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远望 第4章 Chapter.4

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这样没有明亮日光的早晨，总是会让人产生一些错乱感，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凌晨还是下午。

这样一顶小小的帐篷里没有足够宽广的空间让两个人泾渭分明，他们甚至连气息都是交融在一起的。

哈利感觉到自己头晕脑胀，他能感觉到自己灼热的呼吸……此时此刻，他闭上眼睛并不是因为想逃离德拉科的视线，而是因为他的眼睛实在酸涩难忍。

他当然知道德拉科话里的意思——但这话听起来认真，却也实在像是在**。

哈利能本能地察觉到面前的哨兵没有一点防备，他将什么向自己打开——这举动十分危险，但又十分令人沉迷。

这也让他的可信度稍微高了一些。

但是，只是稍微。

这可能是一个甜蜜的陷阱，是的，人们都知道，陷阱上一定要放上美味可口香气扑鼻的饵料，只有这样你才能达成目标。

哈利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什么？逗弄自己吗？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很不正确，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在某些事上，人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高低强弱之分，哨兵不一定就比向导来得更有主动权。

如果对方逗弄自己，那自己也可以反击——哈利这样想着。

嗯，是的，在学校里他就曾经这么做过。

哈利能闻到向他涌来的信息素的味道，那味道闻起来很冷，就像一场初雪……但是闻久了又好像有一点甜，像是刚刚烤好的小饼干。

那似乎有点像黄油的香气，好像在一个非常非常冷的冬天，手握着一杯黄油啤酒，将它喝下去的感觉。

哈利的手轻轻抖了一下，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德拉科俯身向前，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刻仿佛时光倒转——空气，光线，还有那若有似无的细细的雨声，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哈利仿佛又回到了他刚刚醒来的那一刻。

他的心像是被猫咪柔软的软垫轻轻踩住。

哈利望进德拉科那朦胧的，像晨雾一样的灰色眼睛。

他以往总觉得这眼睛很淡漠，但是此刻，他觉得这眼睛就像飘荡而起的氤氲蒸汽，带着烫人的温度。

又好像蛛丝。

蛛丝布满黑色的洞穴，将他缠住。

德拉科握住哈利的手，他能感受到一种温度，从哈利的身上传到了自己的心底。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傻，傻透了——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这样表白？

但是他现在没有时间反思自己之前的针锋相对，他没时间后悔自己的伶牙俐齿——他只能在此刻紧紧握住哈利的手，不让他有一丝逃离的可能。

“我为你而来。”德拉科轻声说，他的声音也就像这细雨激起的雾气，雾气萦绕在森林中，似乎与森林永久共生。

“因为我想追求你，想和你日夜相伴，想和你共度余生——但是你总在这种深山老林！同学聚会也从来不出现——我以前总觉得你也喜欢我……但是……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德拉科心里既是焦急又是自豪，他认为自己此刻的勇气值得褒奖。毕竟当你暗恋一个人太长时间，表白的话就很难说出口。尤其是在你暗恋他的时候，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还做了一些很是幼稚的事。

哈利呆住了。

或许是头痛和发烧令他迟钝，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后来德拉科总说是因为他太纯情，但哈利不这么认为，哈利觉得是因为德拉科的声音实在太小，所以他的脑子认真分辨了一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到底说什么。德拉科当然反驳，他说他当时的声音就像龙叫那么大声，因为他志在必得。）

好半天，哈利才有了点回应。

“你什么意思？”

哈利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语气如何，但是在德拉科听来，这句话实在是不客气。

但是他充分理解这个生病又纯情的哈利，所以也就很有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我在追求你，如果你刚才没有被封闭五感，那你应该听到了我的每一个字——而我，自认为发音标准语句流畅，想必我的话你听起来并不会有任何困难。”

梅林都不知道这帐篷的两个年轻人到底在干什么，这个金头发的小子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废话？

