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君问归期 第29章 身份

青林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借着昏黄的烛光，三日月和国广躺在他身旁两侧，此情此景倒是让他回想起幼时和众刀剑偶尔睡大通铺的日子，年龄尚小的他被安放在被褥的最中心，然后一字排开夹杂着短刀太刀打刀胁差等，大太刀等由于身形太大被排除在外。他身边的位置一直是刀剑们私下争夺的重点，近侍占据一旁这个是无人撼动的，所以另一旁的位置竞争的格外激烈。

虽然空出来的位置只有一个，但第二日青林总能发现他的被窝里横七竖八躺了四五个人，自己被挤在中间连翻身都是个问题，当然半夜乱爬被窝的那些人让醒来的近侍好一顿教训。

三日月侧身半支着身体，用手轻轻地拍打着青林胸口上的被子，惹得青林缩了缩下巴到被子里，脸红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刚刚那样哭，真是有点失态了。”

山姥切国广把被子从审神者口鼻上拉下来，无奈的笑：”不要蒙被子啊，这个习惯还是没改过来，当初让岩融带过你和今剑一阵子，之后就一直改不掉这个习惯了。“

三日月呵呵笑：“大概是有安全感吧，平时今剑总爱挂在岩融身上，主人又被他同样托起来藏在宽大的衣袍里，每次休息就看到岩融的衣袍下鼓起来，幼时主人还很爱钻进去呢。“

山姥切国广也回忆着笑道：“确实，小时候主人很喜欢钻进晾晒被子和宽大衣服的缝隙里，跑来跑去，玩得很开心呢。”

青林听他们这么说，脸红的捂住眼睛，心想小孩子都喜欢这种游戏吧，在晒着的被子缝隙下和开火车一样穿梭在里面，是真的很好玩，而且又不是他一个，短刀们总拉着他一起所以才去的。

随着青林手腕的抬起，盘在上面如手镯一般粗细的白龙，似乎是补足了灵力，它晃晃悠悠从手臂上褪下，转而盘旋窝在青林头顶上，青林顺势捏住了它的身体，白龙眨着豆豆眼左右微微甩动显得有点呆呆的。

他还未开口，三日月叹息了一下用指尖梳理着白龙背脊上的龙鬣，小家伙舒服的打了个冷颤，然后贴在了青林的手指上不动弹了。

国广哥也好奇这个缩成一团的生物，这显然不是什么精怪，看气质倒像是神明。白龙张嘴咬了咬打刀送过来的手指，没咬动就扫扫尾巴推开了手指。

三日月正色道：“自我跨越时空，在此地停留了近十数年，当初发现降落的地点和时间都远不是我熟悉的，差一点就耗尽灵力变成废铁了。这个时代比之后世精怪妖物横行，而我也险些被妖力强大的精怪所吞食。“

青林听得投入，不禁捏紧了三日月的手指。

三日月眼角弯弯：“不过，我确实比较幸运，遇到了您。”

“我？”青林诧异道，心想怎么可能，自己也才刚来这个时空。

国广沉思了一下，小心的触碰已经合上眼睛的白龙，问道：”这就三日月你所说的，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三日月走到池水边，碰到了化作从水中破开冲向云霄的白龙，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龙，纵观本土历史上最早是对巨蛇的崇拜，在这个时代更早的时候经由外来文化的巨大影响和传入，逐渐形成了对新事物的崇拜，并随之衍生了龙的形象。

三日月看到的那条龙，身形细长婉转，神姿奔放气势恢宏，且周身伴有云纹缭绕。

它似是有灵性一般，在云间翻腾了一会儿便甩动着纤长的利爪冲三日月俯冲下来，巨大漆黑的瞳仁如浓稠的墨汁，飘逸的龙须仿佛覆着金粉般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三日月当时已经体力透支，勉力用本体支撑着自己不至于栽倒在地，白龙垂下三人高的巨大头颅好奇的围着他上下打量。

三日月本以为自己如困兽般走入绝境，在这种近似神灵的庞然大物前，他即便能力充足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巨龙的发难，却没想到白龙只做出张嘴的动作，吐息间扬起起湿润的云雾，将三日月整个人包裹起来。太刀惊讶的发现自己溃竭的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来不是要吃掉自己吗？

三日月走神了一瞬，便被白龙衔在口中腾空而起。

他们穿过云层和月亮星辰，最后在贵族居住的庭院上空停下，白龙低垂着头把三日月轻轻放置在屋顶上，自己则慢慢缩小了身形，只不过还是龙身的形态，用细长的嘴巴顶了顶太刀，太刀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脚下的楼阁，是个能量场充足的法阵，他似乎明白了白龙的意图。

