傻傻。

韩非吁出一口气来：“那就好。”

迎接他的，是卫庄直勾勾的视线。韩非呛了一下，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没有冒犯尊到夫人，那就好。”

他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妥，想要改口，思来想去也不知讲些什么。

卫庄瞧他那窘迫的样子，难以想象日后的韩非对外人竟仿佛全然换了一个性子，道：“……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什么，韩非眨了眨眼，不是刚才还说卫庄不曾婚配吗？

不待他开口询问，卫庄便伸手摘下了面具，韩非的眼睛睁大了，只见面具之后的男人五官极为深邃，面容和他刚才在幻境中的见到的美男不说完全一样，至少也有七八分的相似，亲生兄弟也不过如此了。

卫庄的手指轻轻一动，掌中的面具瞬间灵体化，消散在了空气之中，挑眉道：“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韩非一下被人戳破，颇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幻境中，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卫庄问，他没想到刚才施展的幻术竟然还把韩非拖入了其中，他回想起韩非当年中的六魂控咒，恐怕韩非体质特殊，这才容易陷入幻境之中。

“那个人很像你。”韩非说，“但是年轻了许多，身形也更清瘦一些，是你的兄弟吗？”

卫庄知道韩非口中的当是年轻的自己，只是不知道是源于他的记忆，还是韩非的，倘若是后者，那是不是说明，韩非依旧有可能找回前世与他相处时的记忆？

（4.2）

“那是当年的我，”卫庄说，“除此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原来是年轻时候的卫庄，想起当时幻境中两人相拥的身躯，还有无限贴近的脸，韩非的两颊有些发热，含混道：“没什么。”

卫庄没有错过韩非脸上浮现出的一点绯色，韩非不说，他大约也能猜出端倪，只是光凭这个，还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他，还是韩非本人的记忆。

“你不问问我，”卫庄笑着说，“当年我们的关系？”

韩非知道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好不尴尬，顺着卫庄的话头问了：“所以是怎么样的关系？”

卫庄饶有兴致地看着韩非脸上的红晕，挑了一个最不出错的回答：“好友。至交好友。”

韩非有些讶异他与卫庄居然在上辈子就已经认识，道：“怪不得你当时一见到我，就知道我的名字。”

卫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韩非想了想，重新调整了坐姿：“我开始帮你引气吧。”

卫庄本就不缺灵力，自然乐得韩非主动。两人抬起手臂，掌心贴着掌心，韩非默念口诀，一股温热的灵力缓缓从他的体内散出，沿着两人贴合的手掌流淌到了卫庄的体内。

卫庄略微有些惊异，汇入他体内的灵力比预想的要浑厚太多，已然是一个高阶，不，特级术士的水准，韩非一个才初级术士，体内为什么会有如此充沛的灵力流转？

一刻钟后，韩非收了灵力，放下双臂，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问：“你觉得好些吗？”

卫庄点头，从怀中取了一块巾帕递给韩非，在对方略显惊讶的目光说：“擦擦你额头的汗。”

刚才的引气入体中，韩非浑身真元流转，全身亦是微微发热，渗出的汗水打湿了刘海，笑着接过了帕子：“谢谢。”

韩非一边擦汗一边打量卫庄，眼前健壮的男人一头银发及腰，身上穿的大约也是他们那个时代的装束，一件宽阔的大氅几乎拖到地上，这样的行头要是上街，不知引来多少人驻足回望。

卫庄知道韩非正在观察他，也不阻止，开门见山道：“你身上的灵力，同你的年纪似乎不太匹配。”

韩非算是有些适应了卫庄说话的方式，思索片刻道：“我母亲一族曾经也是颇有名望的巫族，她去世时传给了我一件法器，可以供给大量灵力，不过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找到它的用武之地，就一直以灵体化的形式带在身上。”

“怎样的法器？”卫庄问。

韩非讲家事时就有些犹豫，没想到卫庄居然还要追问细节：“呃……”

“御主和从者间共享信息，会让接下来的战斗变得更加顺利。”卫庄拿出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韩非承认卫庄说得没错，虽然母亲告诫过他，尽可能不要向他人透露逆鳞剑的存在，但卫庄这样灵力高强的英灵，两人又签订了契约，展示一下应该也不成问题。

他轻咳了一声，默念口诀，半空中赫然现出了一柄漆黑的长剑，和普通的中式剑不同，这柄长剑的剑身完全碎裂，若不是有灵力的加持，只怕早已没了一把剑的形状。

“就是它，”韩非介绍说，“逆鳞剑——”

他的话才出口，卫庄猛然站起来了，此前一直灵体化的佩剑现形，剑柄同韩非收到的快递中的如出一辙，一枚海蓝色的宝石在灯下映出幽光。

韩非还是第一次看到卫庄的佩剑，正欲多瞧两眼，卫庄倏尔抽剑出鞘，一股强悍的剑气顺着锋刃扫出，荡开两侧的窗帘，直朝阳台斩去。

韩非惊了一下，唯恐他这个架势，把阳台栏给劈成两半，就见阳台的栏杆上不知何时立了一名背着长弓的年轻男人。

那人如卫庄一般一身古装，韩非心里打鼓，所以对方也是卫庄一般的英灵？

方才他与卫庄虽然聊了那么久的星宿之战，可到底不过纸上谈兵，直到此刻，又一个带着强大灵力的“来客”登场，韩非才有了些许置身其中的实感。

“你是谁？”作为这间公寓的主人，韩非问道。

对方无视了他的问题，转而朝卫庄道：“使剑的，你就是‘剑士’吧。”

星宿之战中，被召唤出的七名英灵分别担任不同的职阶，这是卫庄方才告诉韩非的，而一并给出信息还有，卫庄虽然用剑，但本次星宿之战中的“剑士”另有其人，卫庄的职阶乃是死士。

卫庄看了韩非一眼，虽是相顾无言，韩非却懂了这是让他不要透露卫庄真正职阶的事。

“正是。”卫庄冷笑了一声，看着来人身后的长弓道，“你就是‘弓兵’吧。”

弓兵没说什么，退后一步，竟是毫不犹豫地从这处十二楼的公寓跳了下去，韩非愣了一下，就听卫庄说：“没什么，他是英灵，死不了。”

韩非知道无论是卫庄，还是这次前来的“弓兵”，法力都远在他之上，趴在栏杆上朝下看去，只见弓兵踏过公寓楼的外墙，在空调外机上一个旋身借力，朝两人的位置回眸一望，继而轻巧地跃到了对面的另一栋楼中。

韩非只觉对方的身法比他以往看的任何影视剧中的主角都要轻盈，转头看向卫庄，卫庄的眉梢一动，看向他：“怎么？”

韩非本以为卫庄会第一时间跟上去，但缓过神来，大约也能想象这会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将实力高强的卫庄引开他的身边。

“所以，”韩非问，“他这是逃走了？”

卫庄望着对面那栋高耸的大楼，笑了一下：“还没。”

韩非觑着他的神色：“那你要追吗？”

“找上门来的敌人，怎么不追？”卫庄说，看向韩非，“你想我怎么带你？”

“什么？”韩非没明白卫庄的意思。

“机不可失，”卫庄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弯下腰，单手将韩非抱了起来，“我们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