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风在酒店里待着无聊,索性放了个早就下在手机里的小说闭眼静听。
“话说那痴情的人啊,为了自己死去的爱人能复活,竟然走遍整个世界,掠夺了无数人的生机,借着一个不知真假的丹方,炼成颗……”
霜风打着瞌睡,听到的还没漏掉的多。还没听完一集,窗外北风大作,黑云压顶,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他在雷声中悄然睁眼,灰色的眼中毫无光辉,伸手拿靠在椅子旁的盲杖,像是要起身。又一声雷鸣,他坐了回去,戴上耳机,重新闭上了眼睛。
酒店楼顶,关落无语地看着在寻卿绸中cos毛毛虫的语脉,厉声问道:“我警告过你了,还敢来扰他?”
要不是因为探知到是这只小仓鼠,他直接送来者归西,根本懒得废话。
“我没想再打扰那个天使,我是来找您的。您的气息太淡了,我到这才发现气息来源只是块木头。”语脉从绸布中滚出来,躺在地上一个劲地喘气,用他这辈子从没用过的真诚语气说着:“我真的是为了请您教我才来的。”
“不教,也没什么可教的。”关落一口回绝,他越过天台的围栏向下倒去,稳稳停在霜风窗前。看见那人安安静静地躺在椅子上听书,放心下来,又迅速坠到地面。
身后,语脉紧追不舍。
“不是让你回地界去吗?”关落在找最近的地界招待所。
语脉根本连藏都不藏,在关落身后半步:“通道坏了。额,也没完全坏吧,就是容易掉到往生之桥下面去……反正走那条道得伤筋动骨,我不太想找死。”
“还没修好?”
“您是知道七殿的效率的,这世纪末能修好就不错了。”
“我回头去催催。”虽然以关落为代表的整个一殿从古到今都是不完成任务的惯犯,但不妨碍他平等地嫌弃其他殿:“但你们二殿跟他们区别不大。”
二殿主打一个松弛感拉满,跟他们合作那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就算下一秒上刑场也要坚持把毛衣织完。而且更气的是他们的业绩比那些忙了大半个世纪的还好。
“哪能一样啊,我们是有些慢,但肯定能在截止时间前完成,哪像他们似的,每次都延期……”语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打以小臂长度为厚度的文件,追着关落道:“反正我是回不去了,我打听过了,按人间正常的速度,您今天肯定做不到往返。您这也闲着,就教教我吧!您看我之前做的项目书,老大说他只擅长关于水的天灾,让我们自己看着办,您是前辈,上世纪的业绩又那么漂亮,就教教我吧……”
关落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真的搞不懂这么一个上进的碎嘴子怎么跑二殿去了。
从招待所出来,得了个要开十殿大会的消息,这位小地鬼还在叨叨叨。
“真的,您看我这个计划,让其考古发现A民族曾经意图灭绝B民族,再联合五殿搞一些种族歧视,扇动舆论,再……”
因为很多特殊任务都是重叠的,地界每世纪特殊任务的结算也是按完成计划、死亡数值和悲观情绪贡献值共同结算的,所以一份计划俩殿、甚至于六七个殿一起冲业绩也是正常事。
关落这世纪的任务根本不需要合作,他一个人就够了。
关落被他烦得受不了了,周围人也被语脉抱着那堆文件死死追问的样子惊到了,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关落索性拐进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走两步,看到个没了半个头的石狮子,靠着石狮子反问:“那A民族与B民族现如今的关系如何?这历史又是多少年前的?”
“啊?”语脉没想到这位神秘的大佬真的能回答,赶紧去翻资料,道:“同属一个国家,杂居。大概四百年前。”
“呵,”关落摸了摸石狮子的断口,一朵朵小小的、石质的花苞悄然出现,他看着语脉说,“那你这计划书做了和没做一样。”
“为什么,灭族之恨还不足以引发战争吗?”
“那已经是历史了,或许经历过灭族之恨的亲历者还活着时能有点效果。说白了,史书上的白纸黑字已经是过去时,掀不起任何波澜。而且人家现在关系也正常,甚至于经过通婚、繁衍不分种族了,互相有稳定的利益往来与共同的生活环境。就像往斗兽场里扔两只吃饱喝足的老虎,它们会互相厮杀吗?”
“但我们和天界不就是这样吗,从分两界后就一直打到现在。”
“有利益往来吗?”
语脉立马反驳:“我之前还看到九殿的鬼卖五殿的酒给天界的家伙,还有被抓的天使,基本上都有走小道去二殿打点的,有的给钱多,过得比我们都好。”
关落轻咳一声,腹诽这这群老家伙不要脸,义正言辞道:“天地间这些事比你想象的复杂,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鬼该参与的。更何况我们是长生种,有时仇有时亲也是正常的,非要一恨到底太无聊了。”
悄然之时,石花铺满断口,石狮子的浑浊的眼中隐隐泛出了光,似有了灵性。关落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转身朝小巷深处大步走去。
“那到底怎么才能促成战争呢?”语脉忙跟上。
“什么也不做。”关落抬头看看天色,漆黑一片,寥寥几颗星星点缀在天幕上,隐隐有闪电经过,显然不适合在外面过夜。
他也不能告诉霜风,我的工作结束了,我不是人类,你也不是人类,所以我瞬移回来陪你了。
这显然不太合适。
语脉依旧在追着问:“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关落拿出招待所为了方便联系给的地人两界通用手机,查询最近的国际新闻。
这种与时俱进的科技是九殿搞出来的,他们这些殿主级别的不习惯用也没必要用,但对于语脉这种没有特殊能力的小鬼正合适。楫川美其名曰尝尝鲜,给关落塞了一个。
他很快选定了自己的目标,猛然回身抓住语脉的后衣领,淡然道:“走吧,我带你看看去。”
说罢,两人消失在原地,尘泥中悄然出现一瓣天青色的花瓣,细雨降落,将脏污冲洗干净,嫩芽自石罅中钻出,又是新生。
焦虑地熬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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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