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声低呼从黑暗中传来,我顿时有些头疼。
“你还是遇到他了。”明明是少年的声线,说话却总是老气横秋。
“谁?”我有些莫名其妙,要是我真有这么个弟弟,我肯定要捏捏他的脸,然后说小屁孩别在我面前装。
“张起灵。”
“张、起、灵……难道是吴三省请来的那个张姓小哥?”,最近认识的姓张的,也就他一个了,虽然我见到他的时候是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和当初第一次见到老齐的感觉又不一样,就好像……我实在难以描述那种感觉。
“原来他叫张起灵。”,我想到那个总是一脸淡漠的青年,起灵,这可不是个太吉利的词,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竟然给他起这个名字,“不对,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就见过他?可是他看起来根本不认识我啊。”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便宜弟弟根本不理我的话
喜欢?不喜欢?我笑笑,问他“你觉得呢?”
便宜弟弟噎了一下,“那如果和他扯上关系,你现在的生活会彻底打乱,你还要帮他么?”
“老弟,千年粽子都得给他下跪,你确定我能帮的上他?”刚才在那尸洞里那一幕简直刷新我的三观,而且怎么会有人用刀划自己和切菜一样,这哥都不会痛的吗?
“原来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还是一样的选择,”他的声音里也带上笑意,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我的右手,“我知道了,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的。”
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我完全看不见他的样子,这臭小子每次出现在我梦里几乎都没什么好事,还帮我,给我看死亡预告么?
“你不会是告诉我,又要死人了吧?”
“啊,忘记告诉姐姐了,这次要死的人是——大奎”
惊坐起身,大奎那血淋淋的脸似乎依旧在我眼前晃荡,我深呼吸两口气压了压,这臭小子最好别被我见到,不然我一定要把他打一顿。
我对大奎的上一个印象还停留在他口吐白沫倒在船上的场景,没想到他看着壮的和头牛一样,胆子却这么小。
可就算这样,我也没想过他会死。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从便宜弟弟这里得到死亡预告,最让我抓狂的是,过往的经验证明,他的话一定会成真。
相处许久的旧识、擦肩而过的路人、甚至是我根本没有见过的人,从梦里到现实,一次次,我眼见死亡,无能为力。
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还是湿的,看了眼手表,从我洗完澡到现在才过了十分钟。睡是睡不着了,我就想出去透透气,路过吴邪和张小哥,不对,现在应该叫张起灵的房间,见他们的房门没关严,我伸手敲了敲。
没人应。
我轻轻推开,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白炽灯光把屋里照的亮堂,吴邪不在,床上的人静静躺着,还没醒么?
我心里有点放不下,虚掩上门,走到床边,一看被吓了一跳。
他竟然是醒着的,刚才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就走了进来,现在被那双淡然无波的眼睛看着,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笑两声,“你醒了?”
没有回应。
忘了这张小哥是个不爱说话的,当然不会为了避免冷场而和我客套,以往我恨不得队伍里都是这种人,有事说事,没事安静,但始终不能如愿,不过现在看来叽叽喳喳有叽叽喳喳的可贵。
看他脸色还有些苍白,我又问“能起床么?要不要一起下去吃饭?”
依旧是沉默。
见他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也不好死赖在这,可便宜弟弟的话总是在脑中浮现,我往外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
“突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我看着他,好一会,屋里安静的只剩窗外的虫鸣声,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那我去帮你叫点饭菜,你失血过多,好好休息。”
出了房间,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加了两张红票票,和服务员点菜让她送到张起灵房间,我就直接往大厅走去。
村子里稀稀拉拉的住着几十户人,数着灯火都能数出来,外来人基本都住在这个招待所,我遇到几波,光闻他们身上的土腥味就知道也是干地下工作的。
见服务员端着盘子从张起灵的房间里出来,我凑上去闲扯着打听了一下村里的情况,这种深山的小村子虽然不起眼,往往是消息的第一手来源。
一般有来头的古墓甚至会有守墓人世世代代居住在附近,随着时间的推进,很多守墓人也许已经遗忘了祖上的使命,但却依旧一辈子都守在深山中,而关于那些古墓的消息,则会以各种传说或者是灵异事件的形式口口相传,只是能从他们嘴里问出来什么,又能信些什么,就只能自己判断了。
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服务员似乎习惯了有人打听消息,对村里的情况简直如数家珍,我很快了解到,这山里前年山体塌方,塌出个战国的大鼎,再往里还塌出了个人头坑,惊动了国家,从那以后经常有外地人经常往这跑,十个有九个都是倒斗的。
也不知道吴三省这次来找的是哪个斗,希望不要是已经被人摸过了,不过他这种老瓢把子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张张,这么晚你去哪?”,正想着,突然被人叫住,我回头看向吴邪,捏了把发梢,“头发没干,出来吹吹风。”
他点点头,往四周看了眼,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明天就要去倒斗了,你紧张啊。你要是实在害怕,明天就别去了,在村子里等我们。”
这是怎么会看出来我紧张?我跟着看了眼四周,这里已经是村子的外围,夜风裹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吹过,挺舒服的。
我摇摇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就直接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来倒斗?是觉得这件事比较刺激,还是为了斗里的明器?”
