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说卫国公大胜回朝的仪式办的有多热闹,蒋长扬自那天差点让楚妍成了“寡妇”以后,也是多方打听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可惜卫国公离朝三年远在沿海,楚妍那边对他又是守口如瓶,折腾了几日还是一无所获。
自打卫国公重新踏进国公府以后,蒋长扬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能莅临自家这座“小庙”,和那位开始天天练剑的“王八”好好斗上一斗。
所以当穿鱼把薛明月的名帖送到眼前的时候,蒋长扬想也没想,堪称是扫榻相迎。
“国公大人今日到我府上,蒋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薛明月本来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对于蒋长扬这种长袖善舞之人毫无招架之力,抬手作揖,“蒋大人,今日冒昧前来,实有一事相商。”
“卫国公客气,”蒋长扬把人引到前厅坐下,亲自到了杯茶,“您为圣人分忧,有大功于社稷,若有能用到蒋某的地方,直言便是。”
“那恕薛某无状,我想见见您夫人。”
蒋长扬装出一副吃惊又为难的表情,“国公......怎会有此言?”
“两年前我于一场海战中不幸受伤中毒,幸得许承武许将军的侄女相救,我对她一见钟情,誓要娶她过门。今日回京,不料却听闻她已经嫁进蒋家。薛某想问问她,日子过得如何?”
蒋长扬对上薛明月的眼神,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这哪里是楚妍想联手他一起对付卫国公,这卫国公明明是来给她撑腰的。
蒋长扬丝毫不怀疑,只要楚妍说一句她过得不好,眼前这位杀神能把蒋府拆的连地皮都不剩。
“国公大人这话蒋某听不明白,夫人乃我明媒正娶抬进门的宗妇,也是在圣人面前都过了明路的,如何能过得不好?”
“你名声不好。”薛明月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蒋长扬笑笑,“若是我没记错,国公大人已经断过两门姻亲。”意思是你个和离过两次的人好意思说我名声不好?
“所以我是要征得她同意才娶她进门,不然就直接把人绑了。”
蒋长扬心想楚妍想杀你也不是没原因的。
“如此怕是要让国公失望了,夫人近几日害喜闹得严重,不便见客。”倒不是他有心帮楚妍躲着薛明月,这两人说辞对不上于他而言可是个大麻烦,眼下先想办法送走一个,才好去找另一个对峙。
“蒋大人,”薛明月平静的站起身,“薛某略学过几年拳脚。”
“我这就领您去后院。”
蒋长扬走在前面,心里把楚妍和薛明月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你俩这个动不动就威胁人的臭毛病还真是天生一对。
倒不是蒋长扬怕和薛明月动手,只是他怕凭什么帮楚妍挡灾?要是这二人久别重逢**,楚妍嫁进国公府的嫁妆他蒋长扬都能给出了。
行至厢房外,两人停下脚步,蒋长扬命人去通报。
“她为何不住正房?”薛明月看着眼前的小屋子,声音听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许是心里还有国公,想守身如玉。”
“你不是说她害喜?”
“国公记错了,蒋某说的是我府中的雌鹿。”
门被打开,楚妍皱眉瞧着站在屋外的两人,语气里全是对蒋长扬的不满,“就知道你靠不住,还不如让我守寡算了。”
“哎,守寡多无趣。”蒋长扬怼她,“我看卫国公对你痴心一片,不如收拾收拾,早日去他府中做当家主母。”
楚妍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尚未出鞘,周身装饰着各色宝石。
“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说要娶我,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不如今日你自行了断,就当是还我一命了。”
薛明月看着楚妍,两人当初就是不欢而散,如今久别重逢,楚妍对他比从前更不耐烦,“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尚有君亲之恩未报,也还未报效家国,怎可为了和你赌气,便轻言生死。”
“那便滚。”
“我心悦你,若你实在不愿意,我只能先将你绑回去再说。”
楚妍扭头看向蒋长扬,“夫君,你说句话啊!”
“我觉得此法甚好。来日方长,日久生情,怎么不行呢?”
