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日月宗近的手部力气增大,被卡着脖颈微微悬空的青林费劲的扬起两只手,津液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流出,他忍痛半眯着眼睛,指尖摸到三日月深色手套的撕裂处,吃力的沿着缝隙探进去。
已然暴走的三日月并未放在心上,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被神明所展现的破坏力吓到的众人早早远离了风暴的中心,只姬君在车子中担忧着三人组,但他们的力量太渺小了,连直视神明的勇气也没有。
沉寂了很久的山姥切国广突然一个暴起,后颈上金色的纹样熠熠生辉,碧色的眼睛带着些许迷惑,但看到青林的处境他顾不得现下混乱的原因,抽出腰间的本体迎面劈砍上去。
山姥切国广眼眶欲裂大声呵斥着:“你疯了吗?三日月,那可是审神者!”
自青林和狂化的三日月身边,竖起一道无形的壁垒,阻挡着山姥切国广的砍劈,三人脚底下蠢蠢欲动的青鬃白龙发出哀鸣,总是温和的它似乎是承受不住三人的气场,晃动着巨大的身躯从半空中直直坠下,结实的砸在地上。
白龙这一坠,更是激怒了三日月,他似是担忧的眼睛泣出血泪,显得异常狼狈。
青林的整个手掌艰难的透过手套附上了三日月的手背,他拼尽全力把手指牢牢卡在三日月的指缝中,摸到一圈凸起的纹饰。
找到了!
那是幼时他不熟练结契流程,在三日月身上留下的失败品,一个小小的充满童稚的环形纹样!
太刀在屋檐下褪掉了笼手和手套,任由青林翻阅古籍,在他手指上留下他复刻的咒文,虽然效力很弱,青林还有点尴尬的挠头觉得,这不如脖颈上时之政府下发的比较成熟的纹样来的有效力,想要清除算了,却被太刀笑眯眯的护住拒绝了。
青林挣扎着从北攥紧的喉咙中吐出破碎的话:“快……醒来啊……三,三日月!”
泣血的三日月精神一阵恍惚,狂躁的眼中聚起一点微光,手上的力气松了松。就在这时保护他的屏障被同样狂躁的打刀伐出裂纹,一旁观战很久的信浓藤四郎也咬牙跳上来,助力打刀对结界的破坏。
短刀想:至少,他也能帮上忙……
白龙在地上翻腾,掀翻了头上的众人,渐渐的它的躯体缩小,在地上盘旋成如玉环一般的状态。
三日月似是从无尽的梦魇醒来,他眨着泣血的眼睛,高大的身躯似是耗尽了力气一般,不做抵抗的被短刀轻易压制住,如引颈受戮的羔羊般被锋利的刀尖抵着他白净的脖颈。
那边,已经完全掌控身躯,久违的清醒过来的打刀焦急的抱着主人,打刀头痛的捏着鼻梁却又不知道向谁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沉睡的这段日子只隐约记着另外一振自己和短刀照顾着青林,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昏迷的日子要比清醒的时间多得多。
信浓藤四郎期期艾艾的频繁向青林那里望去,国广看怀里呼吸急促的少年,因之前受制于三日月的铁腕,现下好不容易被救得以喘息。
只不过国广能感受到少年体内的灵力在快速流失,似乎周围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的吸食着他的灵力。
打刀环顾四周,在三日月手肘下看到忽明忽暗的闪着微弱光芒的白龙,那发出荧光的节奏显然和少年审神者的呼吸一致。山姥切国广抽出本体想也没想就对其砸去,却被一个身影拦住,生生止住落下的刀口。
三日月咳出血来,挣扎起身护着缩成一团的白龙,道:“不可,那也是主人,不能伤害他!”
听到这爆炸般的话语,恢复意识的青林露出讶然之色,国广脸上布满疑惑直接开口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它怎么会是……?”
三日月苦笑着用手抚摸着已经缩水成束带一般大小的白龙的犄角道:“这个说来话长,关于我怎么来到这并与之相会的所有事,我会一一道明的,不过现下不是个好时机,主人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吧,不要强撑啊……”
太刀小心翼翼的拢起袖子,把白龙收进去,他喃喃道:“怪不得近年来你连人形也化不得,原来是这个样子。”
三日月已经为白龙求情,国广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只得俯身将青林打起横抱,短刀在一旁收拾战场上遗留的东西,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好强出头凑近昏迷的青林那去,眼下的形势,那两振刀都是青林原本的刀剑男士,虽然不知为何那振一直跟着的山姥切国广为何会放任青林原本的打刀占据自己的躯体。
他们这一战早就远离了姬君所在的队伍,狂风暴雨结束之时,月挂中天,清辉照耀着大地,透露着安详的感觉。姬君的侍从应主人的命令,颤抖着腿肚子靠近少年一行人,遥遥远望呼喊着:“贵,贵人们,您们还好吗?”