它想让自己进去好好休养。

三日月推门而入，这一方庭院并没有人居住的踪迹，这也大概是为何白龙大摇大摆的带自己进来，最近的守卫都是相隔几百米外的围墙廊下，正门是落锁的状态少有人进入，左右两侧外门紧闭只留了两个守夜打瞌睡的仆从。

屋内的陈设有人居住的痕迹，但也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且这个时代的人多是席地而坐，这屋里的家具陈列却是少有的木制凭几，桌凳还有书箱和置物的架子。架子上的摆件也是寻常人家难以见到的玉石，瓷器，典籍，香料纺织品等。其中最惹人眼球的便是位于主位陈列在绸布盒子中的龙纹玉璧，虽小巧可爱但上面雕刻精美。

整个地界的所有灵气都指向它，看来这宝物大有来头。

白龙滞空腾起扭着纤长的身体，环绕了玉璧一周便覆了上去。

青林听得入了迷，又问起后面。

三日月接着说：“那时，我找了处干净的地方休息了好一阵时间，期间那白龙也曾从玉璧中脱身出来显现，口中吐露着我不熟知的语言，我发现他极爱收养受伤的小动物，或许我当初也是被他捡来的众多收藏品中的一个。”

三日月笑了笑，道白龙一直是龙形现身，普通人是看不到他的真身的，三日月在养伤的时候也没有闲下来，他明白以自身现存的力量若是想要回到以前的时空，未免强人所难。因此他穿梭于附近大名府邸甚至连当初的平京城，他也潜入进去就为了探查各类古籍，期望能寻找到秘术方法。

白龙对于他的时而消失时而出现并不放在心上，自从上次听到白龙口吐人言，却不得其意后，白龙很少说话了，只围着庭院内那些弱小的精灵观察玩耍。

夏去秋来，接着是漫长的冬季悄然来临，三日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时空停留了太久的时间，原本优雅的姿态也不复存在，白龙似乎是看惯了雪景，打了哈欠长时间附着在玉璧上不再出来。

日子平静如水，四季交替时间飞速掠过，太刀尝试了各种方法也没找到回去的方式，他疏于打理，长久以来的短发好似在这里得到过于充裕的灵力供养，放肆生长，短短几年就垂到了腰际。

在他以为这浑浑噩噩痛苦难捱的日子将一直进行下去时，三日月终于得见白龙的真身。

春天还没到，人造庭院里的垂钓殿的台面上，府中的姬君落水了，那正是现在前行远嫁的铃露姬。

孩子不过三岁，被包裹成雪球一般玉雪可爱，孩子贪玩好动，旁边陪同的侍女因去捡拾玩具，而错过了小主人翻阅栏杆缝隙的举动，等她发现姬君不见的时候，小脸苍白的去找上一级的女官求助。

而此时铃露姬被白龙伸出的指甲轻轻勾着，在空中飘荡，往下望去便是未曾冰雪消融的冰冷池水。铃露姬人小胆大咯咯地笑不停，总觉得荡在空中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眼见着衣领要滑落，盘在垂钓殿廊柱上的白龙化成了人形，不是很熟练的抱起小孩子，墨色的长发被孩子抓在手里，他见四下无人僵硬的晃了晃孩子，过长的刘海掩盖住了他的面容。

不一会儿，姬君走失的消息惊动了附近的仆从，众人举着火把照亮垂钓旁边的地域，大声呼喊着姬君的称谓。少年拢了拢孩子的衣服，小孩子精力有限，刚才兴奋了好一阵子，现在已经开始打起瞌睡来不住地向旁边栽头。少年只好瞅准时机，化作一团雾气在寻人的队伍上空掠过，把困成一团的幼童放置在了不远处拱桥旁边的石板上。

一个仆从发现了落单的姬君后，举着火把的人群便全都奔向了那里。

人群散去，少年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庭院，这里虽无人，但庭中有一株枝繁叶茂的樱树，现在并非开放的时节所以光秃秃的，枝干上还堆有未化的积雪。少年月亮渐渐爬上屋顶，少年少见的没有化成龙形，他支起耳朵听到后面靠近的脚步声。

少年在月色下转身，清辉洒在发顶，他和三日月都是一副披头散发的随性模样，异国他乡的少年嘟哝了几句，继而磕磕绊绊的发出几个三日月能听懂的音节。

“……唔，你……身体，想休息……是想补足灵力……吗？你是？”

想必是很久没说话，第一次说异国语言稍显含混，不过随着重复，少年的发音越来越清晰明朗，直到他能流利的复述一遍问题。

三日月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少年过长的刘海下的脸，是和审神者一样的面容，虽说他们刀剑身为付丧神是没必要记住审神者的五官的，但他们还是能清晰的记得青林的眉眼，这个古早时空中有着相同面容的白龙少年究竟是谁呢？