他有些无奈,“我那小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想弄两件宝贝来当压堂货。”
吴山居,那这两天生意确实是挺惨淡的,可咱也没必要为了吃口猪肉专门去养猪吧。不过我转念一想,狗五爷的孙子做这种事,好像本来也不需要理由。
他又反问我,“那你一个小姑娘,又为什么要来倒斗?”
小姑娘?我一下笑出来,下意识摸了下脸,虽然不知道我现在是多大,但肯定不是他以为的小姑娘。
吴邪被我笑的一脸莫名,我正了正色,“可能是为了找刺激吧。”
他也没当真,转而招呼我去吃饭,不提还好,一提我真觉得有点饿,跟着他回了招待所。
这地方本来就偏僻,大厅里只有一桌人,我一眼就看到大奎那壮硕的身形,血呲拉糊的脸在脑中闪过,我突然觉得好像其实也不太饿。
正想开溜,吴三省已经看到我们,朝我们招手,“快点,你他娘的是真能墨,黄花菜等下都凉了,”说着往我们身后看了看,皱起眉,“那小哥呢?”
吴邪在他旁边坐下,“你还说,那小子闷不吭声的,竟然让人把菜送到房间去了,这会估计都吃完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举了下手,没想到这种临时搭伙的队伍,还会关心吃饭这种小事,“那个,是我看他受伤不方便,让服务员送了点饭菜。”
吴邪一想,也是,“他流了这么血,是得好好补补。”,又叫服务员加了盘猪肝送去。
吴三省才没心思管这些,边吃边和那女服务员打听消息,内容和我之前了解到的大差不差,他当晚就决定收拾些简易的装备,我们明天先到人头坑附近踩点。
北派奉行鸡鸣灯灭不摸金,南派虽然不讲究这些,但淘沙子一般也是在晚上,根据女服务员的说法,人头坑离这还有段不短的距离,为了不耽误时间,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
大奎或许是为了弥补昨天的囧况,背了小山一样的物资,但一路上竟然还比吴邪轻松些,不过这位小五爷一看就不像是体力特别好的样子,表情也几乎都写在脸上,和吴三省这老狐狸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小白兔。
而且我不相信大金牙这种人会犯落下帛书复印件这种小失误,老狐狸看破不说破就算了,还巴巴的带着亲侄子来钻圈套,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想着,突然听吴邪骂了一句,“那不是那领我们进洞的死老头嘛!”
我一看,翻过塌坡,本该是人头坑的地方,只有一片峡谷,那黑心向导正在里面打水,看到我们吓得就要跑,潘子直接把枪掏了出来,连打几枪,每一枪都打在那老头子脚边,那老头子知道这是在故意戏弄他,一看跑不掉,扑通一下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自己是被那船工威胁,才不得不干这种黑吃黑的勾当。
“你少来这一套,”这种小把戏自然是糊弄不了吴三省这种老江湖,他看着那老头“你住什么地方,怎么在这里打水?”
“我住在那里头,”老头子指指边上一个山洞:“你看我一个老头子,又没田地,我儿子又死的早,又没房子住,现在也就是等死了,可怜哦。”
“那你对这一带很熟悉喽,正好,要我们放过你也可以,你得带我们去个地方。”吴三省一指峡谷前的森林,老头子顿时就吓的脸色一变,“我的爷爷,敢情你们是来倒斗的啊,那斗你们不能倒啊!那里面有妖怪啊!”
“妖怪?”这词我还真是听过不少次,颇有兴致的道“你详细说说。”
老头嘴皮子还算利索,很快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他前几年就带一群倒斗的人去过,亲眼见到那些人被一棵妖树吊死了,两星期前他又带了十几个人进去,到现在也没一个人出来,就认定了那树是妖怪变得。
吴三省可不管他这些,挥了挥手,潘子会意的把这老头绑了,让他带路。
按照那老头的说法,到他说的那个地方要一天时间,依旧是大奎在前面开路,吴三省边走边看地图确认方向,在我们加紧赶路下,下午4点不到,终于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