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远望 第1章 Chapter.1

德拉科跪在哈利身边，他握着他的手，感知着他比自己更高的体温。他把脸贴在他的脸上，听见了哈利急促的喘气声和轻微的呻吟声。

德拉科能感知到哈利呼吸里的灼热，药水苦涩的味道从他有些干燥的双唇中传来。他的呼吸此刻似乎平稳了一些。

而哈利此刻正在梦中，他睡得并不安稳。

“我是什么？”哈利喘着气说。

“向导。”海格说，“哈利，你是一名向导。”

哈利瞪大了眼睛，露出迷茫又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名向导，当然。”海格坐回沙发上，在沙发不堪重负嘎吱嘎吱的哀鸣中说，“难道你从小到大就没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吗之处？”

“我……”哈利听到自己犹豫的，嗫嚅的声音。

哈利或许是知道自己和别人有些不同的，但是，他也是不清楚的——因为从来没人告诉他别人是什么样子的。

他觉得自己对一切的理解都来自沉默的远望，或许还有一些是来自学校里的课本和老师的教导——那这样说来，应该还有很小的一部分来自偷看电视和达力不看的各种图书。

他有时可以注视和倾听到很远，看到窗外的景象和行人，当然还有更远的一些景物，但是他只当自己在做梦。

这很正常，人就是不仅在黑天做梦，有时也会做白日梦的。

哈利也曾尝试对谁说出自己的特别之处，结果……当然，那栋房子里没人在乎他是真的脑子有病还是假的脑子有病，他们只把这当成笑料。

“我就说，我就说。”海格重重锤了那可怜的沙发的扶手一下，沙发的哀鸣声顿时更大了，哈利觉得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跟邓布利多说过，你不应该按照什么普通人的法律交给什么都不懂的亲戚抚养，他们什么都不能教你，梅林啊，我敢说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或许，我只是哈利，哈利·波特。”哈利小声回答。

“你当然是哈利·波特。”海格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些，他粗大的手指握成拳，接着说，“但是人们，每一个人都有除了名字，除了本身之外的其他身份。是谁的孩子，哪儿的学生之类的……而我们，特殊人类，小部分人类，我们比普通人类更多了一重身份——像我，鲁伯·海格，我是哨兵，又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场地看守……”

海格看了看哈利迷茫的脸，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吧，看来你也不知道霍格沃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霍格沃茨，一所学校，你的父母就是在那里上学并相爱……”海格停顿了一下，然后重重清了清嗓子，“我还是说你，哈利，你是向导，这毋庸置疑，虽然你从来没有经过检测，但我知道，你必然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做出过一些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你的精神也……当然，因为我不是向导，也不是正式的教师，所以我不知道你都会有什么经历——但是普通人的亲戚无法教导你，更无法引导你。”

海格说着瞪向德思礼夫妇：“你在11岁时还对你父母的世界，你的世界一无所知……如果你没有觉醒，那一切好说，你也不会见到我或者其他人，也不会知道你父母的，家族的故事，你会仅仅以‘哈利·波特’的身份简单活着。”

“但是你是一个向导，哈利。踪丝发现你，追踪你，这证明你觉醒程度已经很高了，向导的精神会在觉醒后快速成长，如果不经过正式教导，你会被你的精神折磨，甚至在年龄再大一点的时候会遭受或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哈利呆住了，他一时想不到自己过去的11年里经历了什么好的事情。

当然，他是觉得自己的生活普通而冷淡。和达力那汉堡套餐一样的生活比较来说，哈利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佩妮姨妈为了让达力减肥而做的全麦面包。

但是他也吃得饱，穿得暖，虽然吃的饭菜很少有他喜欢的，衣服也大都不合身。他也在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并且成绩还不错——虽然除了他自己，没人在意他的成绩是好是坏。

不好的事情……

好的事情……如果非要说好的事情，哈利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能算是好的事情。

他依然记得那天。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动物园里挤满了举家出游的游客，所以也充满了各种味道——不同的汗味和香水味，一些动物的味道，还有大量的甜蜜的味道——来自爆米花和冰淇淋。