“我已经表白了，如果你同意，那么我们立刻就可以在一起！”德拉科说完这话之后，又慌张地加了一句，“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我很着急，感情的事当然是要两个人一起考虑，如果你想要稳定的关系，我们也可以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去登记结婚。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们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是先结婚再谈恋爱也不影响什么。”

“当然，谈恋爱的话，我当然是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份工作了。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为了跟你这次行动，我特意请了三个月的假——当然，如果你实在很喜欢这份工作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够委屈自己，虽然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一年只能抽出一点时间陪你，剩下的日子我还要去工作，毕竟支撑一个大家族真的很难。”

哈利依然没有回应。

等到德拉科终于在机关炮一样的言辞中放松了自己过于紧绷的神经，哈利也慢慢地理清了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但他依然沉默。

他没有挣脱德拉科的手，但他也没有回应。

“这真的太突然了！”

——这是哈利脑中第一个想法。

但是——哈利不能否认——他当然没办法否认——因为某种快乐的情绪正在他心里疯狂冒泡，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此刻就是汽水的容器，数不尽的小气泡疯狂而又轻柔地撞击着他的内壁。

随之而来，年少时的一些情感也冒出了头来……

哈利在回忆的酸涩之余，有些痛恨向导这与生俱来的好记性。

最终，他低着头，很轻很轻地回答德拉科说：“我需要……想一想……”

德拉科并不意外这样的回应，虽然哈利现在可能神志不太清醒，但如果他一口答应自己的追求，那就基本可以肯定有巨蛞蝓钻进了他的脑袋。

德拉科本来很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但现在，他只是重重点了两下头，说：“我知道，你慢慢想……我……出去透透气。”

哈利抬起眼，他看着德拉科钻出帐篷，轻轻叹了口气。

帐篷外的雨丝细密如雾。

德拉科就站在这湿润的雨雾中，雨丝落在他的发上，落在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上。

就好像露珠凝在玫瑰花瓣上。

哈利安静地坐在床上，坐了很久……严密的，不间断的头痛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哈利觉得自己依然很恍惚，恍惚到不能分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这不是梦境，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真的太……哈利不知道该怎么总结，太匪夷所思了？

嗯，的确。哈利点点头。

不管是自己对德拉科·马尔福倾吐心声，还是德拉科·马尔福对自己倾吐心声，都挺令人意想不到的。

但说实话，哈利不后悔在一时冲动下那样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能力承担自己行为所带来的后果——不管这行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或仅仅是一时兴起。

哈利不知道德拉科是不是一时兴起。

但他知道他的同事们中有很多对情侣，是啊，这样的工作导致一个人会长时间地和另一个人待在一起，他们同吃同住，行走在任何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大多是森林，山谷或者沙漠，在这种地方总是难免会遇到一些危险。就算没有危险，也有着沉重的孤独和与外界一切断开的感觉。

在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心理下，人们总是很容易爱上自己的同伴。哈利清楚这点，所以他更愿意做一个独行者。

因为他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心理下产生的究竟是不是爱，或许只是被孤独裹挟的一时兴起。

哈利的一丝精神触角穿过帐篷，钻进细密的雨雾。

清新的空气和冰凉的雨丝，让哈利稍微清醒了一些。然后他的视线就被帐篷前的那个身影牢牢地吸引住了。

“这样子偷窥的行为确实有点……”哈利心中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他又看不到精神触角。”另一个声音说，“而且你只是看看，又不做别的。”

“是啊，我只是看看……”哈利这样想着，思维的视线仔细描摹着德拉科的背影。

说实话，这是他们搭档这么久以来，哈利第一次这样仔细而又不太礼貌地打量对方——虽然只是背影。

对方的身姿确实和他记忆中的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差别。

哈利的思绪从德拉科挺直的肩背滑下。

德拉科的外套上沾了一些细小的水珠，这些细小的水珠也落在他的脸上。

哈利盯着德拉科长而浓密的浅色睫毛，看着他英俊的脸蛋。

在这样如雾的雨幕之下，哈利觉得德拉科的神情中透着一丝脆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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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