楚妍将那匕首拔出来,刀刃正对着薛明月,“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论行军打仗我可能不如你,但说到行刺杀人,我今日必能让你死不瞑目。”
薛明月看着那匕首,瞧着楚妍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见你与蒋公也不像两情相悦的样子,既然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楚妍侧头看了蒋长扬一眼,对方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与他不同。”
薛明月垂下眼,转身走了。
“国公......”蒋长扬还想再说什么,就感觉楚妍已经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只得噤声。
待到薛明月走远,楚妍把匕首随同刀鞘一起扔给蒋长扬,自己进屋了。
蒋长扬将匕首拿在手里,只觉得手感有些不对,他小心翼翼地用尖端戳了戳门前的柱子,刀刃径直缩了进去。
这华丽的匕首,居然是件唬人的玩具。
顿时倒觉得喜欢了,揣在袖子里就进屋找楚妍。
“你喜欢薛明月,我猜的对不对?”蒋长扬走进屋子,瞧着楚妍正在发呆。“你说他与我不同,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却喜欢他。”
“不想要的舌头可以割下来下酒。”楚妍懒得搭理他。
“你前几日对我喊打喊杀的时候可以动了真格,今日就用把玩具吓唬人。”蒋长扬对那次楚妍的杀意可是日夜不敢忘。
“这玩具可是用你的三十贯换来的,何况你如今不也好端端站在这里吗?我说同你联手先下手为强,到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既然喜欢他,我又不是要霸着不放,咱俩把和离书一签,我再给你添份嫁妆都行。”
“这么积极把自家娘子嫁给别人,”楚妍瞧着他那副欲欲跃试的样子,“该说不愧是花鸟使吗?”
“君子成人之美,我牺牲一些也无妨。”
楚妍朝他凑过去,“我如此年轻貌美,夫君真的舍得?”
“世间女子于我多为红粉骷颅,当然是舍得。”
楚妍听他这话也不似作伪,倒是笑了笑,“若是有机会,还真想看看你被骷髅打脸的样子。”
蒋长扬听她这么说,只觉得这事马上就要水到渠成,眼睛霎时一亮,“我就让人把和离书取来。”
楚妍看着他,没说话。
蒋长扬快步走到门外,就要派人去书房,却见到穿鱼匆匆忙忙的来了,神色凝重。
“穿鱼,怎么了?”
“大人,”穿鱼小心翼翼地朝他身后的屋子看了看,“刚收到急报,许承武将军重病不治,于上月二十八离世了。”
蒋长扬难以置信地扭头,就见楚妍站在门口,朝他一礼,“夫君,世事无常,还望节哀。”
门被楚妍关上,蒋长扬只觉得全身冰冷,他躬身按住头,那种窒息感让他难受,“穿鱼,扶我回屋。”
夜色深深,安静的让人害怕。
蒋长扬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可怕无比的局中,他理遍了蛛丝马迹,却不得丝毫头绪。
在许承武进京路上刺杀他的人是楚妍,求着自己娶楚妍的人是许承武。
那许承武到底知不知道,楚妍要杀他?
若是知道,他求自己娶楚妍到底是想求救,想祸水东引,还是在和楚妍联手,以达成某些目的。
楚妍杀许承武之前,知不知道他已经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若是知道,那刺杀之事到底是真是假?他救下许承武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薛明月说了两次要把楚妍绑回去,这个回去到底是说他要带楚妍回府,还是楚妍本来就是从他府里跑出来的?
许承武已死,和离之事便万万不可再提。不然在世人眼里,就成了他蒋长扬见夫人失了靠山就立即将人扫地出门。许家在边关经营多年,那些将士断然见不得楚妍落到如此下场,到时候参他的折子说不定能埋了整个大明宫。
圣人若是罚他,自此他退出官场,再也不能为圣人所用,等于自断臂膀,而针对宁王的布局也功亏一篑。
圣人若是铁了心保他,那便真成了让将士寒心的昏君,昏君当道,说不定就要有人高呼清君侧了。
想到楚妍那句“世事无常”,蒋长扬忍不住想,难道许家是宁王的人?可宁王若是早就把许家收入麾下,又何必处心积虑,以许家在边关的威望,早就可以帮他办很多事了。
很早之前蒋长扬就觉得,婚姻之事,两姓之好,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他没遇见过让自己心动的人,也未曾想过以后的日子该是何种样子。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如今他的婚事,他娶了楚妍这件事。
别说是让他心动了,已经快让他好几次心跳都停了。
他想到自己一开始还觉得楚妍无辜,女子于婚姻之中处于弱势,现在只觉得可笑至极。
果然,人要是自作聪明多了,总会被收拾的。
文中提到的匕首就是电视剧里出现过的那个,我觉得挺好看的。
谋士以身入局。
算计的人多了,总有遇见鬼的一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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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