哈利也还记得自己那天得到的柠檬冰棍的味道，柠檬的味道真的很适合那样的早晨。

整个动物园都是温暖的，只有爬虫馆阴冷而黑暗。明亮的玻璃划分了许许多多区域，但是当你凑近那玻璃，你就会发现上面布满小孩子的指痕——还有一些更大面积的油腻痕迹是鼻子和额头留下的——比如达力的。

达力当时正盯着整个爬虫馆里最大的那条巨蟒，但是那条巨蟒没有理会任何人不礼貌的敲击行为。

哈利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他想如果这巨蟒怏怏不乐最终在这里死去，他不会觉得奇怪……他甚至有点感同身受，虽然他觉得巨蟒比自己更惨——因为哪怕佩妮姨妈每天都捶打储物间的门叫他起床，他也至少还可以在整栋房子里到处走走。

不过他们都一样没有伙伴，身边围绕的都是一些来找麻烦的愚蠢家伙。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还算正常——普通的周末，普通的动物园，普通的爬虫馆里普通的巨蟒和普通的男孩。

但是突然，巨蟒睁开亮晶晶的小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来……直到与男孩平视。

一切都变得不普通了。

哈利觉得自己和它好像交谈了。

一个说它经常碰到像弗农姨父和达力那样的人。

一个说他知道，那一定让它很烦。

哈利知道了那条蛇是巴西蟒蛇，但是它从未到过巴西……那它怎么知道自己来自巴西？哈利想，他甚至在想蟒蛇也会像人一样做梦吗？它是在梦中得知自己来自何方？它是否也在梦中看到了家乡的景象？就像自己有时会在梦里看到一些自己从未经历的神奇景象那样——他想告诉蟒蛇自己经常会做梦，梦到自己在天上，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把自己带到天上去的。

但是那东西不像汽车那么宽，或许是辆会飞的摩托车？

这想法唯一一次吐露，只遭到了达力的嘲笑。

哈利也经常用很长的时间拼命回忆有关父母的一些记忆，虽然每次回忆都会想起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说那些话时的样子。

“詹姆斯和莉莉死于车祸时你还是个婴儿，感谢上帝吧，我们收养了你。”

如果车祸时自己还是个婴儿的话…按理来说他不会有任何记忆。

但奇怪的是，哈利经常能回忆出一些奇妙的幻象：耀眼的绿光和一些隐约的、模糊的人的身影和……动物？

哈利又想到一些好的事情，虽然那些都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想起在自己年纪还小的时候，他经常做梦，最美好的梦——梦见某一位亲戚突然来把他接走。

那个亲戚又高大又英俊，说话时的语气虽然客气但总有点傲慢……但是对着自己却很温柔。

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黑发，只是没自己这么乱糟糟的。

哈利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差点看清他的脸……

可是他的梦从来没有实现。

——直到十一岁生日那天。

虽然海格不是自己的亲戚，但是他也算把自己从德思礼家接走了——当然，这过程中发生了许许多多超出哈利认知的事情，比如他也是那天才知道自己不是人。

哦不对，是——不是一个普通人。

是个向导。

然后他马上就要去专门教导哨兵向导的地方上学。

那学校好像叫霍格沃茨。

可哨兵又是什么？

自己是向导？可什么又是向导？

海格跟他讲了很多，但是哈利听得云里雾里。那时他们已经到一个海格口中专门为哨兵向导提供服务的地方——对角巷。

海格说的那些话，哈利觉得自己只听明白了一些，他也问了海格一些问题，可是他不敢问海格太多问题，他不想让海格觉得自己麻烦。

“学校应该都会教的吧？”哈利心想。

海格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在他介绍完精神体之后。虽然哈利也不明白什么是精神体，但是他也没有问。

海格问：“哈利，你有看到自己的精神体吗？它是什么？”

哈利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摇头。

“梅林。”海格低声感叹，“我也忘了基础知识是怎么说的，一般觉醒的向导应该都能看到自己的精神体了……好吧，好吧，等到了霍格沃茨让邓布利多教授和庞费雷夫人给你看看，他们才是专业的。”

哈利还记得那天海格带自己买了很多东西，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用他自己的钱，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父母给自己留了那么一大笔遗产。

虽然他不想要遗产。

买衣服的时候，他在那家店里碰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这是他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