少年见三日月发呆，不自在的拨弄了下散乱的头发，无奈的自言自语：“嗯，自来到朝衡老家，无人为我整理仪容，现下的样子实在是失礼，果然应该还是化作龙形更好吗？“

少年被三日月抱起来的瞬间，是惊讶不解的，他感觉到身下人的颤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像安慰幼童一样，用手拍了拍太刀的头顶……不对是肩膀，他作为新生的神个子有点矮。

三日月这才想通自己居然能够接受白龙的灵气而不排斥，这样庞大且温顺的灵力，也就只有青林一人所独有的能力。他急之又急的向少年发问，但少年学习能力虽强但来此地年岁尚短且平日里无人交谈，还是偶然听到仆从交谈才得知一些简单的词义，所以三日月一长串焦急的发问，他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一番鸡同鸭讲之后，三日月无奈苦笑，虽然不知道为何主人会出现在这，且不说这时候的主人身份成谜，虽与他相处三年但之前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三日月半是后悔半是自责。

接下来的日子，三日月头一次感觉到跨服交流的无力感，少年仿佛知道太刀的忧思，只得硬着头皮学习，不过好在他接受能力强，也就月余便能听懂交流了。

少年没有具体的称谓，他自述作为唐王对臣子的赏赐，自己只是一块来自独山玉矿中平平无奇的玉石，经过巧匠细细打磨雕琢，本身初具灵体且享有天子御赐的殊荣，经由工匠雕琢托生成难得一遇的玉石龙身。三年前少年随一纸家书和众多宝物放置在返航的船上辗转于大海巨浪中，经历过风浪才顺利在码头登陆。这个国度没有大唐国土广袤，生产水平也相对原始，就像接受唐王赏赐的朝衡所说的他们国家崇尚唐风，且短短一百年间就有八次声势浩大的遣唐使团前往大唐学习。

少年口中的朝衡原来便是现下阿倍氏族家的一员阿倍仲麻吕，自由天资聪慧且勤奋好学，所以在十九岁时便作为遣唐留学生前往洛阳学习，仰慕大唐文化，便改名叫朝衡，并在唐王的御赐下于国子监内跟随王公贵族的子弟学习。

留唐十数载，因其才华过人学识渊博，擢任门下省左补阙一职，因常伴架左右得到器重和赏赐，少年便是一块独山玉雕琢而成的龙纹玉璧，朝衡思念家人却无法离开，只好将唐王赏赐的一些珍宝漂洋过海送回故土聊作相思之情。

三日月还记得少年那时弯着眉眼，对他说的话：“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你身上有独山玉矿里的气息，虽然很淡很淡，我想你是需要同伴帮助的吧？“

三日月讲讲停停也只说到一半，另外一边的打刀山姥切国广已经震惊的微张着嘴吧，他是无法想象自己的主人还有这样曲折的来历。

青林也呆住了，半晌：“啊？我原来不是人……”

少年翕动着嘴唇，只吐了口气没说出接下去的话，他怔然的观察还缠在手上的白龙，着实没想到自己在很久以前是海外被送来的宝物，他有点犯迷糊，那为什么他现有的记忆，有现世收养他的亲人的场景，他敢肯定他这十几年并非虚假作伪而是真实存在的。

三日月摇摇头，想来是对审神者现在的身份困惑，作为土御门家族收养的分支，连亲族都算不上，是怎么被挑选出来的，是无意的善举，还是故意为之。

听到青林脱口而出的“不是人”，三日月和山姥切国广也是知悉历史上的一些比较有名的故事，山姥切国广喃喃道：“别说是不是人，主人你才是当之无愧的‘珍宝’呢，我又算的了什么呢？”

青林听闻笑出声：“不是啊，国广哥，怎么回事，又要蒙起来不让我看了吗？不要那么患得患失啊！”

夜深了，氛围和睦，三人笑了一阵后，三日月又接着继续，关于为什么近几年，白龙受过一次重伤后，便只能化身龙形而不能幻化成人。

并且关于在主院休息的姬君，三日月道：“那位女士，可是被这个时代神明佑护的天命之女，她此次前往的夫家，不只是普通贵族那么简单，他们二者的子孙在后续的平安时代可是会发展成藤原北家的嫡流，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呢。“

两天没更，合更一下，估计本文不会很长（本来就是短小），修罗场得等下个节点，看看能不能五章之内到达节点哈~全文估计不会超过50章（我写作苦手，累趴）

关于文中出现的历史人物，是私设私设，我翻了一下人物表发现可以放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