不久后,一行人跟着姬君的队伍,入住此次前行之路上安排好的落脚点,三日月等人草草洗漱干净换上姬君送来的常服,山姥切国广正小心翼翼的为少年青紫的脖颈缠上附带清凉草药的透气绷带,三日月端坐在一旁,从袖中捧出盘成一团的白龙,将其放置在青林的左手旁。
似是有所感应,青林难耐的发出声音,而袖珍白龙也盘动着躯体自发绕到青林的手臂上。
少年一呼一吸间,白龙的身躯发出莹润的光泽,仿佛达到了一种平衡,之后青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来。
三日月叹息,果然没错,事情如他所想。
三日月转头问山姥切国广:“你已经能掌控这具身体了?”
他原本皱着的眉放松下来,又说:“还以为当初那个法阵失败了,眼睁睁看着主人被夺走,而我却困在本体里没办法做出任何补救。”
三日月眼角瞥到一旁的信浓藤四郎身上,哂笑了一下:“果然是我托大,栽在了短刀手中这也没什么可争辩的。”
信浓藤四郎瑟缩了一下,他能看出太刀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但优雅如他掩盖的很好。
国广放下擦拭的手帕,对上三日月的眼睛摇了摇头道:“刀是我原本的刀,但这具具现化的身体不是,我能感觉得到另一振山姥切的气息,他只不过是暂时的沉寂下去。”
三日月哑然:“想必是在那种紧要关头,他知道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迫不得已才交出了控制权吧。”
三日月用手指轻轻把青林散乱的刘海拨到一旁,黑色手套褪去,显露淡淡金光的环状咒文仍尽职尽责的运转着,而之前脖子上由时之政府加盖的传统印记,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自不久前他和青林在那个本丸相遇,虽然相聚的时间短暂,但足够审神者拔除那令人生恶的印记了。只不过当初情势紧急他又太过自大,没来的急和主人进行新的联结,所以自阵法失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吞食掉商定前夜青林留给他的一大堆灵石,补充满灵气就毅然决然的跨时空追踪上去。
但不知为何时空旅行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稳定,期间他遇见了众多来自不同本丸的自己,太多的三日月在时空乱流中相遇分散,过高的灵压导致穿梭的通道极其容易崩塌,三日月顾不上和其他自己打招呼,追寻着最后一缕虚无缥缈的灵气投身到了最近的通道中,只不过这次不再像之前若搜寻无果,他还能破开时空探寻新的路程。
他降落在极为遥远的过去,甚至比自己被发掘锻造的时间还要早上几百年。一向稳重不为世事所动的太刀头一次头脑中生出惧怕之感。
陌生的时空,他也已经耗尽了灵力,如果托身于自己被锻造的三条家,尚有回旋的余地,但事实并非如此,三日月步履蹒跚的凭着意志力走到一汪池水边,他维系自身的形态都已经很吃力了,只得不停寻找灵力充裕的地界,靠着吸食月光那微薄的能量积蓄自身的力量。
三日月低声诉说着这段回忆,他跨越了千年时光却碰见了意想不到的一个人,那是超出他认知,却又思索之后才在诸多疑惑中恍然大悟。
室内静谧,烛火跃动。旁边的打刀和短刀没有打断三日月的叙述,青林也在低沉的声音中醒来,三日月金色的瞳仁映出少年的身影,他俯下身用面颊贴着青林缠绕着白龙的手臂上,叹息道:“抱歉,主人,我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无所不能,失去了您,我所仰仗所自豪的能力在这里是如此渺小,即便你们现在看到的我的样子,也是由您再度赋予我灵力后才显现出来的。“
国广也担忧的凑近跟前,他太久没有这样看小主人了,还未曾开口,便被青林打断:“国广哥,你回来了?”
青林另一只手抓住山姥切国广的衣袖,似乎是了却了心结,重复的说:“还好,还好,我好怕你消失掉啊。”
少年在此时噙着眼泪,在两个长辈前终于放下了苦苦支撑的强硬,有点委屈的落泪,他吸着鼻子哽咽的抓住两个人,这次不知漂泊了多久,终归是回到了熟悉的家人身边,不必再强撑也不必再惧怕,像幼时他生病那样可以放肆的享受着众人的关爱,不会有人嫌弃,反倒是大家争先恐后的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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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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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汇合