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远望 第7章 Chapter.7

德拉科穿着微微带着一丝潮意的衬衫坐在椅子上，雨水和微凉湿润的空气令他清醒——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问题是，他并不是特别清楚应该怎样去做。

或许在来之前我确实应该去请教一下赫敏·格兰杰……德拉科这样想着，虽然对方在这种事情上并不一定还是那个万事通小姐，但至少她对哈利是了解的。

起码比自己了解。

德拉科的眉头一直轻皱着。原本在今天之前，他认为自己对哈利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知道他大部分的喜好，了解他的经历，甚至比他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他的家庭背景。

德拉科本来认为自己做的准备还算全面，但是今天，他发现自己对哈利的了解甚至只比一张哈利认真填写的同学录多一点。

虽然这一事实并不令他感到挫败，德拉科感觉自己更多的是迷茫——因为他发现很可能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都不完全了解哈利，他本来以为他们两个很了解他。

还有西里斯……

德拉科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开始仔细回想哈利刚才说过的话——他说到幻想……这似乎没什么问题，谁不会幻想？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都充满了幻想，自己决定追着哈利随便进到哪个不见人烟的森林或草原的时候，脑袋里面也塞满了很多幻想。

但是……德拉科仔细回想着哈利说过的话，还有他说话时脸上的表情。

他很喜欢哈利的眼睛，那样深邃忧虑的眼睛，似乎总是含着一些让人猜不透的情绪。在哈利说那些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弥漫着雾气的湖面，似乎随时会有湖水泛涌上来，将什么淹没。

——我小的时候寄居在亲戚家……

德拉科回想着自己曾经听来的有关哈利的一切经历，但其实他似乎没在学校里说过什么，除了那些令人无语的圣诞礼物。

罗恩·韦斯莱似乎也没有说过什么……是哈利真的从未表露，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德拉科想着自己从西里斯那里听到的，关于哈利母亲那边亲戚的只言片语——西里斯似乎只说莉莉那个妹妹和她嫁那个人简直太般配，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德拉科不能确定，但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评价西里斯应该说过太多……德拉科也拿不准这个到底是什么程度。

但哈利身上一定有些事情发生，这事情可能是他的任何朋友都没有注意的。

此时此刻，德拉科把自己那还未被接受的表白暂时放到一边，他终于回想起哈利言行中那些不对劲的措辞——“他说：在这里我不用去琢磨怎么和别人相处，也不用听我的朋友或者任何人谈及他们的家人，兄弟，朋友或者是爱人。我不用费心经营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在这里，哪怕碰到人，我们要做的也只有远望，有些时候你甚至看不清对方是不是有跟你点头示意。”

这不像是哈利·波特说的话……德拉科认为说这话的人将自己装在了透明的壳里，他虽然进行着基本的社交，但是，心灵却是封闭的。

但这确实是从哈利·波特口中说出的话——他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德拉科看向对面床上的被子，哈利整个人都藏在被子下。

德拉科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真相。

此时此刻，他的意识不再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考和分析，他闻到了帐篷中的味道——德拉科先是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此刻他才反应过来，湿润的雨水稀释了他身上的气味阻隔剂。

然后他闻到了另一种味道——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就像此刻帐篷外的自然。

那是一种冰冷而又孤独的雨的味道，雨丝之中，还有广阔的森林的味道。

德拉科听到一声鸟叫，那鸟叫声很轻，如果不是这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静，那他一定听不到。

德拉科本来以为那鹰头马身有翼兽幼崽饿了，但他转头仔细看向那临时的巢穴，却发现那幼崽依然睡得很熟。

那鸟叫声很近，德拉科相信一定是帐篷中的什么发出了这声音，但是他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不，有一个。

德拉科看向哈利的被子，那被子上有一点金色，就像一个八宝糖球那么大的金色——那是一只鸟？

那是一只鸟。

德拉科下意识地走近。

他只以为这鸟是偶然飞进帐篷的。德拉科不懂森林，也不懂生物，除了课本上所讲授的神奇动物之外，他对其他的神奇动物并不了解，也实在不知道面前这看起来就很值钱的小鸟，嗯……到底是不是某种神奇动物，又或者只是一种普通鸟类？

他走近它，似乎只是受到了本能的驱使。

但当德拉科离哈利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直觉察觉到了危险，随着越来越靠近哈利，鼻端的信息素气味已在逐渐变浓，除此之外，德拉科能隐约察觉到哈利的精神此刻正逸散在体外。

这种情况不该出现在一个成年向导身上，哪怕这向导有一些身体不适——德拉科能察觉到哈利的体温有一些上升。

如果现在一切正常，他会认为哈利有一些发烧——但是此刻向导的信息素和向导的精神都不太正常，德拉科合理怀疑哈利可能被……诱发结合热了。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或许他应该先去翻翻哈利的包，看看里面有没有抑制剂……

就在这时，那只停在哈利被子上的金色小鸟飞了起来——它看起来实在太像是由黄金打造而成的工艺品，羽毛自然的纹理像极了高超工匠耐心制作，黑溜溜的眼睛也如同宝石。

德拉科看着它，他的目光完全被这跃动的金色吸引，只能抽出一点精神去想：“这到底是不是珍稀的神奇动物？哈利你真应该立刻醒来看看！”

小鸟悬停在半空，它似乎在思考什么——德拉科这样想，虽然他不知道鸟类的鸟生有什么需要思考的事情。

但是，很快，德拉科知道了这金色的小鸟是在思考什么——它是在纠结要不要向自己寻求帮助。

这并不是什么偶然飞进帐篷的神奇生物，而是向导的精神体。

它属于哈利·波特。

此刻，那并非偶然飞来的金色的小鸟落在德拉科的肩头。

德拉科感觉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模糊，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他的精神壁垒，触及他的精神——然后拉扯着他。

德拉科脚下踉跄，他跌坐在哈利床侧，眼前渐渐漫上黑暗。

那金色的小鸟也一头扎回哈利的精神之中，整个帐篷中好像只剩下两个熟睡的人。

但，不一会儿，一条浅金色的小龙钻进帐篷，看着倒在床上的德拉科，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德拉科落入一个昏暗的空间，按照常理猜测，他此刻应该在哈利的精神世界中——但是事实是不是这样，他也不清楚。

未知的情况使德拉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哨兵进入向导的精神世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毕竟哨兵没有像向导那样强大的精神力，而在向导的精神世界中，他们可以说是一切的主宰。

德拉科此刻还没有见到这个世界的主宰——不过他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哈利真正的精神世界中，毕竟这里看起来实在……

就在德拉科这样想的时候，昏暗的空间突然亮了起来，一些光球接二连三地从未知的地方飞入路灯之中。

路灯照亮了标牌，那标牌上写着：女贞路。

“哇哦。”德拉科戏谑地感叹着，同时微微挑起眉。

他走上通往女贞路4号的小路。

作为一个有礼貌的绅士，德拉科先是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给他开门。

当然，这无伤大雅，德拉拧动门把手，走进哈利记忆中童年的居所。

怎么说呢，房子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格局也还好，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家审美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德拉科的视线只是在屋子中轻轻地扫过，然后他便径直地走向了楼梯。

他知道哈利在去霍格沃茨之前一直都住在楼梯下那小小的储物间里，但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的储物间。

现在，德拉科就站在这储物间的门外，他看着那洁白的门和上面黄铜材质的插销，再一次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哈利就在这门后。

德拉科不知道当自己打开门后，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哈利——或许自己应该先嘲讽一句：“马尔福庄园的家养小精灵住的地方都比这里要更大更好？”

或者“一个向导把自己困在精神世界的行为真的很蠢，我不禁想知道你在霍格沃茨的成绩里有多少水分？你是怎么通过那两场考核的？”

德拉科抬起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他的指尖搭上插销。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